第448章 “言以定道”的“代价”

　　地球景象带来的冲击与撕扯，如同在心湖中投下了巨石，涟漪久久未能平息。但王浩与阿宁都清楚，沉溺于情绪无济于事，唯有更清晰地了解前路，方能做出不负本心、亦不负苍生的抉择。他们将那份灼热的思念与痛苦强行压下，转化为更专注、更苛刻的研究动力，目标直指琉璃碎片中蕴含的空间奥秘，以及开启通道所需付出的具体代价。

　　洞天之内，时间在极致专注下仿佛被拉长。两人不再满足于解析单个的空间符文，而是开始尝试以自身神念，模拟、催动那些符文的组合，试图在微观层面，重现琉璃碎片稳定锚定遥远坐标、以及可能“开辟”通道的过程。

　　王浩以“洞玄”真意为核心，银白色的神念化作亿万缕细丝，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几枚代表着“坐标定位”与“空间穿透”的基础符文相互靠近、联结。阿宁则在一旁，以其霸道的神念稳固着模拟区域的空间结构，防止推演失控。

　　起初，过程颇为顺利。符文联结的刹那，一点微弱却稳定的空间波动在模拟区域中心产生，仿佛真的打开了一个针尖大小的、指向遥远坐标的孔洞。

　　然而，当王浩尝试依照对更高阶符文的理解，模拟注入能量，试图将这个“孔洞”扩张、稳固成一条可供通行的“通道”时，异变陡生！

　　那几枚被催动的、涉及“空间扩张”与“通道稳固”的复杂符文，骤然变得极不稳定，它们疯狂抽取着模拟注入的能量，彼此间的联结方式开始扭曲、变异，散发出一种极具侵略性与破坏性的波动！

　　嗡——！

　　模拟区域内的空间猛地剧烈震荡起来，原本稳定的结构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冰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一股混乱、扭曲、仿佛要撕裂一切的空间力量从中爆发开来，不仅瞬间湮灭了那个刚刚成型的“孔洞”，更是向着四周急速扩散，试图将整个模拟区域，乃至波及洞天真实的空间，都拖入无序的混沌之中！

　　“不好！失控了！”王浩脸色一变，银白色的神念瞬间回收，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秩序”言文，如同盾牌般抵挡着那扩散的空间乱流。

　　“给老子定住！”阿宁怒吼一声，暗金色的神念如同怒海狂涛般涌出，强行“定义”那片失控区域的空间结构为“绝对凝固”！磅礴的力量硬生生将那爆发的混乱空间乱流压制、抚平。

　　当一切平息下来，两人看着那片模拟区域中依旧残留的、细微的空间褶皱与不稳定涟漪，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仅仅是模拟，而且是在极小范围内，引发的空间反噬就如此剧烈！

　　“看到了吗，浩子……”阿宁喘了口气，眼神锐利，“这根本不是在‘开辟’通道，简直他妈是在‘撕扯’、‘扭曲’这片天地的空间法则！就像……就像强行把一块布撕开一个口子，还不许它自己合上！”

　　王浩沉默地点了点头，额角有细微的汗珠。他比阿宁感知得更清晰：“不仅如此。在通道强行成型的瞬间，我感觉到……维系其存在的力量，并非完全源于我们注入的能量，更有一部分……是直接抽取、扭曲了周遭，乃至更深层墟界空间固有的‘稳固’法则，以其作为‘燃料’和‘支架’。”

　　这个发现，让两人心头蒙上了更深的阴影。他们回想起周言的警示——“需消耗海量墟界本源之力”。原来，这“消耗”并非简单地抽取天地灵气，而是更深层次、更根本的，对构成此界空间稳定性的“法则本源”的透支与扭曲！

　　为了验证这个可怕的猜想，王浩深吸一口气，将一缕极其细微的神念，如同探针般，小心翼翼地延伸向了地心深处——那片不久前才被他们以巨大代价彻底愈合的区域。

　　当他的神念触及那片新生、尚且娇嫩的空间壁障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共鸣”与“牵引感”传来！仿佛那片刚刚愈合的伤疤，对之前模拟中产生的空间扭曲力量，有着某种本能的“记忆”与“吸引”！虽然极其微弱，但王浩可以肯定，如果刚才的模拟规模扩大千倍、万倍，真正去开辟那条跨越大千世界的通道，所产生的空间法则扭曲与透支，绝对会波及甚至……可能重新撕裂那道刚刚愈合的裂隙！

　　这个结论，让两人如坠冰窟。

　　开辟通道，不仅仅是在“消耗”本源，更是在“破坏”墟界空间结构的稳定性！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强行抽取其赖以活命的元气，甚至动摇其根基，后果不堪设想。刚刚从心魔劫难中恢复些许元气的墟界，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折腾。

　　“他妈的……”阿宁一拳砸在虚空中，引得洞天微微震颤，脸上充满了愤怒与无力，“这算什么狗屁条件！要么看着爹妈老死都回不去，要么就当毁灭世界的罪人？！周言那老头……他当年是不是也……”

　　他没有说下去，但王浩明白他的意思。周言当年定然也推演到了这一步，所以他放弃了，选择了守护此界，并将这残酷的抉择，留给了后来的传承者。

　　洞天之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言以定道”，这言修的终极奥义，赋予了他们在局部定义规则的无上权能。但此刻，他们却要面对这权能背后，那足以撼动一界根基的恐怖代价。

　　回家的路，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令人绝望。

　　他们拥有打开家门钥匙的力量，却发现使用这把钥匙，需要以另一个“家”的稳定与存续作为赌注。

　　抉择的天平两端，一边是血脉亲情的千钧之重，一边是亿万生灵的存亡之道。

　　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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