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毒云魔法

　　海风吹得铁砧号的船帆猎猎作响，陈健站在主甲板上，靴底与湿滑的木板摩擦出细碎声响。

　　方才被雷霆炮撕开的黑暗天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深绿色毒云像活物般在云层下翻涌，其中隐约可见骷髅手臂挥舞，骨节碰撞声混着海盗的粗粝嚎叫，在浪涛声中格外刺耳。

　　毒云在凝聚！艾德里得的声音穿透喧嚣，这位银发的大天使战士单手按在腰间圣剑上，另一只手猛地举起——他的铠甲在幽暗中泛着珍珠白的微光，那是神圣魔法的余韵。

　　随着他的动作，十二名持盾的大天使护卫瞬间散开，将陈健、塞德洛斯等核心成员围在中间，盾牌相抵形成半圆壁垒。

　　陈健抬头时，正看见一团墨绿毒雾裹着腥风直扑而来。

　　雾中漂浮着成串的眼球，每个都布满血丝，正死死锁定他的位置。低头！陈健的老管家嗓音突然拔高，他不知何时从船舱钻出来，枯瘦的手拽住陈健的披风下摆用力一扯。

　　陈健踉跄着撞进盾牌阵，耳边响起毒雾擦过头皮的嘶嘶声——那团毒雾撞在天使盾牌上，竟像被火烤的蜡块般融化，蒸腾起阵阵焦臭的灰烟。

　　好险。塞德洛斯扶了扶歪斜的法袍，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元素剥离术的蓝光，这毒雾里混了腐尸花的汁液，刚才要是沾到皮肤......话未说完，船尾突然传来木料爆裂声，又一团毒云从另一侧袭来。

　　大天使护卫们默契地旋转盾牌阵，金属摩擦声中，毒雾再次被挡在半尺之外，却在盾牌表面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

　　劳伦斯在试探我们的防御漏洞。陈健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目光扫向对面的海盗舰队。

　　最前方那艘黑帆船上，裹着紫袍的巫妖正站在船首，骷髅权杖顶端的红宝石随着他的动作明灭不定。那老东西在等什么？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领主徽章——老波比打制的纹路还带着石匠锤的温度，此刻正透过亚麻衬衫烫着他的皮肤。

　　他怕黑龙。艾丝瑞娜的声音从船舷传来。

　　这位银发少女倚着栏杆，掌心托着颗流转着金红光芒的龙鳞，刚才我用龙王神力撕开天幕时，他的瞳孔缩了三次。

　　巫妖的命匣要是被龙焰烧成灰......她忽然轻笑一声，龙鳞在掌心腾起细小的火苗，足够他再花三百年重铸。

　　陈健恍然抬头。

　　怪不得劳伦斯的毒云始终没动用亡灵天灾级别的禁术，原来那具黑龙骸骨带来的威慑，比想象中更甚。

　　他望着对面黑帆船上的巫妖，见劳伦斯正捏着骷髅权杖的指节发白，紫袍下的骨架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显然在天人交战。

　　不能给他犹豫的机会。陈健握紧徽章，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光纹。

　　他向前一步，大天使护卫自觉为他让出空隙。塞德洛斯，准备光元素共鸣。

　　艾德里得，让弩手锁定毒云移动轨迹。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魔力，让甲板上的喧嚣瞬间减弱几分。

　　当陈健举起右手时，天空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那是他召唤的光元素群，数以百计的光粒汇聚成半透明的蝶群，扑棱着翅膀向海盗舰队飞去。

　　光蝶掠过之处，黑暗天幕被撕开蛛网般的裂痕，连毒云都被逼得向后退去。

　　但就在光蝶即将触及黑帆船的刹那，三道黑影从船舷下的阴影里窜出——那是三个穿着贵族礼服的男人，皮肤苍白如纸，尖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吸血鬼！塞德洛斯倒吸一口冷气。

　　陈健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为首的吸血鬼张开双臂，胸口的十字架挂坠在光蝶群中冒出黑烟——那是被亡灵魔法污染过的圣物。

　　光蝶群撞上吸血鬼的瞬间，竟像被无形的手揉碎，纷纷炸裂成细碎的光斑。

　　最后一只光蝶在陈健面前消散时，他甚至听见了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

　　原来藏着后手。陈健的拇指重重按在徽章上，金色光纹顺着手臂爬满全身。

　　他想起老波比打造徽章时说的话：哈蒙代尔的石头，能镇邪祟。此刻这枚石头正发烫，烫得他几乎要松开手，却又像有根线牵着，让他的掌心越收越紧。

　　亡灵杀手，启。

　　陈健的低喝混着海浪声扩散开去。

　　天空中突然降下金色光雨，每一滴都裹着圣焰，精准地落在黑帆船的甲板上。

　　正在操控毒云的亡灵法师发出刺耳的尖叫，他们的骨杖开始崩裂，腐烂的皮肤下窜出幽蓝鬼火——那是圣焰在灼烧他们的魂体。

　　为首的吸血鬼试图张开蝙蝠翼躲避，却被光雨穿透左肩，焦黑的血珠滴在甲板上，发出的声响。

　　这不可能！劳伦斯的尖叫比毒云的嘶鸣更刺耳。

　　他的骷髅权杖突然爆出黑雾，试图挡住光雨，却见金雨穿透黑雾，在权杖上烧出个焦黑的窟窿。

　　这位活了三百年的巫妖踉跄后退，紫袍下的肋骨都在颤抖——他分明在亡灵魔法书上见过这种描述：能灼烧亡灵魂体的圣裁之光，只有信仰之力纯粹到极点的光明牧师才能施展，可眼前这个拿着领主徽章的年轻人......

　　反击！

　　给我撕碎他们！劳伦斯的骷髅权杖重重砸在甲板上，十二名巫妖从船舱里冲出来，各自举起骨杖念诵咒语。

　　一时间，黑帆舰队的上空腾起绿、紫、灰三色魔法光团，像群扑火的飞蛾般朝铁砧号涌来。

　　但下一刻，所有魔法光团突然凝滞在空中。

　　陈健看见，那些绿色的毒雾光团正在解体，紫色的诅咒之光像被风吹散的墨迹，灰色的腐尸云更是直接坍缩成一堆白骨，噼里啪啦掉在海盗们的头上。

　　怎么回事？！一名巫妖的咒语卡在喉咙里，他的骨杖突然失去魔力，我的黑暗箭......

　　魔法失效了！另一名巫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他引以为傲的亡灵坚韧术，此刻连点涟漪都没泛起。

　　劳伦斯的紫袍剧烈起伏，他望着自己的骷髅权杖，发现红宝石里的亡灵之力正在疯狂流逝，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抽走。

　　他抬头看向铁砧号，正与陈健的目光相撞——那个年轻人的徽章此刻正发出璀璨金光，像颗小太阳，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光膜里。

　　是......魔法免疫？劳伦斯的声音发颤。

　　他忽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某些远古种族的血脉，能在特定范围内形成魔法屏障，让所有针对屏障内目标的魔法失效。

　　可那不是早就失传的......

　　撤！

　　先撤！劳伦斯的骷髅权杖爆发出最后一道黑雾，将黑帆船笼罩其中。

　　他望着逐渐逼近的铁砧号，又看了眼仍在吐血的吸血鬼，喉结滚动数次，终于咬着牙下达命令。

　　海盗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慌乱的收帆声和锚链撞击声。

　　陈健望着逐渐退去的敌舰，掌心的徽章热度不减反增。

　　他能感觉到，某种更强大的力量正在徽章深处涌动，像沉睡的巨龙刚睁开眼睛。

　　他轻轻抚摸着徽章上的哈蒙代尔纹章，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刚才魔法失效的瞬间，他分明听见了龙吼般的轰鸣，从徽章深处，从他的灵魂深处。

　　艾德里得，让舰队保持追击。陈健转身时，目光扫过仍在甲板上抽搐的吸血鬼。

　　那家伙的尖牙已经断裂，正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

　　陈健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徽章，金光在指尖流转，等追上了......他顿了顿，望向逐渐亮起鱼肚白的天空，有些账，该算清楚了。

　　黑帆船上，劳伦斯扯下块破布裹住权杖的窟窿，目光阴鸷地盯着铁砧号方向。

　　他没注意到，陈健刚才抚摸徽章时，那抹金光正穿透晨雾，在海面上投下一道若有若无的龙形阴影——那阴影张开嘴，仿佛在吞噬所有靠近的魔法波动。

　　而此刻的陈健，正感受着徽章里越来越清晰的脉动。

　　他知道，真正让那些巫妖魔法失效的，不是什么巧合。

　　当龙王神力与哈蒙代尔的石头产生共鸣时，某种更强大的屏障正在成型。

　　吸血鬼？他望着远处逐渐消失的黑帆，低声呢喃，正好试试新学的......戏法。

　　海平线上的鱼肚白逐渐漫开，将铁砧号的甲板染成淡金色。

　　陈健望着前方黑帆船吃力的帆影，指节在徽章上轻轻叩了两下——那抹龙形阴影正随着晨光愈发清晰，在海面上拖出数丈长的金鳞。

　　那只吸血鬼还没断气。艾丝瑞娜突然开口，龙鳞在她掌心跃动出细小的火舌，他的血滴在甲板上，正用亡灵语写诅咒。

　　陈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黑帆船后舷的阴影里，那名被圣焰灼穿左肩的吸血鬼正蜷缩着，苍白的手指蘸着焦黑的血，在木板上划出扭曲的符文。

　　他的尖牙虽已断裂，喉间仍发出嘶嘶的呜咽，每写一笔，甲板便腾起一缕灰烟——那是用精血驱动的血咒，即便魔法失效，也能靠生命力硬撑着完成。

　　想临死前咬我一口？陈健轻笑一声，指尖的金纹突然暴涨，将整枚徽章包裹成小太阳。

　　他抬起手，对着吸血鬼的方向虚握成拳——魔法免疫空间骤然收缩，像张无形的网，精准罩住黑帆船上那片阴影。

　　吸血鬼的血笔掉在甲板上。

　　他瞪圆了双眼，看着自己刚写了一半的符文正在崩解，血珠在半空凝成细小的红点，仿佛被谁按了暂停键。

　　更令他恐惧的是，左肩上的圣焰伤口突然开始灼痛，本已凝固的焦黑血肉竟重新冒出青烟——那是陈健刻意维持的圣焰，此刻正顺着魔法免疫空间的缝隙钻进来，像条吐信的蛇。

　　吸血鬼终于发出尖叫，在甲板上滚作一团。

　　他的贵族礼服被烧出大洞，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腐肉，指甲在木板上抓出深深的沟壑。

　　劳伦斯从船首冲过来，骷髅权杖的窟窿里涌出黑雾试图扑灭圣焰，可黑雾刚触及魔法免疫空间的边缘便散作齑粉，连他自己的骨杖都被烤得滋滋作响。

　　够了。陈健忽然收了手。

　　圣焰应声熄灭，吸血鬼瘫在甲板上，只剩喉咙里漏风的抽气声。

　　他望着黑帆船上混乱的景象，目光落在劳伦斯因愤怒而颤抖的指骨上——这位巫妖的紫袍已被冷汗浸透（尽管他本不需要呼吸），骷髅权杖上的红宝石彻底暗淡，像颗死鱼眼。

　　停船。陈健转身对艾德里得说，让雷霆炮填沙弹，打他们的船帆。

　　大人？艾德里得挑眉，这是放他们走？

　　陈健指节抵着下巴，徽章的热度透过掌心传到手臂，劳伦斯的命匣不在船上，现在击沉他不过是杀个分身。

　　留着这口气......他瞥向仍在抽搐的吸血鬼，才能钓更大的鱼。

　　黑帆船上，劳伦斯终于反应过来。

　　他踉跄着扶住船舷，望着铁砧号甲板上那道金色身影，喉间发出类似哽咽的怪声。

　　当第一发沙弹地击中主帆时，他猛地拽起吸血鬼的后领，对着舱口吼道：全速撤退！

　　用备用帆！

　　海面上的喧嚣渐渐平息。

　　亡灵法师们停止了吟唱，海盗们手忙脚乱地收着残帆，连浪涛拍打船舷的声音都清晰起来。

　　陈健靠在栏杆上，望着逐渐拉远的黑帆船，忽然觉得有些脱力。

　　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后背的亚麻衬衫已被冷汗浸透，徽章的热度虽未消退，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掌心发麻。

　　塞德洛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担忧，你的魔力波动......

　　没事。陈健摆了摆手，目光仍锁在远处。

　　他能感觉到，龙王神力与哈蒙代尔徽章的共鸣正在减弱，仿佛两条纠缠的灵蛇，正缓缓松开彼此的尾巴。

　　刚才那番操作，消耗的不仅是魔力，更像是在透支某种更深层的力量——他想起老波比打造徽章时说的话：这石头里沉睡着哈蒙代尔的魂，用多了......

　　大人！陈健从船舱里钻出来，手里捧着个锡杯，热麦酒，您今早还没进......

　　陈健接过杯子，却没急着喝。

　　他望着杯底晃动的酒液，看见自己的倒影里，瞳孔深处有一丝极淡的暗纹闪过，像被风吹散的墨滴。

　　那是魔力透支的征兆，他再清楚不过——从前在哈蒙代尔对抗大耳怪时，他也曾这样，为了释放一记圣光术，差点晕在老波比的铁匠铺里。

　　传令下去，他仰头喝光麦酒，将杯子递给陈健，声音却比刚才轻了些，回港后全员休整。他顿了顿，低头摩挲着徽章，另外......

　　话未说完，海平线尽头突然传来悠长的号角声。

　　陈健猛地抬头，看见三艘挂着银月旗的商船正从晨雾里钻出来——是联盟的护航舰队。

　　他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些失落。

　　转身时，他瞥见艾丝瑞娜正盯着自己的手，龙鳞在她掌心忽明忽暗，像是欲言又止。

　　怎么？陈健挑眉。

　　没什么。少女摇头，将龙鳞收进颈间的挂坠，只是觉得......她望着逐渐消失的黑帆船，下次再见面时，你可能需要准备点更厉害的戏法。

　　陈健笑了笑，没接话。

　　他摸了摸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忽然想起昨晚在船舱里翻到的古籍——那上面记载着一种二语魔法，需要同时吟唱光明与自然双系咒语，威力足以轰开亡灵结界。

　　他本想今天试试，可现在......

　　海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腰间挂着的领主徽章。

　　那枚石头仍在发烫，只是热度里多了丝疲惫，像头刚打完架的野兽。

　　陈健望着甲板上残留的圣焰灰烬，忽然觉得喉咙发紧——有些魔法，不是想放就能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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