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宗主威压，绝境明志

　　轰——！！！

　　如同天神降下的巨锤，地窖入口处那块沉重的石磨盘，连同周围的土层，在刺目的青紫色雷光中瞬间化为飞灰！狂暴的气流裹挟着碎石和焦糊的气味，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灌进来！地窖内昏黄的油灯瞬间熄灭，被那毁灭性的雷光彻底吞噬！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巨山，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修为最低的村民首当其冲，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拍中，双眼翻白，口鼻溢血，当场软倒昏迷！老村长和二狗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便瘫倒在地。整个地窖瞬间倒下一片！

　　江照、顾言、黎昼三人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眼前阵阵发黑，胸口憋闷得几乎窒息，如同离水的鱼般拼命张着嘴呼吸！身体重逾千斤，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云瑶在昏迷中眉头紧锁，发出痛苦的呻吟。

　　林燃靠墙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按在冰冷的土壁上！左臂的剧痛在威压下被无限放大，让她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血丝。她紧握断剑的右手青筋毕露，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冷的剑柄是此刻唯一的支撑点。她强行抬头，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盯住地窖入口。

　　萧翊更是如遭重击！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在这元婴威压下如同风中残烛，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污血，眼神瞬间涣散，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瘫软下去，只剩下微弱的进气。

　　地窖入口那被炸开的巨大豁口外，并非是天空。翻涌的、厚重如铅的青紫色雷云遮蔽了天光，低低地压在村落废墟的上方，一道道粗大的雷蛇在云层中蜿蜒游走，发出低沉而威严的轰鸣。整个天地都笼罩在这末日般的雷光之中，死寂的村落如同雷海中的孤岛。

　　在这毁灭天象的中心，一道身影静静地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

　　他身着深紫色的宽大法袍，袍袖无风自动，上面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雷纹，在涌动的雷光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面容看上去不过中年，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沉淀着岁月的沧桑和一种视万物为蝼蚁的绝对漠然。他的身形并不如何魁梧，却仿佛是整个天地雷暴的源头，仅仅是存在本身，就带来了令人绝望的窒息感。

　　乘风宗宗主，元婴老祖——萧天厉！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地窖内狼藉的景象，扫过昏迷的村民，扫过强撑的江照等人，最终落在了靠墙的林燃身上，以及她手中那柄黯淡无光的青铜断剑上。那漠然的眼神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寒潭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但瞬间又恢复了绝对的冰冷。

　　“师尊！！”一声带着狂喜、谄媚和刻骨恨意的嘶吼从下方传来。

　　厉岩那魁梧的身影连滚带爬地从豁口旁的废墟中冲出，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萧天厉悬浮身影下方的泥泞里！他身上的铁甲沾满泥污，腹部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一种扭曲的亢奋。他高举着双手，左手赫然抓着一只齐肩断裂、布满血污的干瘪手臂！右手则紧紧攥着一块拳头大小、边缘参差不齐、通体浑浊暗红、内部仿佛有污秽血液在流动的棱形晶石碎片！

　　“师尊！您终于来了！”厉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他高高举起那只断臂和暗红棱晶，如同献上最珍贵的战利品，“逆徒萧翊！勾结问剑宗余孽林燃！伙同来历不明的域外妖邪！袭杀同门！重伤弟子！更丧心病狂，意图毁我宗至宝血煞棱晶！弟子拼死力战，断其一臂，夺回棱晶碎片！奈何妖邪手段诡异，弟子弟子无能，未能尽诛叛逆，请师尊责罚！”他声泪俱下，将断臂和棱晶高高捧起，头颅深深埋下，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萧天厉的目光，终于从林燃身上移开，落在了厉岩高举的断臂和那枚散发着污秽邪能的暗红棱晶上。他脸上的漠然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他缓缓抬起右手，宽大的紫色袍袖微微拂动。

　　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降临！

　　林燃只觉得怀中一轻！那块被她贴身藏着、象征着问剑宗守护职责的、相对纯净的灵枢核心晶石，竟不受控制地自行飞出！它散发着微弱而纯净的灵光，仿佛受到某种牵引，朝着悬浮在空中的萧天厉缓缓飞去！

　　“核心！”林燃瞳孔骤缩，强顶着恐怖的威压，挣扎着想伸手去抓，但身体如同被万钧巨石压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块晶石离她而去！

　　萧天厉的右手依旧虚抬着，似乎在等待那块纯净的核心落入掌心。他的目光淡漠，仿佛只是在取回一件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地窖内一片死寂。只剩下雷云翻滚的低沉轰鸣和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在元婴老祖面前，他们连挣扎都是徒劳。

　　就在这时！

　　“呃…啊——！！！”

　　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充满痛苦与疯狂的低吼，猛地从墙角响起！

　　是萧翊！

　　这个本应彻底昏迷、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人，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无法想象的、源于灵魂最深处的力量！那力量混合着被欺骗的滔天怒火、被利用的刻骨耻辱、对自身过往的彻底否定，以及一种近乎毁灭的赎罪冲动！

　　他沾满血污的身体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快得如同回光返照的鬼魅！在所有人，包括悬浮空中的萧天厉都未及反应的刹那，他那只完好的、沾满自己鲜血的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林燃因为威压而微微松开的右手手腕！更准确地说，是抓住了林燃右手紧握着的那柄黯淡的青铜断剑！

　　林燃只觉得手腕一痛，一股巨大的、带着疯狂意志的力量传来！她重伤之下根本无力抵抗！断剑瞬间脱手！

　　萧翊夺剑在手！

　　他浑身浴血，胸口的塌陷触目惊心，眼神涣散却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火焰！他没有冲向萧天厉，也没有去管那飞向空中的纯净核心！

　　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了这夺来的一剑之上！目标，赫然是厉岩高高捧在手中、献给萧天厉的那枚污秽不堪的暗红血煞棱晶碎片！

　　“给我——碎！！！”

　　萧翊嘶吼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决绝！他双手高高举起那柄属于林燃的青铜断剑！没有灵力灌注，没有精妙剑招，只有纯粹的、以生命为燃料的蛮力，和一股要将这代表所有欺骗与肮脏的源头彻底斩碎的疯狂意志！

　　断剑裹挟着萧翊身体里最后迸发出的气血，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狠狠斩落！

　　目标：暗红棱晶！

　　厉岩还沉浸在献宝的亢奋中，根本没料到这垂死之人会突然暴起，目标还是他手中的棱晶！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只剩下惊骇！

　　太快了！太近了！太疯狂了！

　　剑锋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劈棱晶！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触碰到那暗红棱晶表面的前一刻！

　　萧翊的视线余光，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那是从林燃被萧天厉力量震得微微敞开的衣襟里，滑落出来的一个东西。一个破旧的、露出棉花的布娃娃。娃娃后背那条粗糙的缝线彻底崩开，一个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微弱冷光的金属薄片，清晰地暴露在涌动的雷光之下！

　　那薄片上极其微小的符号，与黎昼之前发现的p07残骸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劈入萧翊混乱的脑海！

　　斩碎这污秽的棱晶，只能证明它的肮脏！但若留下证据…留下这普罗米修斯存在的铁证！

　　剑锋！在最后一寸的距离！在厉岩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在萧天厉淡漠的视线中！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中！

　　猛地一偏！

　　没有斩向棱晶主体，而是狠狠地、精准无比地劈在了厉岩手中那块暗红棱晶碎片最厚实、最靠近边缘的一角！

　　锵——！！！！

　　一声刺耳到极点的金铁交鸣声炸响！远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尖锐！

　　在萧翊生命最后力量灌注的斩击下，那污秽的暗红棱晶碎片一角，应声而碎！

　　没有灵能爆炸，没有邪能四溢。碎裂的棱晶碎片如同普通石头般崩飞。

　　但就在那被斩开的、棱晶碎片内部的断面上！

　　暴露在所有人眼前的，不是晶石天然的纹理，也不是邪能污染的暗红脉络！

　　而是一片极其精密、复杂、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微型结构！

　　细如发丝的银白色能量导管纵横交错，如同最精密的血管网络！无数细小的、比米粒还小的晶格阵列有规律地排列着，闪烁着微弱的蓝光！更核心处，一个极其微小的、被复杂力场包裹的暗红色能量核心在缓缓脉动！整个结构，充满了冰冷、高效、远超这个时代认知的科技感！与周围污秽的暗红晶石外壳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像是一块腐烂血肉里包裹着精密的机械心脏！

　　“噗——！”萧翊用尽最后的力量斩出这一剑，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重重地向前扑倒，断剑脱手飞出。他倒在冰冷的泥泞中，脸贴着地面，鲜血不断从口鼻中涌出。

　　但他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死死锁定着悬浮在空中、脸上终于不再是绝对漠然的萧天厉！他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发出嘶哑却穿透雷声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悲凉和一种终于解脱的快意：

　　“哈哈哈…咳咳…师尊！睁大您的眼…好好看看！看看您座下走狗…用来壮大宗门的力量！！”

　　他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地上那被斩开、暴露出精密机械结构的棱晶碎片，每一个字都如同泣血：

　　“可还…干净？！！”

　　轰隆隆——！

　　青紫色的雷云在萧天厉头顶疯狂翻涌，粗大的雷蛇扭曲咆哮，映得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光影剧烈变幻。他虚抬的右手，依旧停留在半空，那块相对纯净的灵枢核心晶石距离他的掌心不过咫尺之遥。

　　然而，他那双如同万载寒潭、漠视一切的眼眸，此刻却死死地钉在了地上那枚被斩开的棱晶碎片上！钉在那暴露出来的、与周围污秽邪能格格不入、冰冷精密到令人心悸的微型机械结构上！

　　绝对的漠然，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无法掩饰的裂痕！

　　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惊疑，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那双深潭般的瞳孔深处，骤然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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