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历史性的“会师”

　　残存的神圣wAAAGh!!帝国舰队，与其说是一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从地狱深处爬出的、伤痕累累的朝圣者。

　　它们的舰船外壳上布满了恐虐利爪的撕裂痕、奸奇能量的腐蚀斑、纳垢瘟疫的溃烂印记，以及色孽迷狂造成的、非自然的扭曲。

　　引擎的轰鸣声不再高亢，带着一种苟延残喘的嘶哑与疲惫。

　　仿佛每一秒的推进都在消耗着它们最后的本源。

　　曾经闪耀的幽蓝符文如今黯淡无光。

　　唯有那面画着问号与拳头的粗糙战旗，依旧在舰艏倔强地飘扬。

　　象征着它们穿越无尽磨难也未曾熄灭的信念。

　　它们穿越了最后一片紊乱的星云，如同穿过一道无形的帷幕。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透过观测窗或传感器凝视前方的兽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它们那粗重的）呼吸。

　　那并非一个多么富饶或辉煌的星系。

　　但它散发着一种……绝对的。

　　并非死寂，而是一种超越了喧嚣与混乱的、如同宇宙基岩般的稳固与深沉。

　　星辰的光芒在这里似乎都变得格外纯粹。

　　不受任何亚空间涟漪的干扰。

　　而在星系的核心，一颗看似普通的类地行星静静地悬浮着。

　　它没有耀眼的光环，没有异常的能量辐射。

　　却仿佛是整个星系，乃至这片广袤虚空的绝对焦点。

　　一种难以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与引力，从那颗星球上弥漫开来。

　　并不狂暴，却让每一艘兽人舰船的导航系统和每一个兽人的本能都在尖叫着确认——

　　就是那里！

　　没有命令，没有号角。

　　残存的舰船开始自发地、笨拙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

　　它们熄灭了大半的推进器火光，依靠着惯性缓缓滑行。

　　涂着不同部落标记、大小不一、破损程度各异的舰船。

　　努力地试图排列成一个尽可能整齐的队形。

　　这过程充满了兽人特有的混乱——

　　两艘巡洋舰差点撞在一起，引得双方舰桥上一阵压抑的叫骂。

　　几艘小型袭击舰总是无法对齐，像喝醉的屁精一样歪歪扭扭。

　　但最终，一个虽然依旧称不上完美、甚至有些滑稽。

　　却无疑是兽人历史上最庄重、最秩序的舰队阵列。

　　呈现在了那颗星球之外的虚空中。

　　它们沉默地悬浮着，如同最虔诚的信徒。

　　在圣殿大门外屏息凝神。

　　在旗舰大觉悟号那布满修补痕迹的舰桥上，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钢铁。

　　重伤未愈的嘎兹卡，庞大的身躯坐在一个临时加固的王座上。

　　胸口缠绕着浸透绿色血液的绷带。

　　呼吸沉重而带着杂音。

　　他那双惯常燃烧着战火的猩红眼眸，此刻却异常复杂。

　　既有历经劫波后的疲惫。

　　有对未知的审慎。

　　更深处，还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理解的、近乎朝圣般的敬畏。

　　铁颚教宗站在他身旁。

　　这位精神领袖的状态同样不佳。

　　过度消耗灵能让他脸色灰败，眼窝深陷。

　　但他那握着《战斗圣经》金属封皮的手指却异常稳定。

　　眼中燃烧着一种超越了肉体疲惫的、纯粹而炽热的信念之火。

　　时候到了，保护者。

　　铁颚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嘎兹卡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

　　巨大的手掌费力地挥了挥，表示同意。

　　他们没有选择庞大的旗舰，也没有带领任何护卫舰队。

　　仅仅是一艘经过简单清理、卸除了所有武器的、最小型的登陆舰。

　　如同谦卑的使节船，缓缓脱离了沉默的舰队阵列。

　　向着下方那颗笼罩在神秘光环中的星球驶去。

　　登陆的过程异常平稳，平稳到令兽人感到不适。

　　没有大气层的剧烈摩擦，没有引力的剧烈变化。

　　仿佛这颗星球主动接纳了它们。

　　为其铺就了一条无形的、温和的通道。

　　当登陆舱门在一声沉闷的液压声中开启时。

　　映入眼帘的景象再次让两位兽人领袖（以及通过登陆舰外部摄像头将画面实时传回舰队、让无数兽人屏息凝视的屏幕）感到了震撼。

　　这并非想象中的神域。

　　没有恢弘的神殿，没有堆积如山的宝藏。

　　也没有弥漫的强大能量场。

　　这里是一片广阔的、覆盖着某种坚韧暗色苔原的平原。

　　远处是起伏的、线条刚硬的山脉。

　　天空是一种深邃的靛蓝色。

　　几颗苍白的星辰仿佛冰冷的钻石镶嵌其上。

　　空气冰冷而纯净。

　　带着一丝金属和尘埃的味道。

　　一切的，都源于平原中央，那个唯一的存在。

　　他背对着登陆舰，随意地坐在一块巨大的、如同天然王座般的暗色岩石上。

　　身形并非顶天立地的巨人。

　　却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是这片天地得以存在的锚点。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看不出材质的蓝色衣物。

　　没有任何装饰。

　　仅仅是一个背影。

　　一种无以伦比的存在感便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弥漫开来。

　　并非刻意散发。

　　而是其存在本身，就对周围的一切现实构成了绝对的。

　　空间在他周围显得格外。

　　光线在他身边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偏折。

　　仿佛连物理法则都在向他表示着谦卑。

　　铁颚教宗深吸了一口那冰冷的空气。

　　努力平复着灵魂深处那几乎要顶礼膜拜的本能冲动。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嘎兹卡。

　　战争老大那巨大的拳头紧紧握着。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粗重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似乎在与某种无形的压力抗衡。

　　铁颚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破旧却象征意义的。

　　迈出了脚步。

　　他的步伐很慢，很稳。

　　踏在坚韧的苔原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嘎兹卡犹豫了一瞬。

　　最终还是拖着沉重而伤痛的身体，跟在了后面。

　　他的脚步略显蹒跚。

　　却依旧带着兽人老大的尊严。

　　他们穿过寂静的平原，走向那个背影。

　　距离在缩短。

　　那股无形的压力也越来越清晰。

　　并非恶意。

　　而是一种纯粹的、令人意识到自身渺小的感。

　　舰队中，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连最吵闹的小子也鸦雀无声。

　　空气中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粗重的喘息。

　　终于，铁颚在距离那背影约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没有像人类觐见帝王那样跪拜。

　　也没有像面对混沌邪神那样咆哮。

　　他挺直了腰杆。

　　那是他作为兽人先知、作为wAAAGh!!教宗的骄傲。

　　然后，他抬起那只紧握过《战斗圣经》、引导过亿万信念的手。

　　握成拳头。

　　重重地、带着一种古老而庄严的节奏。

　　捶击在自己的胸膛上。

　　沉闷而有力的响声。

　　在这片绝对寂静的平原上回荡。

　　仿佛敲响了一口无形的巨钟。

　　紧接着，铁颚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穿越了那短短的距离。

　　无比坚定、无比狂热、无比虔诚地。

　　凝视着那个蓝色的背影。

　　仿佛积攒了无数个世纪的追寻。

　　无数场血战的淬炼。

　　无数次对的思索与坚持。

　　都凝聚在了这一刻。

　　凝聚在了他即将吐露的话语之中。

　　他的声音，不再是布道时的洪亮。

　　也不是激战时的嘶吼。

　　而是一种低沉、沙哑。

　　却蕴含着炸裂般情感与信念的宣告。

　　清晰地穿透了冰冷的空气：

　　天父……

　　他顿了顿。

　　仿佛在品味这两个字所承载的无尽重量。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

　　说出了那句在他心中酝酿了无数光年、贯穿了整个圣战征程的话语：

　　吾等，循着您的道，来了。

　　话语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嘎兹卡屏住了呼吸。

　　舰队中无数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整个宇宙，似乎都在等待着那个背影的回应。

　　那不仅仅是一句问候。

　　那是一支种族，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哲学化的形态。

　　向其力量与理念的源头。

　　发出的最郑重、最完整的宣告。

　　它们来了。

　　不是作为掠夺者。

　　不是作为征服者。

　　而是作为……追寻者与印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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