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不粘锅

　　经过黑袍男一事，第二天的京城，不管是大街小巷还是高门显贵，全部都在说一个人，那就是夏蓁蓁。

　　就连大昭的最高掌权机构内阁今天讨论的人也是夏蓁蓁。

　　“赈济司？”

　　内阁的几名官员，一大早就被楚阳过来传达的口谕弄懵了，恭恭敬敬的将楚阳送出门之后，他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皇上亲设的部门，不归六部管辖，是独立出来的，以后只归……归皇后娘娘一个人管。”

　　内阁首辅江阁老看着大家迷惑的眼神，率先开口解释。

　　长久的沉默之后，阁员兼兵部尚书聿骏终于忍不住，有些不赞同的开口：

　　“皇后娘娘？她……她一介女流，怎可妄议国事？”

　　其他两位阁员没有开口，但脸上的表情也表明他们心里的想法和聿骏一致。

　　“阁老这件事情还需要您出面，自古以来女子干政都是大忌。”

　　江阁老脸上的神情端严，并没有表露出太多心里的想法，可内阁的四名阁员都紧紧盯着他。

　　江阁老简在帝心，他说的话，皇上会考虑一二。

　　“这个赈济司目前只在蓬莱县下设，据说招募的都是一些能人异士，皇上很重视，就连俸禄一个月都是10两银子。”

　　“什么？10两银子！”

　　曾禀纶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几乎咆哮出声：

　　“一个小小的赈济司一个月的俸禄竟然高达十两银子！一个七品知县一个月也不到三两银子，他们既不是举人，更不论是进士，一个白身而已，怎么能10两银子的俸禄！”

　　十年甚至几十年的寒窗苦读，到头来还不如一个白身，这岂不是要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江阁老双眼沉沉的看着案前的批文，一直沉默不语。

　　王佐扫视了一下屋中伺候的书吏，书吏见状立即挥手带着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们出去了，将房门关严之后才满脸严肃的对着那几个下人说道：

　　“今天内阁议事，敢传出去一个字，立即打死！”

　　那几人瑟缩着点头，纷纷表态：“小的们都知道规矩，绝不敢妄议朝政。”

　　“忙去吧。”

　　那书吏挥手。

　　屋子里的气氛依旧凝重，江阁老又是长久的沉默之后才缓缓开口：

　　“这一阵子皇上的举动，想必大家也已经知道了，大昭要乱了。”

　　“这个赈济司必须要成立，只是……不该归皇后娘娘统管，聿大人说的也对，从古至今没有女人议政的道理。

　　可大家也应该都知道了昨夜在永安坊发生的事情了，现如今民间传的沸沸扬扬。

　　皇后娘娘依然成了百姓心中可以炼石补天般的存在，现如今她在民众心中无望甚重，这件事不好办……”

　　江阁老说的事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此刻心里才如此不平，她夏家，夏国公府要做什么？

　　难道他们想要独揽大权？

　　那以后这内阁的位置是不是也要给他们夏家人腾出去？

　　“江阁老真是有一个好孙子，不仅深的帝心，恐怕皇后也对江公子另眼相看了吧？”

　　聿骏突然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曾禀纶和王佐快速交换眼神，都没有开口。

　　这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江阁老嫡孙江越是操控舆论的一把好手。

　　昨夜发生的事情，到现在才一天不到的时间，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茶楼书社都在议论昨夜皇后娘娘大发神威的事迹。

　　要是没有他江越的手笔，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信！

　　江阁老神色闪烁，关于夏蓁蓁是大昭守护神之事，确实是他孙子的手笔。

　　今日满京城的说书先生都在唾沫横飞的讲说夏蓁蓁的神迹，那文稿多数都是出自江越手底下养的儒生。

　　这句话他辩驳不得，只好又是沉默。

　　“我看这事咱们也没有什么可议的，赈济司是皇上亲自下令成立的，口谕也已经传达了，断无可更改的余地了。”

　　自从听了楚阳传达的口谕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王佐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说完他又斟酌着开口：

　　“只是年初南方发大水淹了好几个县，先皇下旨赈灾，国库银子已然捉襟见肘，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拨给赈济司？

　　是不是请皇上先暂缓赈济司一事，等国库充盈里再做打算？”

　　聿骏眼睛一亮：“对啊！南方发大水，灾民要赈济，河道堤坝都要修缮，目前钦天监还在各地选址建立安全所。

　　处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库银实在紧张，咱们总不能为了一个小小的赈济司去加征赋税和徭役吧？

　　早些年一直打仗，很多地方上已经征税到了景昭三十年了。”

　　景昭帝在位二十五年，现如今已经征收到三十年后的税了，就这一点就可以阻止皇上成立赈济司！

　　再说了有户部和兵部联合赈灾，哪里还需要多此一举在成立一个不受六部统管，不通过内阁拟票行事的衙门！

　　这整个大昭两京一十三省，所有的衙门都归内阁统管，一个小小的赈济司不说没有必要成立，就算是要成立，那也得归内阁统管，不然内阁以后将要如何自处？

　　内阁的权利一旦分出去，那就收不回来了！

　　这也是江阁老一直踌躇不决的原因，他作为内阁的首辅，心里想的更多的当然是内阁在百官心中的威势。

　　人心似水，民动如烟，人心最不可控。

　　一旦内阁失去了绝对的领导权，那以后这天下恐怕要乱，他不能开这样的口子，让那些左右摇摆的投机者有机可趁。

　　特别是按照钦天监所预测的，往后的三年大昭恐怕没有宁日了。

　　这个时候人心决不能乱！

　　“那就这样给皇上呈报吧，你们拟文我署名。”

　　江阁老最后妥协说道。

　　其他几个人都看向王佐，王佐则是看向曾禀纶：

　　“禀纶兄库银一事向来是你们户部掌管，这呈报还是需要辛苦禀纶兄代劳了。”

　　“我写就我写！我又没有故意为难皇后娘娘，也没有不按皇上的旨意行事，实情就是国库没银子了，我这是为了大昭社稷，为了黎明百姓！”

　　曾禀纶性子一向火爆，心思一向挂在脸上，根本就没懂王佐拿他当枪使，撸起袖子拿起笔墨就开始写。

　　聿骏想要提醒可为时已晚，有些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内阁里，江阁老一向是不与任何人交好，平常接人待物看不出喜怒，王佐是江阁老的门生也有样学样，是个有名的不粘锅。

　　平日里就曾禀纶还能和他说上一两句话，可奈何这人智商实在让人捉急，真是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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