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圣辉残垣，光暗交织

　　死寂荒原的尽头，并非永恒的虚无，而是一片……破碎的、被时光遗忘的……辉煌废墟。

　　凌尘的身影，如同跨越了万古的旅人，从浓郁得化不开的灰暗寂灭中一步踏出，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让他瞳孔微缩。

　　天空不再是低垂的铅灰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破碎琉璃色。无数大小不一的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透过裂缝，隐约可见后方扭曲的星辰与翻滚的混沌气流。暗淡的、仿佛蒙尘的日光从裂缝间隙洒落，给这片大地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苍白光晕。

　　大地之上，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残垣断壁。这些废墟并非凡俗砖石，而是由某种散发着微弱乳白色光晕的、非金非玉的神圣材质构筑而成。断裂的巨柱高耸入云，其上雕刻着早已模糊的、沐浴圣光的神只与天使图案；坍塌的宫殿残骸堆积如山，隐约可见昔日的宏伟规模；破碎的浮雕散落四处，描绘着史诗般的战争与祭祀场景，却充满了悲壮与……死寂。

　　这里，便是圣光碎片所指引的终点——圣辉残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意韵。既有残存的、精纯而古老的圣洁光辉气息，仿佛能净化心灵、驱散邪祟；又混杂着浓郁的、与圣光格格不入的幽冥死气、狂暴魔气，以及一种……万物终焉的寂灭意韵！几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此地交织、冲突、湮灭，形成了一片光暗混乱、法则崩坏的绝域。

　　凌尘手中的圣光碎片，在此地光芒大盛，发出嗡鸣，指向废墟深处某个方向。

　　“好一处古战场遗迹……圣光族与未知强敌的最终决战之地么？”凌尘心中凛然。他能感觉到，此地残留的能量层级极高，远超玄荒界，恐怕涉及化神乃至更高层次的争斗。废墟中，隐藏着大机缘，也蕴含着大恐怖。

　　他收敛气息，【混沌敛息术】运转到极致，身形如同鬼魅，在巨大的残垣断壁间悄无声息地穿梭。归墟之眸锐利地扫视四周，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废墟中静得可怕，唯有风声穿过断柱孔洞发出的呜咽，如同亡魂的哭泣。地面随处可见巨大的爪痕、剑坑以及被某种恐怖力量瞬间汽化的痕迹。一些地方，甚至残留着强大的法则碎片，形成了一片片危险的禁区，稍有不慎便会引动恐怖杀劫。

　　凌尘依照碎片指引，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潜行。沿途，他看到了许多奇特的景象：一具被圣光长枪钉在断裂神像上的、身躯庞大的恶魔骸骨，虽已死去万载，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魔威；一片被彻底净化的区域，地面光滑如镜，散发着温和的圣光，却给人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还有一处巨大的深渊，深不见底，从中涌出精纯的幽冥死气，与周围的圣光残余激烈冲突，形成一片永恒的能量风暴……

　　光与暗，生与死，在此地达到了诡异的平衡与交织。

　　“这圣光族，当年面对的敌人，恐怕不止幽冥殿那么简单……”凌尘心中越发凝重。此地残留的魔气与死气，与幽冥殿的功法同源却更加古老精纯，似乎指向某个更加恐怖的源头。

　　数日后，凌尘抵达了废墟的核心区域。前方，出现了一座相对完好的、由纯净白光构筑的……圆形祭坛。祭坛高达百丈，通体晶莹，共有九层，每一层都刻满了流动的圣光符文，散发出浩瀚的净化波动。祭坛顶端，悬浮着一块残缺的、约磨盘大小的……乳白色石碑碎片！碎片之上，圣光流转，道韵天成，其气息……与凌尘识海中的混沌源碑同源，却更加偏向“秩序”、“净化”、“创生”的一面！

　　圣光源碑碎片！而且，是极其核心的一块！

　　祭坛四周，则是一片恐怖的战场遗址。无数圣光天使的残破羽翼与狰狞魔物的碎裂骨骼混杂堆积，形成了一座座小山。残留的圣光与魔气至今仍在互相侵蚀，发出滋滋的异响。

　　而吸引凌尘目光的，并非是祭坛和碎片，而是……祭坛正前方，那具单膝跪地、以剑拄地的……人族骸骨！

　　那骸骨通体如玉，并非苍白，而是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琉璃金色，即便死去万载，依旧散发着一种不屈不挠、傲骨铮铮的惊天剑意！骸骨身上覆盖着破碎的青云道袍，虽然早已黯淡，但那熟悉的纹路……凌尘永生难忘！

　　青云宗！而且是……修为远超元婴的长老遗骸！

　　骸骨手中所拄之剑，也已断裂，只剩半截剑身插入地面，剑柄之上，刻着两个古朴的小字——玄玑！

　　“师尊？！”凌尘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瞬间冲上前去！但下一刻，他猛地停住脚步！不对！这骸骨的气息虽然与师尊同源，都是青云寂灭剑道，但却更加古老、更加沧桑！绝非玄玑师尊！是青云宗……更早的先辈！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仔细看去。只见那骸骨胸腔处，插着一柄完全由幽冥死气凝聚而成的、至今仍在蠕动腐蚀的黑色短矛！而其头颅微微昂起，空洞的眼眶，正“望”着祭坛顶端那块圣光源碑碎片，仿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在守护着什么，或者……想要触及什么。

　　在骸骨前方的地面上，以其断剑为笔，刻画着几行潦草却蕴含道韵的字迹：

　　“余，青云第七十二代守碑人，玄苍……”

　　“奉祖训，护持圣光源碑碎片，阻幽冥噬灵大劫……”

　　“然劫力汹涌，天魔降临，光暗倾覆……”

　　“碑碎……界崩……吾道绝矣……”

　　“唯留此残躯，镇此魔隙，以待……有缘……”

　　“后来者……若见字……当知……光明……源于……寂灭……新生……藏于……归墟……”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不甘。

　　凌尘默默看完，心神剧震，久久无言。青云宗……第七十二代守碑人？守护圣光源碑？阻幽冥噬灵大劫？光明源于寂灭，新生藏于归墟？这寥寥数语，蕴含的信息太过惊人！青云宗的使命，竟然与守护源碑有关？而那场大劫，连圣光族都卷入其中，甚至可能……失败了？

　　他对着这位名为玄苍的先辈遗骸，郑重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礼。无论是因为同门之谊，还是因为其守护源碑的壮举，都值得他最高的敬意。

　　礼毕，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了祭坛顶端那块圣光源碑碎片上。碎片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吸力，与他识海中的其他碎片产生强烈共鸣。

　　“这便是圣光碎片的指引所在……也是这位先辈以生命守护之物……”凌尘眼神坚定。无论出于提升实力，还是完成先辈遗志，这块碎片，他必须拿到手！

　　他一步步走向祭坛。越靠近，那股圣洁的净化之力越强，对他这身负寂灭归墟之道的人隐隐产生排斥。但同时，他识海中的生命源碑与创生源碑碎片却传来雀跃的波动。

　　就在他即将踏上祭坛第一层台阶的刹那——

　　“嗡！”

　　异变陡生！

　　祭坛顶端，那块圣光源碑碎片猛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一道凝练的圣光柱冲天而起，穿透云霄！同时，整个祭坛的符文逐一亮起，一股强大的封印之力骤然爆发，将凌尘弹开数步！

　　“果然有禁制！”凌尘眼神一凝。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圣光柱的爆发，动静太大，必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猛地转头，看向废墟的另外两个方向！

　　只见东侧，幽冥死气翻涌，数道强大的身影撕裂空间，疾驰而来！为首者，赫然是之前败走的幽冥左使！其身后，跟着气息更胜从前的两名元婴大圆满长老！显然，幽冥殿的援兵到了！

　　而西侧，圣洁光辉闪耀，三艘通体洁白、由光芒凝聚而成的飞舟破开云层，缓缓降临！飞舟之上，站立着数十名身着白金铠甲、气息肃杀圣洁的……圣光族战士！为首一名金发女子，面容绝美却冰冷如霜，手持光矛，气息……赫然也达到了化神期！

　　圣光族……也来了！

　　两股强大的势力，一左一右，将祭坛……连同祭坛前的凌尘，包围在了中间！

　　光与暗，在此刻，因圣光源碑的异动，再次对峙！而凌尘，则成了旋涡的中心！

　　前有源碑禁制，左右有化神强敌！真正的……十面埋伏！

　　凌尘深吸一口气，缓缓握紧了拳头，眼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燃起了滔天战意！

　　“来得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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