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出门散心

　　手中的《嗫告篇帙》化作点点光芒，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许墨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低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的白发十香，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十香。”他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天香呢？她还在吗？当时……她怎么没有阻止你？”

　　听到“天香”这个名字，十香的娇躯猛地一僵，本就苍白的脸颊上血色尽褪，愧疚之色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嘴唇嗫嚅了半晌，才用细若蚊蚋、支支吾吾的声音回答：“天香……她……被我‘吃掉’了……”

　　“哈？”许墨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十香被他这一声“哈？”吓得缩了缩脖子，头垂得更低了，仿佛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解释那场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变故：

　　“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感觉到，天香的力量……被我的身体强行……融合在了一起。那之后，无论我怎么在心底呼唤她……她都再也没有回应过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绝望，“就好像……她彻底消失了一样……”

　　“嘶——”许墨倒吸一口凉气，眉头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

　　是了……当时十香的意志，那份失去挚爱、摧毁一切的痛苦和绝望太过强烈，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恐怕是在那种极端的状态下，直接冲击甚至……消融了天香的意识？

　　自己不在，澪被十香所杀，随后又亲手葬送了其他所有同伴，最后连仅存的、共享同一身体的姐姐也……

　　这可真是……太绝望了。

　　他看着面前几乎要将自己封闭起来的白发少女，那双曾经璀璨如紫水晶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红紫色的空洞与麻木，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人偶。

　　许墨心中百感交集，最终所有翻涌的情绪只化作一声无奈的轻叹，和微不可察的摇头。

　　“事情的经过，我大概了解了。”

　　他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拍了拍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朝着坐在对面的白发十香，伸出了自己的手，语气温和：

　　“起来吧，我们出去走走。”

　　十香愣住了，呆呆地抬起头，望着那只伸向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又迟疑地看向许墨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有些不确定地喃喃：

　　“邀……邀请我吗？”

　　“嗯。”许墨肯定地点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

　　“你应该……很久没有和‘许墨’一起散过步了吧？”

　　这句话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白发十香沉寂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她眼中那潭死水般的光芒极其微弱地闪动了一下，仿佛夜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她看着那只手，犹豫了许久，她才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颤抖地，将自己微凉的手，轻轻放在了许墨温暖宽厚的掌心里。

　　许墨立刻收拢手指，稳稳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相贴的肌肤悄然渡了过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牵着她，一步步走出了这间由他力量复原、却依旧弥漫着孤独气息的咖啡厅。

　　外面依旧是那片令人窒息的景象。

　　天空被无数蠕动着的、仿佛拥有生命的漆黑根须严密地覆盖着，不透一丝天光，只有它们自身散发出的不祥的暗紫色幽光，勉强照亮着下方支离破碎的大地。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和毁灭的味道。

　　白发十香下意识地握紧了许墨的手，低声说道：

　　“在这种东西底下散步……感觉……瘆得慌。”

　　许墨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遮蔽天日的诡异存在，语气带着嫌恶：

　　“嗯，赞同。有这些东西挡着，连太阳都露不出来，真是扫兴。”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

　　“而且，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松开白发十香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稍等我一会儿。”

　　话音刚落，不等白发十香反应，许墨周身猛然爆发出磅礴浩瀚的灵力波动，衣袂无风自动。

　　他双脚轻轻一跺地面，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径直迎向那布满苍穹的黑色根须！

　　“鏖杀公。”

　　随着他平静而清晰的呼唤，一柄造型华丽、闪耀着纯净光辉的巨大双手剑——天使【鏖杀公】——瞬间凝实在他的手中。

　　他单手持剑，身姿挺拔如松，悬浮于昏暗的天幕之下，昂首睥睨着那占据了整片天空的污秽之物。

　　地面上的白发十香，在看到许墨手中那柄完好无损、散发着熟悉而又温暖光辉的【鏖杀公】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愣住了。

　　那是最原本的、属于她的天使的模样，不是她后来凝聚出的、充满毁灭与不祥的漆黑之剑。

　　久违的熟悉感混杂着巨大的震惊，让她一时之间感慨万分。

　　许墨凝视着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的黑色根须，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如刀，寒光凛冽。

　　在他的记忆深处，上一个时间线的最终决战里，正是在他与澪激战到最关键的时刻，这些诡异的黑色树根毫无征兆地出现，彻底改变了战场的格局，那股远超理解范畴的侵蚀与混乱力量，最终迫使他不得不选择穿越时间，回到过去寻找破局之法……

　　虽然从结果来看，他成功了，澪最终成为了他的爱人，但这份被强行干涉和逼迫的屈辱感，他从未忘记。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

　　许墨脚底在空中猛地一踏，虚空仿佛都为之震荡。

　　霎时间，一座巨大、威严、通体由璀璨金光构筑而成的【王座】在他身后轰然显现。

　　【王座】出现的瞬间便轰然解体，化作无数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武器碎片，如同拥有生命般，高速朝着他手中的【鏖杀公】汇聚、贴合、重组！

　　嗡——！

　　伴随着一阵灵力激荡的嗡鸣声，一柄体型远超常规、长度超过三米、剑身缠绕着恐怖灵力流光的巨剑——【最终之剑】——悍然成型！

　　但这还未结束，许墨心念微动，账本出现在另一只手中。

　　利用账本修改权限，对鏖杀公进行超极限强化！

　　嗡鸣声再次加剧，甚至变得有些刺耳。

　　在十香的目光注视下，【最终之剑】的剑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暴涨、延伸。

　　五米、十米、二十米……最终，一柄长度超过了四十米的超巨型大剑，被许墨看似轻松地单手握在手中！

　　剑身上流淌的光芒炽烈得让人无法直视，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让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破碎。

　　他手臂挥动，那柄四十米的【最终之剑】随之划破长空，带着撕裂一切、斩断一切的威能，朝着那密布天空的黑色根须最密集处，斩出一剑。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布帛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嗤啦声。

　　剑光所过之处，那些坚韧无比的黑色根须，如同遇到骄阳的冰雪，瞬间被蒸发、湮灭，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消散。

　　而这道恐怖的剑光其势不止，一路向上，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阻隔，直接斩入了作为这些根须源头的、存在于临界深处的逆卡巴拉生命之树的树干本体之上。

　　隐约间，似乎从遥远的维度传来了一声痛苦而愤怒的无声嘶鸣。

　　这一剑，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

　　整个天空上那些原本缓慢蠕动的黑色根须仿佛被彻底激怒，瞬间陷入了狂暴！

　　它们不再盘踞固守，而是如同无数条疯狂的黑色巨蟒，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朝着空中那个渺小却又散发着无穷威胁的身影席卷、缠绕、穿刺而来。

　　那景象，如同黑色的海啸翻涌，要将中心的孤岛彻底吞噬！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人头皮发麻、绝望窒息的攻击浪潮，许墨不仅没有后退，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更加明显的、带着些许戏谑的弧度。

　　“暴噬！”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下一刻，以他为中心，一个无形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领域”骤然展开。

　　那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的黑色根须，一旦进入这个领域的范围，就像是冲进了一个无形的巨大磨盘之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在刹那间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力量碾碎、分解、转化成了最精纯的灵子光粒，然后如同百川归海般，被许墨的身体贪婪地吸收了进去！

　　黑色根须仿佛无穷无尽，前仆后继。而许墨，也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那庞大的、充满负面与侵蚀性的能量，进入他体内后，却如同石沉大海，未能引起丝毫波澜，反而化为了滋养他力量的养料。

　　“呵。”许墨轻笑一声，感受着体内快速增长的力量，眼神中的睥睨之色更浓。

　　“曾经我拿你没办法，但现在……你也就这种程度了吗？”

　　他非但没有满足，反而主动迎了上去，整个人逆着那黑色根须洪流的方向逆流而上，朝着更高的天空，朝着那临界深处的本体疾飞而去。

　　同时，他周身那无形的吞噬领域范围猛地扩大，吞噬的速度骤然加快了数倍不止！

　　从更宏观的、超越这个破碎世界的视角来看，宇宙星海之中，一棵庞大到难以想象、根系似乎能蔓延至无数世界的黑色巨树虚影若隐若现。

　　而此刻，在这棵巨树蔓延至这个世界的根系部分，景象却极为诡异——

　　所有的根须不再向下扎根或蔓延，而是如同被一个无形的、巨大的漩涡所捕获，疯狂地、不受控制地被扭曲、拉扯，然后被位于漩涡中心的那一个渺小的“点”暴风吸入！

　　那个“点”，正是许墨！

　　临界深处，那作为一切源头的逆卡巴拉生命之树的本体，似乎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它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掠夺之力，以及那股源自本能的威胁。

　　它那庞大的意志在短暂的僵持与愤怒后，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断尾求生！

　　唰！

　　所有连接着这个现实世界的黑色根须，在同一时间猛地一颤，随即如同触电般，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疯狂地回缩、退却，眨眼间便彻底脱离了这个世界，缩回了临界那深邃而混乱的空间壁垒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按下了一个开关，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令人压抑的、无处不在的蠕动感消失了，那遮蔽天日的、散发着不祥幽光的黑色根须也消失了。

　　天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显露出来。

　　虽然依旧是末世般的灰蒙色调，但至少，它恢复了原本的辽阔。

　　而此刻，正值黄昏，久违的、绚烂而温暖的橘红色夕阳之光，终于突破了云层的阻碍，如同金色的纱幔，温柔地洒满了这片饱经摧残、满目疮痍的大地。

　　天，晴了。

　　地面上的白发十香，仰着头，愣愣地看着这恍如隔世的一幕，看着空中那个在夕阳余晖中宛如神只般的身影，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许墨悬浮在空中，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鸣。

　　他满意地感受着体内又充盈了许多的灵力，这一次给他吃爽了。

　　随后，他身形缓缓降落，最终落在了一座侥幸保存还算完好的高楼天台的边缘。

　　几乎是同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也跟着飞了上来，轻盈地落在他身边不远处，正是白发十香。

　　她依旧有些怔忡，看着背对着她、站在天台边缘正沐浴在温暖夕阳下的许墨，霞光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许墨似有所感，回过头，脸上带着轻松而温和的笑容，看向她：

　　“怎么样，应该很久没见过这么完整的夕阳了吧？”

　　白发十香没有说话，只是依言走到了他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在天台边缘坐了下来，一双修长的腿悬在空中，轻轻地晃荡着。

　　微凉的轻风拂过她银白色的发丝，带来远处废墟中尘土的气息，却也带来了夕阳那久违的、暖融融的温度。

　　许墨侧过头，看着十香被夕阳映照得微微发光的侧脸，看着她那双望着远方、似乎有些迷离又带着一丝新生的迷茫的紫红色眼眸，看着她那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嘴唇，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温柔而会心的微笑。

　　果然，无论经历了什么，无论头发变成了什么颜色，十香……骨子里还是那个十香嘛。

　　有点呆呆的，有点纯粹，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一起望着这片劫后余生、沐浴在温暖夕阳下的破碎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宁静与平和，仿佛所有的痛苦与绝望，都暂时被这抹久违的夕阳之光驱散了开去。
　　http://www.hlys.cc/39596/67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