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万古第一冤！

　　麒麟崖深处，混沌未分。

　　那簇由阿拙的痴傻善意点燃的“心火”，并未灼烧万物，却带来了一种万古未有的暖意。

　　暖意在三霄被冰封的神魂本源中升腾。

　　万年的孤寂，万年的怨恨，万年的不甘，都在这股纯粹到极致的温暖前，一寸寸消融。

　　碧霄那颗积攒了万古暴烈的道心，第一次归于平静。

　　琼霄那份依赖姐姐、惶恐不安的神魂，也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她们“看”着崖下那个还在认真添柴的瘦小身影。

　　那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便日复一日、以血肉之躯对抗天地的傻孩子。

　　值得吗？

　　这个问题，已无需答案。

　　“姐姐。”

　　碧霄的神念第一次如此轻柔，她转向云霄。

　　“这孩子……他为我们做得够多了。”

　　琼霄也紧紧“拉”住云霄的衣袖，神魂之中满是濡慕与心疼。

　　“我们不能再让他一个人，背负这一切了。”

　　云霄的神魂虚影，在这片混沌中显得格外清晰与安宁。

　　那簇“心火”，不仅融化了她们的怨，更像一座桥梁，将她们被隔绝万古的神魂，与外界那颗纯粹的赤子之心，连接在了一起。

　　她们，终于有了一扇可以望向外界的“窗”。

　　一扇，能让三界也望向她们的“窗”。

　　云霄缓缓颔首，神念中带着一股斩断过去的决然。

　　“这孩子的心，便是我们唯一的契机。”

　　“万古的冤屈，也该让三界看看真相了。”

　　话音落下，云霄凝聚起所剩不多的本源神念。

　　她没有冲击封印，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将那段被尘封在神魂最深处，被阐教刻意掩盖，被天道法理所不容的记忆，化作了一幅幅最纯粹的光影画卷。

　　然后，顺着那道“心火”的连接，轻轻送入了崖下那个少年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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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麟崖下。

　　阿拙正专心致志地往火堆里添着一根枯枝。

　　他一边添，一边仰头对着冰冷的崖壁傻笑。

　　“姐姐们，火旺起来了，是不是更暖和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一愣。

　　眼前的火光、山崖、整个世界，都开始扭曲，最终化作一片虚无。

　　他没有害怕，只是有些好奇。

　　紧接着，一幅全新的画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他“看”到，云海之上，仙气缭绕。

　　三位美得不像话的仙女姐姐，立于一座恢弘大阵之前，面容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悲伤与愤怒。

　　阿拙能感觉到，她们很难过。

　　因为她们的哥哥，被人害死了。

　　她们摆下大阵，不是要杀谁，只是想为惨死的兄长，讨一个公道。

　　一个天经地义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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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虚宫前，轮回镜的画面，同步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播放着阿拙添柴的镜面，忽然水波般荡漾。

　　镜中的阿拙呆立不动。

　　他身后的背景，却变成了那片浩渺的云海，那座杀气冲霄的九曲黄河大阵！

　　“这是何故？”

　　“轮回镜中，怎会出现上古的景象？”

　　众仙神一片哗然。

　　普法天尊那张破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暴戾。

　　“哼！截教妖邪，死到临头，还在故弄玄虚！”

　　然而，姜子牙却死死盯着镜中的画面，整个神魂都在剧烈颤动。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冰冷的镜面，嘴唇嗫嚅，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认得。

　　他怎会不认得！

　　那不是幻术！

　　那是封神之战！是他们所有人，都不愿再提及的……那一天！

　　轮回镜中，画卷流转。

　　阿拙“看”到，天边出现了两道身影，不高，不大，却仿佛是这天地的全部。

　　他本能地觉得，这么厉害的人物，一定会为仙女姐姐们主持公道。

　　然而，没有。

　　那两位圣人，只是用一种漠然的姿态，俯瞰着阵中的三位仙女。

　　他们毁掉了姐姐们最厉害的法宝。

　　那柄能剪断仙神魂魄的金色剪刀，哀鸣一声，光华尽失。

　　那个能收尽天下法宝的金色斗子，也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大手，轻易镇压。

　　阿拙不懂法宝，但他看懂了那三位仙女姐姐脸上，瞬间褪尽血色的绝望。

　　更让他感到难过的，是那两位圣人说的话。

　　“天数如此，尔等强求，是为逆天。”

　　“赵公明身入杀劫，乃是命数，尔等不思悔改，反阻大劫，当诛！”

　　话语冰冷，不带一丝情感，却比最锋利的刀剑，更能诛心。

　　那不是在讲道理。

　　那是在下达一份判决。

　　是以大欺小。

　　是以势压人。

　　玉虚宫前，落针可闻。

　　所有仙神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

　　阐教门下，太乙真人、玉鼎真人、赤精子等人，全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轮回镜中的画面。

　　他们或垂首，或闭目，神魂之中，翻涌着万年也未曾平息的愧疚。

　　他们知道。

　　镜中所现，句句属实，没有半分虚假。

　　这，才是被胜利者掩盖的，真正的历史。

　　封神榜上，有名者为神，无名者为仙，身死者入轮回。

　　可三霄，不在此列。

　　她们被削去顶上三花，废去胸中五气，打落凡尘，永世镇压于麒麟崖下，神魂日夜受天道法则侵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等酷刑，早已超脱了封神之战的范畴！

　　画面流转。

　　阿拙“看”到，脾气最火爆的那个仙女姐姐，在被一道天降锁链捆住的瞬间，

　　她没有求饶，没有畏惧，只是仰头，对着那两位高高在上的圣人，流着血泪，发出了穿越万古的悲鸣！

　　“我兄何辜！”

　　“我姐妹何错！”

　　“天道不公！”

　　那一声哭喊，那一声质问，洞穿了时空！

　　它从上古传来，跨越漫长光阴，清晰无比地回响在玉虚宫前，回响在每一个仙神的神魂最深处！

　　闻者，无不心碎！

　　一些道行尚浅的仙官，已然潸然泪下。

　　杨戬一直紧闭的双目，终于睁开。

　　天眼之中，没有神光，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悲凉。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被镇压在桃山之下，日夜承受孤寂之苦。

　　何其相似。

　　哪吒一双清亮的眼眸，此刻赤红一片。

　　他不管什么阐教截教，不管什么天数大劫！

　　他只看到，三个为兄报仇的姐姐，被两个最强的“大人”联手欺负了！

　　他猛地转头，燃烧着无尽怒火的视线，死死钉在了普法天尊的身上！

　　手中的火尖枪，发出了渴望饮血的嗡鸣！

　　孙悟空更是龇着牙，将金箍棒在地上重重一顿！

　　“铛！”

　　“好一个天道公允！好一个圣人行径！”

　　“俺老孙看，这天道，不如掀了！”

　　在一片悲愤与动容中，唯有普法天尊，那张破碎的神像面容上，暴怒与怨毒正在被一种极致的惊恐所取代。

　　他想要嘶吼，想要辩驳。

　　他想说天规至上！法理无情！

　　可是在那一声“天道不公”的血泪控诉面前，他所有的法理，所有的天条，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轮回镜中的画面，走到了尽头。

　　最后一幕，定格在为首的那位仙女姐姐，云霄的身上。

　　她已被天道锁链层层缠绕，法力尽被剥夺。

　　她的身躯，依旧笔直。

　　她平静地“看”着那两位俯瞰众生的圣人，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股永不磨灭的傲骨与决绝。

　　“今日之因，他日必有果。”

　　“纵使万劫不复，我截教道心，永不磨灭。”

　　话音落下。

　　画卷破碎。

　　那份决绝，那份傲骨，却深深烙印在了三界所有仙神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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