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他一句话，三霄泪目！

　　麒麟崖炸裂的烟尘，尚未完全落定。

　　三道贯穿天地的仙光，便已成为三界六道唯一的色彩。

　　云霄。

　　碧霄。

　　琼霄。

　　她们回来了。

　　神力尚未完全恢复，身影甚至带着几分虚幻，

　　但那股源自封神之前的古老威压，依旧令玉虚宫前无数仙神，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这不是力量的压制。

　　是位阶的震慑。

　　是古老神只对后世天庭秩序的，一次无声宣告。

　　玉虚宫前，一片死寂。

　　先前还在嘲笑普法天尊的仙神，此刻也笑不出来了。

　　那是一种发自神魂深处的敬畏。

　　哪吒的三头六臂早已收起，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三道身影，看着那曾经在大阵中叱咤风云，最后却悲凉落幕的故人。

　　孙悟空把金箍棒重新扛回肩上，咧着嘴，却没发出半点声音，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战意与欣赏。

　　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与她们相比，什么天规，什么法理，都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

　　普法天尊已经不再嘶吼。

　　他只是站着，一尊被彻底遗弃的破碎石像。

　　他神魂内的光，已经熄灭了。

　　他所信奉和维护的一切，在那锁链崩碎的瞬间，已经随之陪葬。

　　而现在，三霄的归位，是对他的坟冢，踏上了最沉重的一脚。

　　轮回镜中，麒麟崖上空。

　　久违的自由，并未让三霄第一时间宣泄怨恨。

　　她们静静悬立，感受着昆仑山顶清冽的风，感受着日光拂过神魂的温度，感受着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天地。

　　万年的囚禁，恍若一场噩梦。

　　“姐姐……”

　　琼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下意识地抓住云霄的衣袖。

　　万年的孤寂与黑暗，并未磨灭她的依赖，反而让这份依赖，成了她神魂中唯一的锚点。

　　碧霄则猛地仰起头，闭上了双目。

　　两行清泪自她虚幻的脸颊滑落，没有声音，却有无尽的情绪在其中翻滚。

　　是脱困的狂喜。

　　是万年不甘的悲愤。

　　是物是人非的沧桑。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虚无。

　　恨谁？

　　恨阐教弟子？早已应劫。

　　恨两位圣人？连恨的资格都没有。

　　万般思绪，终归一叹。

　　唯有云霄，最为平静。

　　她轻轻拍了拍琼霄的手，示意她安心。

　　而后，她的视线穿过弥漫的烟尘，越过崩塌的山石。

　　最后，定格。

　　定格在了那个抱着一根烧得半黑的木棍，正呆呆仰头看着她们，满脸都是黑灰，显得有些滑稽的瘦小少年身上。

　　阿拙。

　　那个用一堆凡火，温暖了她们万年玄冰之心的痴儿。

　　那个用最纯粹的善，为她们这桩万古奇冤，画上句点的恩人。

　　在三界所有仙神不可思议的注视下。

　　那三位刚刚脱困，威压盖世，足以让天庭动荡的远古大能。

　　竟缓缓地，从空中落下。

　　她们收敛了所有神光，褪去了所有威压，就那样轻飘飘地，落在了阿拙的面前。

　　阿拙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烧火棍“咕噜噜”滚到了一旁。

　　他仰着头，看着面前这三位漂亮得不像话，身上还发着光的仙女姐姐，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们……她们是谁？

　　是麒麟崖里的仙女姐姐吗？

　　紧接着，一个让玉虚宫彻底失声，让普法天尊神魂彻底崩解的画面，出现了。

　　云霄，碧霄，琼霄。

　　三位截教的大罗金仙。

　　对着那个满身尘土，眼神懵懂的凡人少年。

　　郑重其事地，弯下了腰。

　　躬身，行了一个完整的大礼。

　　这一拜，拜碎了玉虚宫最后残存的法理庄严。

　　这一拜，拜的不是修为，不是身份。

　　这一拜，拜的是那份不问缘由，不求回报，足以融化万古怨憎的，赤子之心。

　　玉虚宫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仙君，身体一晃，险些从祥云上栽落。

　　“疯了……全疯了！”

　　“大罗金仙，拜一凡人……这……这置天道伦常于何地！”

　　然而，更多的仙神，是沉默。

　　杨戬一直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一直冷峻的面容上，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松动。

　　姜子牙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目。

　　值了。

　　这孩子受的所有苦，在这一拜之下，都值了。

　　麒麟崖下，云霄说道：

　　“多谢小友，为我姐妹点燃心灯，破万古之局。”

　　“此恩，三霄永世不忘。”

　　阿拙吓得连连摆手，他听不懂什么心灯，什么万古之局。

　　他只觉得，这些仙女姐姐对他太客气了。

　　他只是想帮她们，就像娘亲说的，要帮助生了病的人。

　　于是，他鼓起勇气，用那双清澈无比，不染一丝尘埃的眸子，望着面前的三位仙女姐姐，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最简单的问题。

　　“仙女姐姐……你们的病，好了？”

　　一句关心的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没有神通，不含法力。

　　这句话，却比诛仙剑阵更绝，比盘古幡更重。

　　一字一句，凿穿了三霄用万年孤寂与怨恨铸就的坚冰道心。

　　轰！

　　玉虚宫前，哪吒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清亮的眸子，瞬间通红。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的手，在微微发抖。

　　无数仙神，在这一刻，齐齐失神。

　　病……

　　是啊。

　　在那个傻孩子的眼中，那不是镇压，不是惩罚，不是天道法理的体现。

　　那只是病了。

　　她们只是三个生了重病的，可怜的姐姐。

　　所以他要生火，要为她们取暖，要把“寒气”逼出来。

　　何其荒谬的逻辑。

　　又何其……慈悲的真实。

　　碧霄那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

　　这一次，她没有仰头，只是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身体却剧烈地颤抖。

　　琼霄再也忍不住，扑在云霄的怀里，放声大哭。

　　万年的委屈，万年的不甘，在这一句“你们的病好了吗”面前，彻底崩溃，化作最原始的泪水，倾泻而出。

　　云霄抬起手，抚摸了一下阿拙的头顶。

　　她怔了怔。

　　而后，缓缓转过头，与身旁同样泪流满面的碧霄，与怀中哭得撕心裂肺的琼霄，相视。

　　那万古不化的冰霜，在她们的面容上，于这一刻，彻底消融。

　　一抹极淡，却又蕴含了万千情绪的弧度，在她们的唇边绽开。

　　那不是笑。

　　那是挣脱了所有怨恨与枷锁之后，最本真的样子。

　　一滴晶莹的水珠，从碧霄的脸颊上滑落。

　　不是泪。

　　是自万年坚冰的道心中，融化出的第一缕……

　　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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