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狼王叫阵，马超胆寒

　　韩破军那如同葬钟般的宣告，余音尚在定军原上空回荡，卷动着凝重的杀气。

　　他依旧单骑立于阵前，血色长刀斜指地面，玄色披风在渐起的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他周身散发的寒意已冻结了空气。双眼如同瞄准猎物的毒蛇，缓缓移动，最终，越过了严阵以待的蜀军前阵，越过中军那面刺眼的“刘”字大旗，精准无比地，钉死在了右翼——那片由西凉骑兵组成的军阵前方，那个身着亮银甲、披白袍的身影之上。

　　马超，马孟起！

　　刹那间，整个战场所有的目光，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马超身上！蜀军将领，狼群悍卒，数十万道视线，或疑惑，或审视，或愤怒，或鄙夷，或带着嗜血的期待，尽数落于他一人之身！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在马超肩头！

　　韩破军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锥子，清晰地钻进战场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仿佛宣判死刑般的平静与残酷：

　　“马孟起。”

　　他直呼其字，没有咆哮，没有辱骂，但这三个字中蕴含的轻蔑与杀意，却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更令人心寒。

　　“忘恩负义之徒。”

　　他血色长刀微微抬起，刀尖隔空，虚点着马超的眉心。

　　“可敢出阵，”

　　“与我一决生死？”

　　“……”

　　死寂！

　　比刚才更加可怕的死寂，笼罩了整个蜀军右翼，尤其是马超本部那近三万西凉骑兵！

　　所有西凉骑兵，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复杂地看向他们的主将。他们曾是纵横西凉、令羌人胆寒的骄兵悍将，追随马超转战千里，也曾随狼王席卷天下。如今，却陷入这等尴尬而危险的境地。主将的抉择，将决定他们所有人的命运和……尊严！

　　马超，僵住了。

　　在韩破军目光锁定他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握着虎头湛金枪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出战？

　　与韩破军单挑？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带来一阵冰冷的痉挛与恐惧！

　　他太清楚韩破军的实力了！那是阵斩夏侯渊、曹仁、徐晃、夏侯惇，刀劈许褚、典韦，力压吕布，亲手格杀武圣关羽的绝世凶人！自己的父亲马腾，当年的西凉霸主，亦是间接死于其手！自己在渭水之战时，与庞德联手尚且被其压制，如今他凶威更盛，自己单人独骑，如何能敌？

　　出战，几乎是十死无生！

　　那恐怖的血色长刀，会像撕碎关羽那样，将自己连同坐下战马，一同劈开！那京观顶端的位置，恐怕早已为自己预留！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枪。

　　可是……不出战？

　　数十万大军瞩目之下，狼王指名道姓的挑战，自己若龟缩不出，麾下这些本就心思各异的西凉儿郎会如何看自己？刘备军中的将领士卒又会如何看自己？自己的威名将彻底扫地！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无胆的鼠辈，一个只敢在背后捅刀子的懦夫！

　　届时，军心何在？威信何存？就算刘备赢了这一仗，自己在他麾下，还能抬得起头吗？还能统领旧部吗？

　　进退维谷！生死两难！

　　极度的恐惧与巨大的屈辱，如同两把烧红的铁钳，狠狠撕扯着马超的神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鼻尖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他骑在马上，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尊雕塑，唯有胸腔内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几乎要震破他自己的耳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一秒，两秒，三秒……

　　战场之上，只有风声呜咽。

　　马超，没有动。没有回应。甚至，连与韩破军那双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血眸对视的勇气，都在迅速流失。他下意识地避开了那道目光，眼神闪烁，看向了地面，看向了侧方，唯独不敢再看向阵前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寂静，在持续。

　　这死一般的寂静，对于马超和他麾下的西凉军而言，是最大的凌迟。

　　终于——

　　“嘘——！！”

　　如同海啸爆发前的第一道涟漪，狼群军阵中，不知是哪个士卒率先发出了一声充满极致鄙夷的嘘声！

　　这声嘘响，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线！

　　下一刻，排山倒海般的嘘声、嘲笑声、辱骂声，从近二十万狼群士卒口中轰然爆发！

　　“懦夫！”

　　“叛徒！无胆鼠辈！”

　　“马超小儿，可敢一战？！”

　　“滚回你娘怀里吃奶去吧！”

　　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狠狠撞向蜀军阵营，尤其是右翼的西凉骑兵！每一张西凉骑兵的脸上，都火辣辣的，羞愧、愤怒、茫然、失望……种种情绪交织。他们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对面，也不敢去看身边其他蜀军同袍投来的目光。

　　那些目光，如同针扎，刺得他们浑身难受。怀疑，轻视，甚至隐隐的敌意，在沉默中弥漫开来。

　　刘备在中军，眉头紧紧锁起，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他看了一眼身边须发贲张、几乎要按捺不住的张飞，轻轻摇了摇头。此刻，他不能替马超出战，那只会坐实马超的怯懦，更加打击联军士气。

　　张飞环眼怒睁，死死盯着对面嚣张无比的狼群军阵，又猛地扭头看向右翼如同泥塑木雕般的马超，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丈八蛇矛的矛尖因为他的愤怒而微微震颤。

　　完了。

　　所有明眼人都知道，在韩破军这看似简单、实则诛心的一招之下，马超尚未接战，便已一败涂地！他个人的威信，连同他麾下西凉铁骑的士气与凝聚力，都在那无尽的嘘声和沉默中，产生了致命的裂痕！

　　狼王叫阵！叛徒胆寒！未战先怯！军心溃散！当绝对的武力携着清算叛徒的意志化为最致命的精神碾压，马超这个叛徒，已然在自身无法克服的恐惧与数十万人的鄙夷注视下，轰然崩塌！汉中决战的胜负天平，在这一刻，已悄然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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