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悬空寺的“无叶树”与“悟禅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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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情绪果山谷,往西南方向行去,地势渐渐升高,道路两旁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岩壁,岩壁上凿着层层叠叠的石阶,蜿蜒向上,尽头隐在云雾里——那是爹的笔记中提到的“悬空寺”。“这寺庙竟建在悬崖上,”沈公子仰头望着云雾中的飞檐,“不怕被风吹垮吗?”
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湿滑难行,每走一步都得格外小心。行至半山腰,林辰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岩壁上的一棵树:“你看那树,是不是很奇怪?”
那是棵扎根在石缝里的古树,树干粗壮,却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枝桠扭曲如铁,在风中纹丝不动。更奇特的是,树干上刻满了梵文,阳光照在上面,竟反射出淡淡的金光。
“无叶树,”林辰翻开笔记,上面画着同样的树,“爹说这树三百年长一寸,不长叶,不结果,却能让人静心,悬空寺的僧人就靠它悟道。”
正说着,石阶上方传来木鱼声,一个穿灰色僧袍的僧人正往下走,手里托着个钵盂,钵盂里盛着些清水。他的眉毛很长,垂到肩膀上,脚步轻盈得像踩在云上,走过他们身边时,微微颔首:“施主远道而来,是为无叶树?”
“是,”林辰拱手,“也想拜访悬空寺。”
僧人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贫僧悟禅,寺里的主持让我来接你们。”他指了指无叶树,“这树今日有异动,怕是要‘开口’了。”
“开口?”沈公子诧异,“树怎么会开口?”
悟禅僧没解释,只是领着他们往上走。越靠近寺庙,木鱼声越清晰,空气中弥漫着檀香,混着岩壁的土腥味,竟有种奇异的安宁。悬空寺的山门是用整块岩石雕成的,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心外无物”。
进了山门,眼前豁然开朗——寺庙果然悬空架在悬崖上,底下用粗壮的木柱支撑,云雾在柱间缭绕,仿佛随时会飘走。寺中央的院子里,就长着一棵更大的无叶树,树干上的梵文金光更盛,几个僧人正围着树打坐。
“主持,客人到了。”悟禅僧对着一个盘膝坐在树下的老僧说。
老僧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林辰身上:“施主身上有草木气,想必走过不少地方。”他指了指无叶树,“这树每百年会‘落’一次‘叶’,其实不是叶,是它凝结的‘静心露’,能治心神不宁,今日正是落露的日子。”
林辰凑近树,果然看到树干的裂缝里渗出些透明的液珠,液珠滴落在地上的石盘里,发出“嘀嗒”的轻响,声音虽小,却仿佛能穿透人心。
“这露珍贵,”主持道,“只是近来寺里出了件怪事——静心露总在夜里被偷,偷露的人不偷别的,只偷露,石盘上还总留下些带刺的藤蔓。”
林辰想起迷雾森林的回声藤,却又觉得不像。他蹲下身,闻了闻石盘上的痕迹,有股淡淡的腥气,像某种动物的气味。“主持,能看看寺庙周围吗?”
悟禅僧领着他们绕寺而行,在悬崖边的一处石缝里,林辰发现了几缕黑色的毛发,还有一小段带倒刺的藤蔓——藤蔓不是植物,而是某种动物的尾毛。
“是‘悬岩猴’,”林辰道,“爹的笔记里提过,这种猴子住在悬崖上,尾毛带刺,喜欢收集发光的东西,怕是把静心露当成宝贝了。”
正说着,树上突然传来“吱吱”的叫声,一只浑身黑毛的猴子从无叶树的枝桠间窜出来,手里捧着个野果,看见他们,转身就要跳崖。
“别追!”林辰拦住想去抓猴的小和尚,“它不是故意偷露,只是觉得露好看。”他从行囊里取出个装着星实粉的小瓶,放在石盘边,“星实粉也会发光,比静心露更亮,留给它吧。”
那猴子果然没走,偷偷摸摸地跳下来,叼起小瓶,又看了看林辰,突然丢下手里的野果,窜回了崖壁。
“这猴倒通人性,”沈公子笑道,“知道以物换物。”
当夜,无叶树的静心露如期落下,滴满了石盘。主持舀出一小勺,递给林辰:“施主尝尝,这露能涤荡心神。”
露水滴在舌尖,清凉甘冽,顺着喉咙滑下,林辰顿时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了,脑海里一片清明,连小时候摔断腿的记忆都变得清晰却不疼痛。“果然是好东西,”他赞叹道,“能让人平静地面对过往。”
沈公子也尝了一口,却突然脸色发白,捂住胸口:“怎么……心里发慌?”
主持脸色微变:“施主是不是有未了结的执念?”
沈公子点点头,声音发颤:“我……我小时候偷了父亲的画,还说是弟弟偷的,弟弟被打了一顿,至今还不理我……”
“这就是了,”主持道,“静心露能照出人心底的愧疚,若执念太深,反而会受反噬。”他让悟禅僧取来些无叶树的树皮,煮成茶汤,递给沈公子,“喝了这个,能中和露的寒气。”
沈公子喝下茶汤,果然舒服了许多,脸上却满是羞愧:“原来这露不是让人忘,是让人记起,然后面对。”
林辰若有所思:“就像草木,长得再高,根也得扎在土里,躲不开的。”
第二日清晨,他们发现石盘里的静心露又少了些,这次没留下尾毛,却有几片蓝色的花瓣——是西海的执念花。“是悬岩猴带回来的,”悟禅僧指着崖壁,“它在石缝里藏了不少宝贝,有野果,有贝壳,还有这个。”他手里拿着个小小的布偶,是用树皮做的,眉眼像极了沈公子。
沈公子接过布偶,眼眶一热:“这是我小时候给弟弟做的,后来弄丢了……没想到会在这里。”
“悬岩猴虽偷露,却也在帮人了结执念,”主持叹道,“万物皆有灵,连猴子都懂,何况人呢?”
离开悬空寺时,主持送了他们一小瓶静心露:“这露能救被执念困住的人,只是用的时候要慎重,若对方心有愧疚,需配无叶树的树皮同用,方能平衡。”他又赠了本《草木心经》,“施主懂草木,或许能从经里读出些新东西。”
悟禅僧送他们到半山腰,指着无叶树:“这树其实有叶,只是叶长在心里,心净了,叶自然就绿了。”
林辰回头望了一眼,阳光下,无叶树的枝桠仿佛真的泛着淡淡的绿意,树干上的梵文金光流动,像在诉说着什么。
离开悬空寺,往西北走了半月,他们走进一片沙漠。与北漠不同,这里的沙子是金色的,会随着风流动,形成一道道波浪,远远望去,像一片凝固的海。
“这就是流沙城?”沈公子看着前方一座用黄沙砌成的城池,城墙在阳光下闪着光,“怎么看着像会被风吹走?”
城墙果然在动,表层的沙子簌簌落下,又有新的沙子从地底涌上来,修补着缺口,像有生命似的。城门口站着个穿土黄色斗篷的汉子,皮肤黝黑,手里拿着根铁钎,正往墙上插——铁钎插进的地方,沙子竟瞬间凝固,变成坚硬的岩石。
“外来人?”汉子拔出铁钎,沙子又开始流动,“要进城得先答对个问题:流沙城的墙,为什么不会倒?”
林辰看着城墙,发现沙粒间缠绕着细小的根须,根须呈金黄色,像极细的金丝。“因为墙里有‘锁沙藤’,”他道,“这藤的根能缠住沙子,让沙墙不散,却又能随着风力轻微移动,所以看着像活的。”
汉子眼睛一亮:“答对了!我是守沙人石老,跟我来吧。”
进了城,林辰才发现,流沙城的房屋、街道都是用黄沙砌成的,只是关键处都埋着锁沙藤的根。城里的人都穿土黄色的衣服,走路时脚步很轻,像是怕惊动了脚下的沙子。
“我们靠锁沙藤活,”石老领着他们穿过一条小巷,巷壁上的沙子正缓缓流动,露出底下的藤根,“这藤三百年结一次果,果核能让沙子变成岩石,是流沙城的命根子。只是……”
“只是什么?”
“今年的果核突然发了黑,”石老叹了口气,“埋进沙墙里,不仅不能让沙子凝固,反而让沙子流得更快,再这样下去,城墙就要塌了。”
他带着林辰去看锁沙藤,藤长在城中心的广场上,主干有合抱粗,枝叶却枯黄,挂着些黑色的果实,像一颗颗腐烂的核桃。“上个月来了个游方道士,说这藤沾了邪气,得用童男童女献祭,才能变好,”石老的声音带着愤怒,“我们没信,可也实在没办法了。”
林辰仔细检查藤的根部,发现土壤里混着些白色的粉末,闻着有股刺鼻的气味。“这不是邪气,”他道,“是有人在土里撒了‘化沙粉’,这粉能让沙子松动,也能让锁沙藤中毒。”
“化沙粉?”石老一愣,“谁会这么做?”
“或许是那个道士,”沈公子道,“想骗你们献祭。”
林辰摇摇头:“不一定,化沙粉是西域的东西,得用‘固沙草’才能解。你们城里有固沙草吗?”
石老眼睛一亮:“城后的沙坡上有!只是我们以为那是杂草,从没在意过。”
他们立刻去采固沙草,草叶呈灰绿色,贴地生长,根须密密麻麻,像一张网。林辰将草捣成泥,混合着锁沙藤的果实汁,均匀地撒在藤根周围的土壤里。没过半日,锁沙藤的枝叶就泛起了绿意,黑色的果实也渐渐变成了金黄色。
“活了!真的活了!”石老激动得直拍手,“你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固沙草生效后,石老非要留他们多住几日。夜里,林辰躺在沙屋的床上,听着窗外沙子流动的声音,总觉得像有人在说话。他起身走出屋,发现月光下的沙墙竟在微微发光,光芒从沙粒间的缝隙渗出,像无数颗小星星。
“这光是……”他凑近细看,发现发光的是锁沙藤的根须,根须上缠着些细小的陶片,陶片上有模糊的花纹。
“是古城的碎片,”石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流沙城下面,埋着一座更老的城,三百年前被沙暴埋了,锁沙藤的根,其实是扎在古城的地基上。”
林辰忽然明白:“化沙粉不仅是为了害锁沙藤,是想挖开古城!”
第二日,他们跟着锁沙藤的根须往地下挖,挖了约莫丈许深,果然挖到了坚硬的石板,石板上刻着和悬空寺无叶树相似的梵文。再往下挖,露出了一座完整的城门,城门上刻着“静沙城”三个字。
“是静沙城!”石老激动道,“老人们说,我们的祖先就住在这里!”
走进古城,里面的房屋、街道都保存完好,只是积满了沙子。在一间像是药铺的屋子里,林辰发现了些干枯的草药,其中就有固沙草和锁沙藤的种子,旁边还有一本泛黄的医书,上面记载着化沙粉的配方和破解之法。
“原来三百年前,这里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林辰指着医书,“当时的大夫就是用固沙草救了锁沙藤。”
医书的最后一页,画着一幅地图,标注着“南荒有奇木,能生骨,名‘接骨榕’”。
“南荒?”沈公子凑过来看,“那是比流沙城更南的地方吧?”
林辰点头,将医书小心地收好:“看来我们的下一站,是南荒。”
离开流沙城时,石老送了他们一袋锁沙藤的果核:“这果核能让沙子变成岩石,路上若遇沙暴,或许用得上。”他又指着城后的沙坡,“固沙草我们已经种满了山坡,以后再也不怕化沙粉了。”
流沙城的城墙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锁沙藤的根须牢牢地锁着沙子,既坚固又灵动。林辰知道,这座城能一直存在,靠的不是果核的魔力,是草木与沙子的共生——就像他走过的每一片土地,人与自然,从来都是相互成全。
黑马踏着金色的流沙,朝着南方跑去,蹄下的沙子被扬起,又落下,像在为他们送行。林辰握紧手里的医书,仿佛能听见三百年前那位大夫的声音:“草木记得一切,只要你肯听。”
南荒的方向,隐约传来榕树的气息,古老而坚韧,像在呼唤着他们。林辰知道,那里有接骨榕在等,有新的故事在等,而他的旅程,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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