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朝廷兵力暂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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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如血,泼洒在紫宸殿的琉璃瓦上,将那层层叠叠的飞檐染成一片凄厉的赤红。殿内烛火摇曳,映着龙椅上那张沉郁的面容,梁帝指尖叩着紫檀木扶手,发出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像是在为这摇摇欲坠的朝局敲着丧钟。

  “兵部,再说一遍。”梁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目光扫过阶下躬身的老者,“北境三州沦陷,异族铁骑距雁门关仅百里,你部能调多少兵马?”

  兵部尚书李嵩鬓角的冷汗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浸湿了朝服前襟。他喉头滚动,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回陛下,京畿大营尚有三万禁军,然需镇守皇城,不可轻动。西境防备吐蕃的五万边军若调回,恐那边境再起烽烟。南境水师……鞭长莫及啊。”

  “鞭长莫及?”梁帝猛地拍向扶手,龙纹雕刻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朕看是你们兵部尸位素餐!异族叩关时,你们的军报还在驿站里打瞌睡!”

  殿内百官噤若寒蝉,唯有香案上的铜炉还在袅袅吐着青烟,将那沉闷的空气搅得愈发浑浊。户部尚书颤巍巍出列:“陛下息怒,国库空虚已有三年,去年冬雪又压垮了十七州粮仓,便是调兵,粮草也难以为继……”

  “粮草?”梁帝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阶下那些锦衣华服的身影,“朕听说,礼部尚书上个月嫁女,嫁妆里光是西域明珠就有三百颗。户部倒是说说,这些明珠能换多少粮草?”

  户部尚书顿时面如死灰,伏地叩首的声音在大殿里撞出空洞的回响。李嵩趁机补道:“陛下,并非臣等不愿发兵,实在是兵力调度捉襟见肘。前几年平南楚之乱,折损了十万精锐,至今尚未补全。如今北境异族来势汹汹,据说还请来了萨满巫祝,普通将士遇上那些邪术,怕是……”

  “邪术?”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带着冰碴般的寒意。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理寺卿苏珩披着件玄色披风,靴底还沾着未化的雪泥,显然是刚从城外策马赶回。

  苏珩径直走到殿中,将一卷卷宗重重顿在案上:“方才接到雁门关急报,守将赵承战死,尸体被异族吊在城门上,心脏被活生生挖走——据逃回来的兵卒说,那些异族用活人心脏献祭,能召唤风雪。”

  “妖言惑众!”吏部尚书呵斥道,“苏大人掌刑狱,怎可信此等无稽之谈?”

  “是不是无稽之谈,”苏珩掀起眼皮,眸中寒光乍现,“等异族铁骑踏破雁门关,到时候尚书大人不妨亲自去问问那些萨满巫祝。”

  梁帝揉着眉心,指尖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他望着殿外铅灰色的天空,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先帝还在时,北境也曾有过战事。那时大将军秦苍率三万铁骑,在冰封的怒江边凿冰为营,硬生生将异族赶回了极北荒原。可如今,秦苍早已病逝,他的儿子秦峰去年在平叛时中了流矢,至今还躺在病榻上。

  “沈醉呢?”梁帝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传朕旨意,召镇北侯沈醉即刻入京。”

  李嵩脸色微变:“陛下,沈侯爷三年前就已解甲归田,如今隐居在青云山……再说,他与朝廷素有嫌隙,怕是……”

  “嫌隙?”梁帝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带着自嘲,“当年若不是朕听信谗言,夺了他的兵权,何至于今日无人可用?去,就算绑,也要把他给朕绑回来!”

  苏珩默立一旁,看着内侍捧着圣旨匆匆离去,袖口下的手却悄悄攥紧。他昨夜收到密信,沈醉在青云山遇袭,虽侥幸脱身,却也受了内伤。此刻让他领兵,无异于驱病马赴战场。可他更清楚,如今这满朝文武,能与异族抗衡的,恐怕也只有那个曾在北境创下“七战七捷”神话的沈醉了。

  暮色四合时,传旨的内侍在青云山山脚下被拦了下来。两个身着玄甲的护卫横刀立马,面罩上的狼纹在残阳下泛着冷光。

  “奉陛下旨意,求见镇北侯。”内侍高举圣旨,声音因恐惧而发飘。

  左侧的护卫冷笑一声:“侯爷说了,朝廷的旨意,他三年前就当柴火烧了。要打仗,让兵部自己去。”

  “你……你们敢抗旨?”

  “抗旨又如何?”右侧的护卫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当年侯爷在雁门关断了三根肋骨,朝廷的赏赐还在路上发霉,如今想起他来了?告诉你们家主子,要么派能打仗的来,要么就等着异族在金銮殿上喝早茶。”

  内侍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带着圣旨往回赶。消息传回宫中时,梁帝正对着一幅北境地图出神,听闻回报,猛地将茶杯掼在地上:“反了!真是反了!”

  苏珩拾起地上的碎瓷片,低声道:“陛下息怒,沈侯爷并非不愿出兵,只是……三年前那桩事,他心里终究是有芥蒂。依臣之见,不如派一位能说动他的人去。”

  “谁?”

  “平阳郡主。”苏珩抬眸,“当年沈侯爷戍守北境时,郡主曾随父前往劳军,与沈侯爷有过一面之缘。且郡主素有贤名,沈侯爷或许会卖她这个面子。”

  梁帝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传朕旨意,令平阳郡主即刻备车,携黄金万两、锦缎千匹前往青云山,务必请沈侯爷出山。”

  夜色渐深,青云山深处的竹楼里还亮着灯。沈醉坐在窗边,指尖捻着一枚冰冷的铁符,符上刻着的“镇北”二字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窗外传来积雪压断竹枝的脆响,他忽然想起那年在雁门关,也是这样的雪夜,秦苍将这枚铁符塞到他手里:“守住这道门,就守住了身后的万里河山。”

  门被轻轻推开,少女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银铃般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先生,该吃药了。”

  沈醉抬眸,望着少女那双清澈如溪的眸子,忽然问道:“阿璃,你说这天下,值得守吗?”

  少女将药碗放在桌上,认真地想了想:“先生说值得,便值得。”

  沈醉笑了笑,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才发现,这天下最不值得的,就是人心。”

  少女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为他添了件披风。窗外的风雪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这小小的竹楼吞噬。沈醉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忽然觉得那风雪声里,似乎夹杂着战马的嘶鸣和兵刃的交击——那是来自北境的呼唤,是他逃了三年,却终究无法摆脱的宿命。

  与此同时,京城里的暗流仍在涌动。李嵩回到府中,立刻屏退左右,对心腹管家低声道:“去告诉北境的人,沈醉那边有动静,让他们做好准备。记住,绝不能让沈醉活着走出青云山。”

  管家领命而去,李嵩望着墙上挂着的北境地图,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绝不会让沈醉东山再起,更不会让当年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暴露在阳光下。至于北境的安危?那又与他何干?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便是让异族踏破长城,他也在所不惜。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京城的朱门高墙,也覆盖了青云山的翠竹寒梅。没有人知道,这场风雪将会带来怎样的变数,只知道北境的烽火已经点燃,而那把能熄灭烽火的钥匙,此刻正静静躺在一个失意将军的手中,等待着被重新拾起的时刻。

  平阳郡主的车队在第二日清晨出发,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在寂静的官道上格外清晰。郡主坐在马车里,望着窗外飞逝的雪景,指尖紧紧攥着那枚梁帝御赐的玉佩。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说动那位传说中冷酷孤僻的镇北侯,只知道身后的万里河山,已经经不起更多的战火了。

  车队行至半途,忽然被一群黑衣人设伏。刀剑相击的脆响划破雪空,郡主的护卫拼死抵抗,却终究抵不过对方的悍勇。就在郡主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道青影如闪电般掠过,只听几声惨叫过后,黑衣人身首异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青影落在马车前,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容,正是沈醉的旧部,如今隐居在市井中的游侠林风。他对着马车拱手道:“郡主受惊了,我家侯爷有请。”

  郡主掀开车帘,望着林风身后那片通往青云山的密林,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有些人就算隐居山林,也依然能洞悉天下事。她深吸一口气,对林风点了点头:“有劳壮士带路。”

  车轮再次转动,朝着青云山深处驶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郡主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忽然觉得,这场关乎天下安危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那位蛰伏已久的镇北侯,终于要在这场风雪中,重新拔出他的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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