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甘愿献身

　　李湘真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去找程光阳，想办法求对方把自己带走。

　　李湘真不是一个笨女人，其实她看得出来，程光阳最开始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兴趣的，并且她对自己的身段、样貌，歌喉，也颇为自信。

　　最关键的是，程光阳的秉性非常温和，这便是李湘真将对方视作救命稻草的原因，也是她在主动给自己争取机会——

　　听说当年前辈王修微，就是靠着胆大心细，主动争取，才成功得到程阁老垂青的，自己为什么不能也如此呢。

　　想到这些，李湘真脸上闪过些许羞赧，悄悄合上厢房门窗，对着妆镜台，描眉敷粉，认真打扮起来。

　　…

　　是夜，微风阵阵，繁星如雨。

　　程光阳独自在阁楼上，负手来回踱步，心里思考着朝中的局势。

　　白日周延儒派心腹给他送来书信，说是东厂提督沈荫，近来与信王朱由检私下来往密切，很可能已经投靠对方了。

　　“啧，沈荫做太监做了这么多年，应该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朱由检究竟给他许了什么好处，怎么连他也开始拎不清轻重了。”

　　程光阳对这件事还是非常重视的，想了想，立刻研墨提笔，亲自给周延儒回信，要求他私下里尝试与沈荫接触，试探一下对方究竟是什么态度。

　　信刚写到一半，房外突然传来响动。

　　“抓贼啊，抓贼啊……”

　　声音很尖，似乎是个年轻女子。

　　程光阳怔了怔，正待出门查看，刚打开房门，便见从弟程光逢，带着十几名锦衣卫走过来道：

　　“大兄，你留在房中不要外出，外边我带人过去，汪家那边也派家丁来帮忙了。”

　　“嗯。”

　　程光阳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外面危险，还是留在自己的房中比较安全。

　　程光逢留下几名锦衣卫，守在程光阳的门外，自己则和剩下的人下了楼。

　　时间过去不知多久，对方总算回来了。

　　“什么情况，刺客捉住了吗？”

　　程光阳连忙询问。

　　程光逢道：“大兄放心，刺客人不多，只有六个，咱们打死了两个，其他的都抓住了！对了，还有一个女刺客呢。”

　　“女刺客？”程光阳饶有兴趣道：“把她带上来，让我看看。”

　　程光逢点了点头，很快，所谓的“女刺客”就被他派人带了上来。

　　外面乌漆麻黑，谁也看不清这女刺客就是何许人，直到她被押进程光阳的房中，大伙才看清楚，这不是那位唱曲的李十娘吗。

　　“怎么是你。”

　　程光阳略微有些诧异，转头望了望旁边的从弟程光逢，“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她是刺客？”

　　程光逢也怀疑自己弄错了，尴尬道：“她和那些刺客在一起，咱们捉住她的时候，发现她怀里藏着凶器，就把她捉起来了。”

　　“程老爷，侬家，侬家不是刺客……”

　　李湘真此时已经被绑缚住了手脚，身上的衣衫都被扯破了些许，钗横髻乱地跪在程光阳面前，边用纤细的玉手抿泪，边抽泣道：

　　“侬家只是有些事，想求程老爷答应，白日多有不便，所以想夜里拜访程老爷，谁知走到半路，正好与那些刺客撞在一起。”

　　“如此说来，方才喊有贼的就是你么？”程光阳好笑道。

　　见李湘真点了点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楚楚可怜、委屈巴巴地望着自己，程光阳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

　　摆了摆手，示意从弟程光逢给她松绑，又让人端来椅子让她坐下，好奇道：

　　“他们说在你身上搜到凶器，此事你又作何解释呢？”

　　“那，那不是凶器，只是一把剪子……”

　　李湘真落座，动了动樱桃小口，想要解释什么，脸色却绯红起来。

　　程光阳见状，知道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吩咐程光逢领着其他锦衣卫出去，接着道：

　　“想说什么就说吧。”

　　李湘真闻言，眼中泪光闪烁，从椅子上起身，再度跪倒在程光阳面前，边抽咽边道：

　　“程老爷，侬家求你，求你救救侬家，呜呜……”

　　李湘真哭哭啼啼，将自己被汪汝谦赎身，对方准备将她送给钱谦益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

　　“侬家不愿嫁给钱老爷，又无计可施，只能求程老爷帮忙……那把剪子，是侬家用来自尽的，倘若程老爷不答应，侬家就死在程老爷面前。”

　　程光阳不解道：“钱牧斋是江南文坛领袖，家境也算上等，你能给他做妾，难道不是好事吗？”

　　“钱老爷和汪老爷，他们家中妻妾成群，侬家若是给他们做妾，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况且，况且钱老爷妻妾太多，他也不甚珍惜，随时可能把侬家送给别人，一女不事二夫，侬家岂能自甘下贱。”

　　李湘真说到这里，仰起头来，眼泪汪汪地望着程光阳。

　　程光阳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缓缓走到她面前，弯下身，伸手勾住她的下巴道：

　　“你怎么知道本老爷就一定是好人呢，万一我也和钱谦益、汪汝谦那般，把你视作随时可以送人的玩物，你又该怎么办？”

　　李湘真闻言，沉默了片刻，心中似是在认真思考他的话，忽然破涕为笑道：

　　“不会的，就算程老爷真把侬家当作玩物，侬家也愿意，反正你不可能把侬家送人。”

　　“哦，这话怎么说？”

　　“这是当然，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要程老爷的女人。”

　　李湘真说着，脸上露出一点略带狡黠的笑容，和方才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相比，更有一种反差的可爱。

　　程光阳原本对李湘真只是有几分兴趣，此时却也觉得这个小女子很聪明，笑着道：

　　“好了，明日我替你与汪汝谦和钱谦益说一声，你不用再给他们做妾了。”

　　“多谢程老爷，多谢程老爷……”

　　李湘真闻言，心中松了口气，连忙对程光阳再三磕头谢恩。

　　程光阳摆了摆手，示意她站起来，在自己面前转了两圈，欣赏片刻后，随口问道：

　　“你曲子唱得不错，可会舞蹈么？”

　　“侬家也曾学过一些。”

　　“嗯，很好，夜已深了，你且下去吧。”

　　“老爷，侬家……”

　　李湘真本是怀着献身的想法来的，见程光阳似乎不打算收了自己，心里顿觉失望。

　　程光阳解释道：“家慈不久前才仙逝，我如今不能纳妾，免得有人说闲话，你就暂且住在汪府吧，过两年我再来接你。”

　　李湘真闻言，唯恐过两年程光阳会忘记自己，于是红着脸咬唇道：

　　“老爷，侬家可以不要名分，只求能每日侍奉在老爷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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