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血河摆渡 黄泉暗涌

　　离开泣血骨林，一行人沿着地图指引，在血色荒原上疾行。黄衣女子——名唤幽萸，作为五姐妹中的大姐，一边引路，一边将她所知关于幽泉摆渡使与寂灭冥渊的信息告知张小凡。

　　“幽泉摆渡使，乃是黄泉摆渡人中地位极高的存在，据传有三位，实力皆深不可测，至少是化神后期，甚至可能触摸到了炼虚的门槛。他们平日镇守黄泉与冥渊的交界，极少现世。此次竟会觊觎三生石碎片，图谋开启寂灭冥渊，实在蹊跷。”幽萸语气凝重。

　　“寂灭冥渊，传闻是比黄泉更深层的死寂之地，乃是一切终结的归宿，连黄泉秩序都难以完全掌控。其中沉睡着难以名状的古老存在，一旦通道打开，后果不堪设想。”身着月白长裙、名唤素雪的三妹补充道，她性子清冷，话语简洁。

　　张小凡默默听着，心中盘算。化神后期乃至炼虚层次的对手，远非他现在能正面抗衡。此行必须智取，不可力敌。

　　“我们如今要去往何处？”他问道。

　　“地图标记之地，位于血海深处一座名为‘孽镜台’的岛屿附近。那里是三途川（忘川河在修罗血海段的别称）水流最为湍急混乱之处，空间也相对薄弱，或许是碎片气息泄露，或被某种力量牵引而至。”幽萸解释道，“我们必须赶在幽泉摆渡使或阿修罗大部队找到确切位置前，先一步抵达。”

　　众人加快速度。越靠近血海核心区域，遭遇的阿修罗巡逻队便越发频繁。好在有五姐妹对黄泉死气的精妙操控，以及张小凡混沌之力对生机的完美隐匿，他们总能提前规避，有惊无险。

　　数日后，一条更加宽阔、水流湍急、血浪滔天的巨大河流横亘在前。这便是三途川的主干，河水不再是暗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浪花翻涌间，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其中挣扎哀嚎，散发出的煞气与混乱意志，让五姐妹都面色发白，不得不全力运转功法抵抗。

　　“就是这里了。需渡河至对岸，再往西南方向行进约千里，便是孽镜台所在海域。”幽萸指着对岸那笼罩在浓郁血雾中的模糊轮廓。

　　渡河成了难题。三途川上空有禁空法则，无法飞行。河水蕴含极强的腐蚀性与吸魂之力，寻常舟船根本无法承受，生灵坠入其中，顷刻间便会血肉消融，魂魄被扯入河底，永世沉沦。

　　“看来，又得借助‘摆渡人’的手段了。”张小凡看向手中那截得自摆渡人的竹篙断片。此物蕴含精纯黄泉阴气，或可模拟摆渡人之能。

　　他尝试将一丝混沌之力转化为近似黄泉死气的属性，注入竹篙断片。断片微微一亮，散发出朦胧的乌光，与三途川的气息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有效！”绿衣女子——名唤碧芯的四妹惊喜道。她最是活泼，此刻眼中满是好奇地看着张小凡施为。

　　张小凡沉吟片刻，道：“以此物为引，或可造一临时渡舟。但需大量阴属性材料支撑。”

　　五姐妹对视一眼，纷纷取出一些平日收集的阴魂木、冥河水精等材料。张小凡则以混沌之力为基，辅以这些材料，并参照那竹篙断片的结构，开始凌空勾勒、凝聚。

　　只见灰蒙蒙的混沌之气与诸多阴材融合，在他精妙的操控下，逐渐化作一艘仅能容纳数人的、通体乌黑、造型古朴的小舟虚影。小舟无底，下方缭绕着混沌之气模拟出的黄泉阴煞，与三途川河水隐隐排斥，又带着一丝同源的气息。

　　“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此舟维持不易，需尽快渡河。”张小凡脸色微微发白，维持这种精细的造物与能量转化，对他消耗不小。

　　众人不敢耽搁，依次跃上这混沌与阴材构筑的临时渡舟。张小凡立于舟头，手持那散发乌光的竹篙断片，如同真正的摆渡人，对着河面轻轻一划。

　　乌光荡开，小舟无声无息地滑入湍急汹涌的三途川。

　　一入河，顿时感觉不同。外界滔天的血浪与怨魂嘶吼仿佛被隔绝了大半，小舟在混沌之力的护持下，还算平稳。但来自河水的巨大拉扯力与无孔不入的煞气侵蚀，依旧不断消耗着张小凡的力量。他必须时刻维持小舟的稳定与隐匿。

　　五姐妹分立小舟四周，各施手段，赤练（赤衣女子）以鬼火灼烧靠近的怨魂虚影；玄璃（黑衣女子）匕首斩断无形的吸魂之力；素雪丝线稳固舟身；碧芯铃音驱散惑心魔念；幽萸则手持油灯，昏黄光芒笼罩全舟，削弱河水侵蚀。

　　一行人配合默契，在暗紫色的汹涌河水中艰难前行。

　　然而，三途川能被黄泉与血海共同视为天堑，绝非等闲。行至中流，河水愈发狂暴，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凭空出现，散发出恐怖的吸力。更有一些强大的、由无数怨念凝聚而成的河煞，如同水鬼般潜伏在河底，试图掀翻小舟。

　　张小凡全力催动混沌之力，竹篙断片乌光大盛，强行定住方向，在漩涡的边缘险之又险地穿梭。五姐妹也各尽全力，抵挡着来自河水的各种袭击。

　　就在即将抵达对岸，众人稍稍松懈之际——

　　哗啦！

　　一道巨大的、完全由暗紫色河水凝聚而成、表面浮现出成千上万张痛苦面孔的巨掌，猛地从河底探出，遮天蔽日般朝着小舟抓来！这巨掌散发出的威压，远超之前的河煞，已然接近化神层次！

　　“是三途川的‘怨念聚合体’！小心！”幽萸脸色剧变，油灯光芒暴涨。

　　众人皆感毛骨悚然，若被此掌抓住，恐怕连人带舟都会被拖入河底，万劫不复！

　　张小凡眼中厉色一闪，知道不能再留手。他猛地将竹篙断片往舟头一插，双手快速结印！

　　“混沌……归寂！”

　　他低喝一声，并非攻击那巨掌，而是将磅礴的混沌之力疯狂注入脚下的小舟！整个乌黑小舟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灰色光芒，仿佛化作了一个不稳定的小型归墟之源！

　　那巨大的怨念手掌抓在灰色光团上，预想中的碰撞并未发生。手掌如同陷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其构成的怨念、煞气、河水能量，都在接触灰色光团的瞬间，被疯狂地吞噬、瓦解、归寂！

　　巨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淡化，最终伴随着无数怨魂不甘的尖啸，彻底消散在灰色光团之中！

　　而张小凡操控的小舟，也在这全力爆发后，光芒迅速黯淡，舟身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显然强行催动归墟之力对抗如此庞大的怨念聚合，反噬不小。

　　“快走！”他强提一口气，驾驭着濒临崩溃的小舟，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了近在咫尺的河岸。

　　终于，在小舟彻底解体前，众人有惊无险地踏上了对岸坚实的土地。

　　回首望去，三途川依旧咆哮汹涌，那怨念聚合体似乎并未被彻底消灭，只是在河底发出愤怒的低吼，暂时没有再次追击。

　　“张大哥，你没事吧？”碧芯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其他几女也围了上来，眼中带着担忧。

　　张小凡摆了摆手，吞下一枚疗伤丹药，调息片刻，脸色才稍微好转。“无妨，消耗大了些。”

　　幽萸看着他，眼神复杂，感激中更添一丝敬畏。刚才那归寂一切的力量，让她这黄泉生灵都感到源自灵魂的战栗。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赶往孽镜台。”张小凡压下伤势，沉声道。

　　众人点头，稍作整顿，便再次启程，没入了对岸更加浓郁、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的血雾之中。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渡过三途川后不久，一道笼罩在浓郁死气中的模糊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刚才渡河的位置。那身影望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逐渐平息的河面，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随即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不见。

　　黄泉与血海的暗流，因他们的行动，变得更加湍急。而真正的猎手，或许早已张开了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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