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纸页间的低语与禁忌知识

　　“万卷回廊”的寂静是厚重而沉滞的，仿佛连时间都在此放缓了脚步。空气中弥漫的古老气息，混合着知识的芬芳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变味道，如同尘封的历史本身。

　　守书人的虚影在中央讲台后若隐若现，不再言语，仿佛真的只是一段设定的程序。潜龙小队的成员们终于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零扶着刘乐黎靠着一排书架坐下，他脸上的血色稍微恢复了一些，但精神的疲惫依旧深重。翼和鹞子迅速检查了周围环境，确认暂时没有明显的直接威胁，但那种被无形之物注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

　　“这里……感觉比外面还让人心里发毛。”黄茂搓了搓胳膊，小声嘀咕，“这些书……好像在看着我们。”

　　阿光则已经兴奋地凑到最近的书架前，看着那些材质各异的书籍——有金属蚀刻的板片，有散发着微光的能量水晶，有兽皮卷轴，甚至还有完全由流动光影构成的“书”。“天啊！这些都是宝贝！要是能带回去几本……”

　　“先别轻举妄动，”翼警告道，“守书人说了，阅读本身可能有危险。我们需要制定计划，优先寻找对我们当前处境最有帮助的信息。”

　　“我们需要了解什么？”零问道，她小心地调动着能量，发现在这里，能量的运转虽然依旧受到压制，但比在迷宫中要顺畅一些，似乎此地的规则相对“稳定”。

　　翼快速列出优先级：

　　“第一，关于‘恐怖密室’本身，霓虹的弱点，或者这个空间的运行机制。”

　　“第二，关于离开这里的方法，除了霓虹说的两种，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尤其是关于‘能源核心’和‘外部修改规则’的具体信息。”

　　“第三，关于‘基石’、‘收割者’以及……我们自身能力的更深层次情报。”

　　刘乐黎靠着书架，闭目感受着。在这里，他脑海中的“低语”变了。不再是“归墟”的死寂怨恨，也不是迷宫的疯狂嘶吼，而是变成了无数细碎的、来自不同时代、不同世界的知识回响。它们像涓涓细流，试图涌入他的“空洞”，但比起之前狂暴的信息洪流，显得温和了许多。他甚至能尝试进行有限的“筛选”，将注意力集中在与翼所列优先级相关的“声音”上。

　　“我试试……‘听’一下相关的……”刘乐黎轻声说，再次将意识沉入那深邃的“空洞”。这一次，他没有抗拒那些知识的细流，而是像调谐收音机一样，寻找着特定的“频率”。

　　零守护在他身边，翼和鹞子负责警戒，黄茂和阿光则开始在得到允许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查阅附近书架上的、看起来相对“安全”（比如材质普通、没有能量波动）的书籍。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过了一会儿，刘乐黎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悸。

　　“怎么样？”零关切地问。

　　“找到了一些……碎片。”刘乐黎喘息着说，脸色又白了几分，“关于‘恐怖密室’……它不是一个固定的空间，它的‘坐标’和‘形态’会随着霓虹的意志和……她所依附的‘基石伤痕’而变化……它像是一个……游荡的肿瘤，吸附在‘基石’的薄弱点上。”

　　“依附？肿瘤？”翼捕捉到了关键。

　　“嗯……霓虹的力量，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她找到并‘绑定’的某个‘基石伤痕’。通过那个伤痕，她才能如此随意地篡改规则，抽取能量……但要维持‘乐园’，尤其是屏蔽‘基石’的‘痛苦’，需要消耗巨大能量……所以她才需要不断‘游戏’，从闯入者身上汲取……‘情绪能量’和……‘存在感’来补充。”

　　这解释了霓虹为何乐此不疲地进行死亡游戏，她需要“燃料”！

　　“那她的弱点呢？”鹞子问。

　　“弱点……可能与她和‘基石伤痕’的连接有关。如果能干扰甚至切断那个连接……”刘乐黎不确定地说，“但我‘听’到的信息很模糊，关于核心连接点的具体位置和干扰方法，似乎被刻意隐藏或加密了。”

　　这时，黄茂和阿光那边也有了发现。

　　“头儿！你们看这个！”黄茂捧着一本用某种坚韧兽皮制成的厚重书籍跑过来，翻到某一页。上面是用一种奇特的象形文字书写的，旁边配有粗糙但意蕴丰富的图画。

　　阿光用他临时组装的“多频段光谱仪（其实就是加了几个滤镜的手电筒）”照着文字，尝试解读：“这上面记载的……像是一种……空间锚定仪式？需要特定的能量频率和……‘信标’？好像是为了稳定某个不稳定的空间节点……”

　　图画上描绘着几个模糊的人影，围绕着一个发光的不规则裂隙，手中持有散发着波纹的物体。

　　“信标？”翼若有所思，“会不会和离开这里有关？”

　　“还有这个！”阿光又从另一本书——一本封面不断流动变换着星空图案的能量书中——提取到一段信息，“这里提到了‘基石维护协议’……说是存在一些古老的自动维护机制，当‘基石’的某些区域破损率达到临界值时，会被触发，进行……‘隔离’或‘重置’？但后面又说，大部分协议因为数据库损坏……已经失效或……被‘异常’篡改了……”

　　线索零碎而庞杂，但正在一点点拼凑出更大的图景。

　　刘乐黎休息了片刻，再次尝试感知。这一次，他将目标锁定在关于“空洞”和“倾听者”的信息上。他有一种直觉，理解自身，是理解并应对这一切的关键。

　　无数的知识碎片掠过他的意识，大多是无用的历史片段或深奥的理论。突然，一段极其古老、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低语”，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并非某种语言，而是一种纯粹意念的残留：

　　“……观测者锚定现实，倾听者记录残响，编织者修补裂痕，放逐者承载罪业……四柱失衡，基石倾颓，虚空之噬遂至……”

　　这段信息如同烙印，深深印入刘乐黎的脑海！伴随着这段信息而来的，是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疯狂与绝望意味的知识洪流，直接冲向他的“空洞”！

　　“呃！”刘乐黎猛地抱住头，感觉自己的意识几乎要被这股洪流冲垮！这不再是温和的知识细流，而是充满了禁忌与污染的信息！

　　“乐黎！”零惊呼，立刻将手按在他的额头，试图用能量安抚。

　　翼和鹞子也瞬间警觉。

　　刘乐黎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到了一幅幅破碎而恐怖的画面：星辰在虚空中熄灭，文明在阴影中哀嚎，巨大的结构体分崩离析……还有……一个模糊的、与他体内“空洞”感觉相似、但却无比庞大、仿佛能吞噬整个星空的……虚无之影！

　　“不能……再听了……”刘乐黎强行切断了感知，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着。

　　“你看到了什么？”翼沉声问。

　　刘乐黎抬起头，眼中残留着惊骇：“‘倾听者’……不只是我……还有‘观测者’、‘编织者’、‘放逐者’……我们……可能都是……‘基石’的一部分？或者说……是维护它的……‘工具’？但‘四柱’失衡了……所以……”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图书馆的光线突然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只有中央讲台和守书人的虚影依旧明亮。

　　守书人抬起头，半月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和警告，看向刘乐黎：

　　“你触及了……不应过早知晓的禁忌。”

　　“知识的代价，已然显现。”

　　“休息时间结束。”

　　“下一轮游戏，‘角色扮演：失落神殿的试炼’，即将开始。”

　　“请做好准备……或者，成为永恒的……藏书。”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图书馆四周那无尽的书架开始如同活物般移动、重组，发出沉重的轰鸣。脚下的地面震颤，一个新的、散发着古老与危险气息的入口，正在图书馆的深处缓缓形成。

　　短暂的安宁结束了。他们获取了宝贵的情报，但也可能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刘乐黎感觉那股禁忌知识的污染，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他体内蠢蠢欲动。

　　新的试炼，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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