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访者与边境急报

　　户部侍郎赵启明被福贵引进来的时候，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路的，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他穿着半旧的官袍，身形清瘦，面容带着常年不得志的憔悴，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此刻正不安地四下瞟着，生怕背后有人跟着。

　　一进内殿，看到萧辰好整以暇地坐在灯下，手里还把玩着一颗夜明珠（皇帝刚赏的），赵启明明显愣了一下。这位七殿下，脸色红润，眼神清亮，哪还有半分夜宴时“虚弱”或“受惊”的样子？

　　他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带着哽咽：“臣……臣赵启明，叩见七殿下！殿下……您……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话倒是情真意切，不像装的。

　　萧辰没急着让他起来，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赵大人，深更半夜不在家抱老婆孩子，跑我这冷宫偏殿来，就不怕惹上一身腥臊？”

　　赵启明抬起头，脸上满是激动和决绝：“殿下！臣……臣憋屈了十几年了！自从云妃娘娘仙逝，我们这些旧部散的散，贬的贬，李国丈一党把持朝纲，排除异己！臣人微言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欺辱殿下您！如今……如今殿下您终于……终于……”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重重地磕了个头。

　　萧辰看着他，心里快速盘算。这赵启明，算是母妃留下的人马里，少数几个还没被完全整垮的。能力或许不算顶尖，但这份忠心，在眼下倒是难得。

　　“行了，起来说话吧。”萧辰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福贵，看茶。”

　　赵启明受宠若惊地坐下，屁股只敢挨着半边凳子。他压低声音，急切地说：“殿下，臣今夜冒死前来，是有要事禀报！李国丈他们……要对您下毒手了！”

　　“哦？”萧辰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是边境！”赵启明声音更低了，“北疆的军报，被他们压下了！蛮族这次集结了五万大军，由号称‘血狼’的大将兀术赤亲自率领，已经连破我边境三座堡垒！守将刘猛将军拼死抵抗，身负重伤，现在军中缺粮少药，士气低落，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萧辰眼神一凝。北疆军报被压下？这可不是小事！一旦边境彻底失守，蛮族铁骑长驱直入，生灵涂炭，他那个便宜父皇第一个饶不了相关责任人！

　　赵启明喘了口气，继续说道：“这还不是最毒的！他们……他们打算在明日早朝，举荐殿下您为‘钦差’，前往北疆……督军！”

　　“督军？”萧辰笑了，只是那笑容冷得像冰，“让我一个‘体弱多病’、‘不通军事’的皇子，去督一支缺粮少药、即将崩溃的边军？这哪是督军，这是送死！顺便还能把战败的黑锅扣我头上，一石二鸟，妙啊！”

　　赵启明重重一拍大腿：“殿下明鉴！正是如此！他们算准了，殿下您若不去，便是畏战，刚立起的威望瞬间扫地！若去了……那边境就是龙潭虎穴，等着殿下的，恐怕不只是蛮族的刀箭，还有自己人的冷刀子！”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一个尖利的声音高喊：

　　“圣旨到！七皇子萧辰接旨！”

　　深更半夜，圣旨到？

　　萧辰和赵启明对视一眼，赵启明脸色瞬间惨白，冷汗直流，用口型无声地说：“来了！”

　　萧辰却是不慌不忙，对赵启明使了个眼色，让他躲到屏风后面。自己则迅速弄乱了头发，扯松了衣襟，脸上努力憋出一点潮红，然后才示意福贵去开门。

　　来的不是德顺，而是一名身穿禁军铠甲、面色冷硬的将领和几名太监。那将领展开圣旨，面无表情地宣读，内容果然和赵启明说的一模一样！北疆危急，特命七皇子萧辰为抚军钦差，即日启程，前往督战，稳定军心！

　　宣读完，那将领还“好心”地补充了一句：“七殿下，军情如火，陛下忧心，还请您即刻准备，明日卯时，大军开拔！”

　　说完，也不等萧辰回应，一行人便转身离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晦气。

　　福贵关上门，腿都软了，带着哭腔：“殿下！这……这可如何是好？那是战场啊！刀剑无眼！”

　　屏风后的赵启明也转了出来，满脸绝望：“殿下，他们这是逼您去死啊！”

　　萧辰却慢慢直起身，脸上哪还有半点“病容”？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兴奋的弧度。

　　“边境？蛮族？龙潭虎穴？”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呆在这皇城里，跟这些只会耍阴招的蠢货斗，有什么意思？”

　　他猛地转身，看向赵启明和福贵，声音斩钉截铁：

　　“他们不是给我搭好了戏台吗？那本王就去陪他们好好唱一出！”

　　“富贵儿，去，把本王那套轻便的骑射服找出来！赵大人，你立刻回去，想办法，把北疆军报被压、边军实情，悄悄透露给御史台那几个不怕死的愣头青！这趟浑水，不能只让本王一个人蹚！”

　　“想让我去背锅？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吞不吞得下本王这根硬骨头！”

　　萧辰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那片即将被他搅得天翻地覆的北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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