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听诊回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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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攥着听诊器的左手!

  左手的手背和手指,同样在以令人绝望的速度老化!皮肤松弛起皱,如同揉捏过度的旧报纸,指关节变得粗大僵硬,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从指关节内部传来的、细微却刺耳的“咯吱…咯吱…”声,如同干枯的树枝在强行摩擦!来自右臂晶化的麻木感混合着衰老带来的沉重迟滞感,让这只手几乎要握不住那冰冷的金属听诊器!

  右腕的晶化麻木侵蚀,加上双手的急速生理性老化!双重打击如同两座大山,几乎要将他残存的意志彻底压垮!他仿佛看到自己下一秒就会化作一具干枯的、布满老年斑的骷髅!

  不能停在这里!会老死!会在这诡异的童谣中化为尘埃!

  求生的本能如同困兽的最后一搏,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林深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愤怒与不甘的咆哮,不再试图去捂住耳朵,而是猛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地埋进怀中母亲那潮湿冰冷的白大褂布料里!这不仅是物理上的微弱隔绝,更是精神上最后的依靠!同时,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拖着变得如同老人般沉重僵硬的双腿,朝着档案架后方那片未知的黑暗,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冲了过去!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仿佛在与无形的流沙抗争。

  “啦啦啦……梦里花开放……” 空洞诡异的童谣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他衰老的身影,那暗红色的光芒仿佛也穿透了布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

  “砰!哗啦——!” 他撞开了散落的文件夹和杂物,狼狈不堪地冲到了档案架后方。

  然而,希望瞬间破灭!这里并非出路,而是一堵冰冷坚硬的、布满霉斑的砖墙!唯一的“出口”,是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墙壁高处的一扇高大的、布满厚重灰尘和污垢的玻璃窗!

  窗户紧闭着,玻璃上糊满了经年累月的污渍,几乎完全不透光,只能模糊地映出室内闪烁的灯光和他自己扭曲衰老的倒影。但这是唯一的、看得见的出路!

  老化!急速的老化在持续!林深感觉自己的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了铅块,视线越发模糊,眼角的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双手的皮肤已经完全松弛,布满了深褐色的老年斑,指关节僵硬得几乎无法弯曲,连攥紧白大褂都变得异常困难!他甚至能感觉到口腔里牙齿的松动,牙龈传来萎缩的酸胀感!肺部呼吸如同拉扯破旧的风箱。

  没有时间了!一秒都不能耽搁!

  “呃啊啊啊——!” 林深发出一声耗尽生命力的、混合着无尽悲愤与决绝的怒吼!他不再顾忌任何后果!用那两只衰老枯槁、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抱住怀中母亲的白大褂,将其作为唯一的缓冲和支撑!然后,他侧过身体,用肩膀对准那扇布满污垢的玻璃窗,凝聚起这具衰老躯体里最后、也是最狂暴的力量,如同炮弹般狠狠地撞了过去!目标正是玻璃窗下方相对薄弱的区域!

  “哗啦啦啦啦——!!!!!!”

  刺耳欲聋的玻璃爆裂声瞬间压倒了那诡异的童谣!无数碎裂的、沾满黑色污垢的玻璃碎片如同锋利的冰雹,裹挟着窗框的木屑和灰尘,向着室内和窗外四散激射!

  林深抱着母亲的白大褂,如同一个被时代抛弃的破旧玩偶,被巨大的惯性裹挟着,翻滚着冲出了那个充满衰老诅咒的窗口,跌入了外面冰冷潮湿的黑暗深渊!失重感瞬间攫住了他衰老的心脏。

  “噗通!嗤啦——!”

  预想中坚硬水泥地的致命撞击并未立刻到来!他先是重重地摔在了一个相对柔软、富有弹性和韧性的物体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喉头腥甜上涌,仿佛全身骨骼都要散架。紧接着,是身体在湿滑表面不受控制的下滑,以及布匹被撕裂的“嗤啦”声!缓冲并未持续太久,他最终还是在重力作用下,从缓冲物边缘滑落,重重地摔在了下方平台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呃…咳咳咳……”林深蜷缩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口中弥漫着血腥味。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但衰老和重伤的双重打击让他虚弱不堪。他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在脱离那童谣播放器声波范围的瞬间,双手皮肤上那恐怖的、如同霉菌般疯狂蔓延的老年斑和深皱纹,似乎停止了加剧的进程,但并未消退!皮肤依旧松弛干瘪,如同脱水的橘皮,布满了深褐色的斑点,指关节粗大僵硬,充满了迟暮的沉重感和无力感!仿佛刚才那短短十几秒的声波侵蚀,强行夺走了他十几年的青春活力,将一段漫长的衰老时光压缩烙印在了他的身体上!右腕的晶化麻木依旧顽固地盘踞着,像一块嵌入血肉的、不断散发着寒意的玄冰。

  他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衰老的沉重和伤痛的呻吟。怀中的白大褂在刚才的冲撞和滑落中被撕裂了一大块,显得更加破败,但依旧被他下意识地紧紧抱着。

  就在这时!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消毒水气息和某种甜腻得令人心头发紧的危险气息,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吐信,从雨棚正上方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弥漫上来!瞬间锁定了刚刚摔落在冰冷水泥地上的林深!

  林深僵硬地、艰难地转动着如同生锈轴承般的脖颈,看向雨棚边缘的上方。

  在暴雨形成的、浑浊晃动的的水洼倒影中,在远处城市霓虹扭曲的反光里,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浆洗得过分惨白护士服的身影。

  她静静地站在雨棚上方的暴雨中,俯着那张没有五官的、光滑惨白的“脸”。

  她的右手,稳稳地举着那支巨大得令人绝望的金属注射器。

  针筒内,粘稠翻腾的黑血,正对着刚刚摔落在雨棚上的林深。

  针尖的寒芒,在雨夜中,如同死神的微笑。

  冰冷的雨水顺着林深湿透的头发滑进脖颈,激得他一个寒颤,却无法冷却灵魂深处那被无面死神锁定的冰寒。上方,雨棚锈蚀的铁皮在风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光影的晃动都似乎在牵扯着他肋下被水泥地擦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渗出的血水混着雨水,在破烂的刷手服上晕开刺目的暗红。

  上方,那浆洗得过分惨白的身影,如同从地狱泥沼中爬出的塑像,凝固在倾盆暴雨中。没有五官的脸孔“俯视”着他,手中那支象征死亡的粗大金属注射器稳如磐石。针尖,一滴粘稠得如同活物的黑血缓缓凝聚、拉长,最终坠落,砸在积水的泥地上。

  “嗤……”

  一声轻响,伴随着一小缕带着硫磺与腐败混合恶臭的白烟腾起。那黑血仿佛拥有生命,在泥水中短暂地蠕动了一下,才不甘地融入污浊。

  不能靠近!那是自投罗网!林深瞬间做出决断,衰老僵硬的脖颈艰难转动,目光扫过雨棚。右侧尽头,一扇紧闭的、布满水渍和青苔的磨砂玻璃窗,如同黑暗中的一线微光。窗内透出惨白、恒定得令人心悸的光线,隐约勾勒出一排排高耸、沉默的金属架轮廓。

  药房!

  这是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下一个死局。他强忍着肋下的剧痛和左臂因急速衰老带来的沉重迟滞感,如同背负着无形的枷锁,猫着腰,沿着狭窄湿滑、不断晃动的雨棚边缘,一寸寸地向那扇窗挪动。每靠近一步,上方那无脸护士举着针筒的手臂就挪动一分,无声的压迫感如同冰冷的铁箍,紧紧勒住他的心脏和咽喉,比凄风冷雨更令人窒息。雨点疯狂敲打着他的脊背,仿佛在催促他走向终点。

  终于挪到窗边,冰冷的玻璃触手可及。他深吸一口混合着雨腥和铁锈的空气,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没有犹豫,他抡起听诊器那沉重的金属胸件,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砸向玻璃窗最脆弱的边角!

  “哗啦——!!!”

  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在狂暴的雨夜中炸响,如同绝望的悲鸣。他毫不犹豫地蜷缩身体,护住头部,朝着那破开的洞口猛扑进去!碎裂的玻璃碴如同锋利的獠牙,在他裸露的手臂和脖颈上划出数道新的血痕,带来尖锐的刺痛。几乎是同时——

  “噗嗤!哐当!!!”

  上方传来沉闷的穿刺声和金属扭曲的巨响!那根粗大的金属针筒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地狱投出的标枪,狠狠钉穿了他刚刚冲过的雨棚铁皮!针筒尾部兀自高频颤动着,发出低沉的嗡鸣,粘稠的黑血顺着针管缓缓流淌,腐蚀着下方的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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