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胎记吞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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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深又感受着自己右肩那灼痛而陌生、如同活物般跳动的胎记,以及脑海中那些强行塞入的、冰冷混乱的信息流。这就是良言之前所说的“代价”?那个庞大而古老的意志又是什么?是阮家预设的、防止管理员背叛的终极后手?还是…这诡异的“血门世界”本身某种更底层、更可怕的规则具象化?

  就在这时,那本掉落在不远处的、封面还沾染着他鲜血的笔记,似乎因为他刚才的血液刺激和此刻身上新获得的、极不稳定的“临时管理员”气息,再次发生了异动。

  封面上的黑血轻微地、痉挛般地蠕动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贪婪的吞噬,更像是一种受到强制命令的、僵硬的反应。一行由冰冷能量构成的、毫无感情波动的文字,缓缓浮现在污秽的封皮之上,不再是之前那些破碎的信息片段,而是一条清晰的、带着某种绝对命令口吻的指示:

  【临时权限检测通过。指令确认:携带笔记,立即前往预设坐标:青山病院-地下室。启动并执行“回归”协议。能量补充及完整权限激活将在协议完成后进行。警告:偏离指令将触发清理程序。倒计时:——(信号干扰,无法显示)】

  回归协议?能量补充?完整权限?这听起来像是阮家为他这个“容器002”准备好的最终流程!但这真的是生路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指向终极陷阱的献祭仪式?

  而几乎在这行冰冷的指令文字浮现的同时,林深右肩那灼热跳动的新生胎记猛地又是一次剧烈的、如同心脏痉挛般的抽动!另一段截然不同的、断断续续的、充满了极致痛苦、挣扎和不甘的思维碎片,仿佛是那女子在昏迷前最后一刻燃烧意志所传递出的信息,也强行挤入了他的脑海,与那冰冷的指令形成了尖锐的对立:

  “…别…信他们…”

  “…地下室…不是出口…是…”

  “…永恒的囚笼…意识的坟墓…终极的…”

  “…灵根…完整的灵根…才是关键…唯一的…”

  碎片戛然而止,带来的却是比之前更加浓重、更加令人窒息的迷雾和悖论!

  阮家的冰冷指令是前往地下室执行“回归”,承诺所谓的“能量补充”和“权限激活”。

  那女子燃烧最后意志发出的警告是“别信”,直指地下室是“囚笼”和“坟墓”。

  两者却都提到了“灵根”!

  “灵根”…阮家记录说“灵根剥离者无效”,那女子却说“完整的灵根才是关键”…

  他到底该相信谁?阮家那充满诱惑却冰冷的指令?还是那女子用最后力量传递出的、充满痛苦的警告?他现在这该死的、极不稳定的“临时管理员”权限,又到底能做什么?除了被动接收这些混乱信息和感知周围环境那令人头痛欲裂的规则脉络,它似乎毫无用处!

  咔…咔嚓…咔嚓嚓…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但持续不断的冰层碎裂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清晰地传入林深的耳中。

  林深骇然转头,只见被冻结的秦宇身上,那些厚厚的、混合着冷却液和黑血的冰壳,正在其内部微弱但顽强的黑血挣扎和肌肉组织收缩的作用下,开始出现一道道越来越密集的裂纹!它那被冰冻的、如同熔岩般的独眼,眼珠正在艰难地、一下下地转动,再次死死地锁定了林深!低温的效果正在飞速减退!它即将破冰而出!

  而那些陷入停滞的金属小怪物,体表的黑血冰壳也开始加速融化,猩红的电子眼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忽明忽暗地重新闪烁起来,发出令人不安的嗡嗡声!它们的金属肢体开始轻微地、僵硬地颤动,随时可能再次扑上来!

  危险并未解除,反而因为他之前的冒险举动和这场诡异的权限转移,变得更加紧迫、更加复杂、更加致命!

  林深挣扎着用一只手撑地,试图站起身。右肩胎记的灼痛和右臂伤势的剧痛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女子,又看了一眼那本再次变得危险而诱人的笔记,最后看向那些即将复苏的怪物和正在破冰的秦宇。

  没有时间犹豫了。没有时间仔细分析那矛盾的信息了。

  他咬紧牙关,几乎将牙齿咬碎,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弯腰用还算完好的右手,再次捡起那本冰冷沉重的笔记。然后,他踉跄地走到那女子身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试图将昏迷的女子扶起。但他伤势太重,一个人根本无法拖动一个完全失去意识的人。

  他的目光焦急地扫过那台彻底沉寂、冒着丝丝绿色冷气的破碎机,又扫向那条通往低温库的、希望与未知并存的狭窄楼梯。

  必须离开这里!必须立刻去低温库!那里低温的环境或许能进一步延缓黑血和怪物的复苏速度,也能利用低温减缓这女子的伤势恶化,最关键的是,也许能压制自己右肩上这该死的、灼热的、仿佛随时会爆炸的新生胎记!至于地下室那矛盾的指令和警告…只能等先活下去再说了!

  他拖拽着那女子,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和刀尖上跋涉,右肩的灼痛和右臂的伤口不断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和时间的紧迫。汗水、血水和冰冷的污水混合在一起,从他额头滑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身后,冰层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亮,如同擂响的战鼓。秦宇那被冰冻的肢体已经开始能做出细微的动作!怪物们复苏的嘶嘶声和金属摩擦声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新的逃亡,开始了。前方那狭窄、锈蚀、通向未知的黑暗楼梯,仿佛一张巨口,即将吞噬他们,通向更深不可测的命运漩涡。

  冰冷,是侵入骨髓、冻结思维的绝对零度。死寂,是放大一切细微声响、直至演变为颅内轰鸣的绝对真空。唯有他自己沉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以及脚步拖沓在冰冷金属楼梯上发出的、空洞而单调的回响,一遍遍敲打着他的耳膜,也敲打着他摇摇欲坠的神经。这声音在这幽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仿佛不是他在移动,而是这条通往地心的楼梯本身正在蠕动,要将他吞噬。

  林深独自一人,用尽残存的、近乎枯竭的力气,半拖半抱着那名昏迷不醒、身份莫测的神秘女子,一步一顿,踉跄地向更深的地下挪移。每一次向下踏出一步,全身的骨骼和肌肉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右肩那新生胎记传来的灼痛,并非持续的炙烤,而是一波波尖锐的、如同高压电击般的脉冲痛楚,每一次发作都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要松开搀扶女子的手。这痛楚与右臂伤口持续渗血带来的虚弱眩晕感、失血导致的阵阵寒意,以及左臂那彻底失去知觉、冰冷僵硬、如同外星附肢般沉重碍事的绝望感,交织成一幅残酷的受难图,疯狂地磨损着他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志力。

  女子的身体异常沉重,完全失去意识的状态让她像一袋浸透了水的沙袋,软绵绵的,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林深同样伤痕累累的身躯上。每一次拖拽,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右臂伤口即将崩裂的错觉,肩关节仿佛下一秒就要脱臼。身后上方那遥远的平台入口处,令人不安的嘶吼、金属扭曲的尖叫以及沉重的刮擦声,非但没有远离,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如同追命的鼓点,敲打在他的心头。秦宇那怪物,显然正以惊人的速度适应并摆脱着低温的束缚,它的愤怒和毁灭欲望,正驱动着它步步紧逼,随时可能从那黑暗的楼梯顶端扑下。

  下方弥漫上来的寒气,如同实质的冰冷瀑布,冲击着他的感官。这寒气带着大型中央制冷系统特有的、混合了金属管道、冷冻机油和某种特殊氟利昂化合物的工业气味,冰冷刺骨,吸入口鼻仿佛能冻伤肺叶。但这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扭曲的慰藉。它暂时压制了身后那令人窒息的威胁感,像一道冰冷的屏障,延缓了追兵的速度。同时,这低温也让他右肩那灼热跳动、仿佛要破体而出的胎记,感到了一丝短暂的、针扎般的缓解,虽然这缓解之后往往是更剧烈的、反扑式的灼痛。

  终于,脚下触感一变,从镂空的金属网格变成了坚实、平整、覆盖着厚厚一层颗粒状白霜的水泥地面。他几乎是脱力地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带着怀中的女子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林深勉强用一条腿撑住,背部撞上冰冷刺骨的墙壁,才堪堪稳住身形。他张大嘴巴,如同离水的鱼,贪婪却又痛苦地吸入着冰冷彻骨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刺痛和血腥味,白色的呵气在眼前迅速凝结、消散,再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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