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王弥归心

　　次日拂晓，王弥率数万胡骑，距双炀城五里处，来回奔驰，卷起漫天烟尘，马蹄声震天撼地。

　　士卒齐声呐喊：“北地百万大军在此！杨渊速降！”声浪一波接一波撞向城墙。

　　忽然，北城吊桥放下，城门洞开。

　　王弥带兵逼近，眯起眼睛，望向城头。城垛上青衫飘动，杨渊负手而立。两人隔空对视，直到胡人骑兵逼近至四百步处，城门依然没有关闭的迹象。

　　风卷旌旗，猎猎之声，王弥突然调转马头：“我们走！”

　　气势这一场，王弥败了。

　　待到午时，烈日当空，王弥再度率军压境。

　　这次城外已列开仪仗，杨渊领着义弟杨勒，子侄杨聪、杨虎、杨宣策马而出，身后竟未带一兵一卒。

　　王弥马鞭直指：“羯人这是要与我斗将，你们谁敢去？”

　　偏将李恽拍马冲出：“末将愿取胡酋首级！”

　　杨虎持枪迎上，双方同时催动体内蛊虫，两马相交瞬间，便把李恽斩于马下。

　　他勒马回转，大笑道：“还有谁来送死？”

　　胡将乌尔哈跃马而出：“狂妄，让我用马鞭好好教训你个狼崽子！”

　　杨虎枪尖一抖，体内六转巨蝗蛊催动。此蛊赋予他巨蝗之力，随手一击，枪势便如惊雷炸响。

　　乌尔哈胸口图腾亮起光芒，六转马王蛊爆发，连接胯下战马。

　　只见那战马双目血红，肌肉暴涨，鬃毛根根竖起，蒸腾出血色的煞气。此蛊乃五部胡人王族秘传，以万马之魂祭祀而成，可赋予宿主马王之力。

　　乌尔哈猛夹马腹，化作一道血影直冲杨虎！

　　两马相交，乌尔哈手中弯刀横扫，杨虎不避不让，枪尖刺出一点光，震退弯刀。

　　乌尔哈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双蹄砸向杨虎头顶。

　　杨虎铁枪一横，硬生生架住马蹄。

　　乌尔哈见杨虎竟架住马王践踏，拼命催动蛊虫：“羯狗，凭你也能抗住马王之力！”

　　‘咔嚓——！’

　　一声脆响，杨虎手中大枪应声断裂！

　　就在马蹄即将踏碎天灵盖的刹那，杨虎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他的额头钻出一对盘羊金角，手臂上冒出金色鬃毛，一手抓住一只马蹄，竟将战马生生掀翻！

　　乌尔哈惊道：“你竟然驾驭了两只蛊虫！”

　　杨虎道：“吾父说的对，战场杀伐，果然是蛊修破境的最快方法！”说着，他掏出战斧，跳下马背，一跃数丈，来到乌尔哈面前。

　　杨渊喊道：“虎儿，莫伤了将军。”

　　杨虎闻言，一拳将乌尔哈打晕，丢到城墙下，指着对方军阵叫嚣：“还有谁！”

　　步将张蚝大怒：“我来会会你！”

　　杨宣见张蚝出阵，当即策马上前：“尔等欺我义弟，想要车轮战不成？！”他刀锋直指张蚝，驾战马冲杀。

　　张蚝没有武器，只带一对铁手套，待杨宣杀来时，双臂诡异回缩，突然暴长数丈！铁拳轰在杨宣胯下战马，马头竟被生生打爆，血浆四溅！

　　杨宣猝不及防，整个人栽落马下，晕死过去。

　　杨聪见状，立即拍马冲出，他长剑横扫，逼退张蚝，将杨宣救走。

　　杨虎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区区小贼，我还是能对付的，就不劳义兄费心。”

　　张蚝怒极反笑，催动蛊虫：“大言不惭，今天就让你死在我七转赤螯蛊的铁拳之下。”言罢，猛地踏步前冲，右臂骤然回缩弹射，铁拳如炮弹般轰向杨虎面门！

　　杨虎脑袋一伸，盘羊角将铁拳顶回去。

　　张蚝连续轰出上百拳：“老子就不信，砸不破你这破角。”

　　杨虎背翅振动，飞入半空中躲避铁拳，不断与张蚝周旋，试图等他露出破绽后，再做出反击。

　　张蚝有些焦躁，双拳渐渐乏力。他咬了咬牙，掏出一包赤涅，仰头吞下。

　　杨虎心觉不对，只见张蚝双拳变得赤红，口鼻中喷出热气，急忙振翅高飞。

　　张蚝怒吼一声，右拳砸向地面，借着反冲力，竟跃入空中，左拳带着灼热气浪，再次砸向杨虎。

　　“铛——！”

　　赤红铁拳撞上盘羊角，杨虎吃痛，大吼一声，失去理智，疯狂催动蛊虫。

　　巨蝗蛊和金羊蛊的力量，在他体内交织，撕裂皮肤，骨骼重组，面部裂开，颈部筋肉膨胀，头颅向前拉伸，钻出锯齿状的口器。他猛地扑向张蚝，两手哥钳住一只拳头，口器试图咬断对方脖子。

　　可张蚝人胖身短，盔甲外只有露出一个脑袋，愣是咬不到脖子。

　　杨虎无奈只好张大嘴，咬住他的大脑壳。

　　锯齿口器刺破皮肤，被张蚝坚硬的脑骨拦住。他闷哼一声，左拳挣脱，带着赤红焰光重重轰在杨虎胸口。

　　杨虎双蹄跳起，猛蹬张蚝的腹部。

　　“当——当——！”

　　这时，鸣金收兵声传来。

　　杨虎眼中的血色稍褪，口钳却仍死死咬着脑袋。张蚝喘着粗气，拳锋上的赤光忽明忽暗。

　　“虎儿！还不回来！”杨勒喝道。

　　“大将军有令，张蚝还不退下！”胡骑中，旗官拼命挥舞令旗。

　　僵持数息后，杨虎松开獠牙，羊蹄踉跄着后退两步。张蚝抱着脑袋蹲下，面容抽搐，不断发出痛苦的哼宁声。

　　张蚝道：“少将军，好牙口。”

　　杨虎道：“将军好神拳！”

　　二人互看一眼，相继退下。

　　王弥策马出阵：“小的们打完，也该见见真章了。”

　　杨勒正要上前，被杨渊抬手拦住：“王将军乃本城主的贵客，不得怠慢。”

　　“九转疾风螳螂蛊，八转铁甲龙虱蛊。”王弥在马上拱手。

　　“十转苍狼蝗虫蛊。”杨渊淡然回应，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弥没有客气，策马奔来，在距离杨渊十步时，突然掷出长槊，同时勒马回转，弯弓搭箭。

　　杨渊纹丝不动，右手接住飞来的长槊，轻轻一折，槊杆断裂。毛孔中涌出蛊光，挡住射来的箭矢。

　　突然，圆形箭头爆开，涌出一股白色的烟雾。

　　王弥抽出三支金箭，射入烟雾，却只见一片平静。只见那散开的烟雾凝聚翻涌，被一股气浪冲散。

　　杨渊握着三支金箭：“王将军，客气了。”

　　王弥皱眉，抽出环首刀冲杀。杨渊一拳击出，刀身碎裂，拳势不减，却在触及王弥胸甲前骤然停住。

　　王弥下意识以断刀还击，却没想到对方丝毫不避，断刃竟直接插入杨渊小腹。

　　杨渊退步：“王将军神威，在下认输。”

　　王弥愣在原地，半晌，他大笑道：“杨城主果真是当世豪杰！王某佩服！”勒马回头，冲胡奴军喝道：“鸣金，收兵！”

　　自此以后，双炀城外呈现出一番诡异的平静。

　　王弥的军营每日照常升起炊烟，却再未组织过像样的攻势。每当邺城使者带着贾泽的催战书到来，营中便会响起战鼓，派出一小队骑兵在城下叫阵。

　　然而，骑兵的箭矢总是故意射偏，刀兵相接，也是虚晃几招便匆匆撤回。

　　暗中，乌尔哈被虏后，成为两军之间的信使。这位五部胡人出身的悍将，如今每次进出城门都会单膝跪下，以额触地向杨渊行礼，言语之中，敬其为神明。

　　再说贾泽和孙秀。

　　二人带兵攻取平原国后，源源不断地将粮草辎重送往王弥军营。

　　而军饷方面，自从贾泽取得那巨型银棺，便将其融为银锭，获近两亿两白银，得此横财，所以他一般不过问军需之事。然而，不到七天，军需官便呈上惊人的账目：王弥所部每日耗费粮草竟折合白银五十万两之巨，这几乎耗尽他从平原国府库缴获的粮草。

　　贾泽将竹简重重摔在地上：“混账！十五万大军何须如此巨资？”

　　恰在此时，王弥帐下参军匆匆赶来：“禀主公，王将军正强攻双炀城，营中缺银赏赐，无法激励将士，还请主公调拨一千万两白银，送往前线！”

　　贾泽倒不是心疼银子，只是不想做冤大头：“将此人给我拖出去，斩了！”

　　孙秀急忙劝阻，附耳低语：“主公，此事蹊跷。王弥素来精于算计，这般狮子大开口，怕是另有所图。而且此人经营并州多年，根基深厚，此刻若与他翻脸，只怕并州军即刻就会倒戈相向！”

　　贾泽想了想，对那参军说：“回去告诉王弥，军饷我给他，但十日之内若攻不下双炀城，本王亲率大军问罪！”

　　待参军退下，他猛地掀翻案几：“贼子欺我太甚！”

　　孙秀进言：“现在军中不缺银子，但缺少粮草，再加上王弥怀有异心，如今之计，南下不如继续北上！”

　　帐中烛火摇曳，映得贾泽面色阴晴不定：“北上？”

　　孙秀趁机展开地图，手指划过博陵、高阳等地：“掠博陵、高阳、河间、渤海、章武五国，补军需、扩兵力。”

　　“老九现在是幽州刺史，他可不是个善茬，会坐以待毙吗？。”

　　“贾麟是有才具，可心胸狭隘，与司马皇族水火不容。只要我们速度够快，拿下五国，他孤城难守，一旦大王攻取幽州”

　　孙秀故意顿了顿，笑道：“到那时，主公坐拥并、翼、幽三洲之地，进可联络狄人可汗，要挟朝廷，退可割据大河，称尊道寡。”

　　贾泽闻言，凝视地图，眼中欲望与犹疑交织。

　　其实，到这个时候，意外不断接踵而至，他的雄心壮志已熄灭大半，不再做一统中原，问鼎天下的美梦。

　　思索良久，贾泽下定决心：“传令，明日整军北上。”至于王弥，他决定等掌控北地后，稳住根基后，再与之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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