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另一枚炎髓蛊

　　孔潜开始复述《西游记》的内容。

　　从石猴出世，到拜师学艺，再到大闹天宫，他娓娓道来，虽不能说一字不差，但情节、人物、对话都讲得八九不离十。

　　“这家伙也算是个人才。”李逋心道。

　　他笑着打断孔潜的复述，道：“孔兄，不必再讲。你的本事，我已经见识到。”

　　孔潜停下话头，收起银子：“公子见笑。在下不过是记性好些，算不得什么本事。”

　　王猛问：“孔兄既然有这等过目不忘的本事，祖上可有人做官？”

　　孔潜没有回答，起身离去。

　　见李逋不解，王猛道：“景国中叶，朝廷废除科举制，定下高门士族的族谱。上品居庙堂，中品治地方，下品为小吏。我虽是寒门出身，但祖上与江左王氏同出一源，因此还有一线机会，够资格参加六年一度的神童试。若祖上无人为官，也不是有名的学者，则连寒门也算不上，根本就没有考试的机会。”

　　李逋听后，这才明白，忙快步追上孔潜，又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中，道：“孔兄，拿着这些钱，好好读书，不要急，君子当有龙蛇之变。”

　　孔潜一愣，连忙推辞道：“公子，这……这怎么行？我不能收！”

　　“心是凉的，但银子是热的。钱财是假的，米面是真的。你有这般本事，我相信，你将来定有一番作为。”

　　“公子大恩，我铭记于心。不知公子居住何处，日后好报答恩惠！”

　　“若有需要，可去景交青槐村找我。”

　　望着李逋的背影，孔潜红着眼眶，抱着银子，转过街角，拐进勾栏听曲。

　　李逋刚回到酒楼，就见王猛便指着街口：“公子，您看，慕容杰来了。”

　　只见慕容杰一身锦衣，手持折扇，向墨玄斋走来。两名丙级司卫在前，帮他分开人群，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李逋想，若不论恩怨，这慕容杰绝对是标准的俊朗才子，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气度，走到哪里都是令人瞩目的存在。再加上他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这也难怪许多京都女子对他倾心不已。

　　书斋内，钟离玉娥迎出来，见到慕容杰，她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慕容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墨玄斋？”

　　慕容杰微微一笑，折扇轻摇，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玉娥小姐，近日事务繁忙，今日得闲，便过来看看。听说《西游记》卖得不错，特来祝贺。”

　　钟离玉娥闻言，脸上笑意更浓：“多谢慕容公子关心奴家。”

　　两人正说着，慕容烬不知为何突然恼了。

　　他伸手去倒酒，却发现酒坛已空，脸色一沉，将酒坛摔在地上：“小二，还不上酒！”

　　这动静惊动慕容杰。他看向酒馆方向，见是兄长，便带着两名司卫走过来。

　　慕容杰还未开口，他身后的其中一名司卫喝道：“见到副司长，该行什么礼，不知道吗？”

　　慕容烬脸色一僵，但还是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慕容杰目光扫过李逋，见他依旧坐着，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另一名司卫见状，厉声喝道：“你！为何不行礼？莫非不想要这身皮了？”

　　李逋不为所动，只是缓缓抬起手，竖起一根中指。

　　王猛见状主公如此孟浪，不免心生忧虑。

　　两名司卫大怒，正要发作，慕容杰却抬手拦住他们。他冷冷看着李逋：“好小子，我倒要看看祝夜山能护你多久！”

　　李逋隐隐察觉不对。

　　慕容杰这家伙从前可是对祝夜山很尊敬的，如今怎么敢直呼其名了？

　　王猛低声提醒：“因千金寨一事，祝司长受到朝廷责难，不再兼管刑律堂，刑律堂司长是钟离家主——钟离合。”

　　李逋心中顿时一凉，墨玄斋欠的稿费，恐怕是没希望讨回来了。

　　慕容杰道：“兄长莫怪小弟，毕竟上下有别。等回到家，我再去向兄长请礼。”

　　慕容烬喝口酒，没有理会他。

　　慕容杰见此，便不再多言，带着两名司卫离去。

　　慕容烬的脸色依旧阴沉，高声喊道：“结账！”

　　店小二闻声赶来，满脸堆笑：“几位客官，吃好了？一共两百钱。”

　　慕容烬看向李逋，李逋看向王猛，三人对视一眼，各自摸了摸兜，结果都低下头。

　　这时，掌柜的小跑过来，满脸堆笑：“司卫大爷能来小店，是小店的荣幸，这顿酒钱算我请了。”

　　慕容烬怒道：“放屁！老子会白吃你的？”

　　掌柜的被吓了一跳：“不敢不敢！小的绝无此意，只是……”

　　慕容烬不等他说完，直接从腰间扯下令牌，“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拿着！酒钱回头自有人来结！”

　　掌柜的见那令牌上刻着“奉天司乙级司卫”几个大字，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也不敢违抗，只好捧着令牌，供到堂上。

　　“司卫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替您保管好。”

　　“告辞！”

　　慕容烬走后，李逋二人径直往家走。

　　路上王猛问：“公子，那墨玄斋的稿费，我们还要不要讨？”

　　李逋反问：“钟离合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王猛道：“钟离合原任边锋堂司长，不久前才从北方调回来，钟离、慕容、澹台三家，世代交好，同气连枝，是奉天司高级司卫的主要来源。”

　　“盘根错节呀。”

　　“利之所驱，并不奇怪。”

　　“对了，你知道慕容兄弟为何闹得这么僵吗？”

　　“钟离、慕容两家世代姻亲，到了这一代，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慕容烬娶钟离玉娥。但据说此女嫌弃慕容烬太丑，看不上他，一直想要嫁给慕容杰。”

　　“原来是为个女人？”

　　李逋想到他和孙洛川，不禁自嘲一笑。

　　“这些消息你从弄来的？”

　　“黑市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公子知道祝夜山祝司长，在黑市上就有多少人专门研究他吗？”

　　王猛伸出一根手指：“至少有一百人。”

　　李逋听了，不由咂舌：“高处不胜寒那。”

　　回到家时，李逋见院中有一眼生的少年正在扫地。那少年见他回来，连忙放下扫帚，跪地行礼：“见过恩人。”

　　“你是？”

　　“回恩人的话，我是林浣的弟弟，林疾。”

　　“起来吧，我这不讲什么礼，再说你也没到跪的年纪。对了，你姐姐呢？”

　　“姐姐在屋里，正等公子回来。”

　　李逋点点头，正要进屋，林浣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背着手，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林浣神色犹豫，走到他面前，拿出一份资料：“公子，这是我从内务堂抄写的任务清单。您要不要看看？”

　　李逋之前说过不接任务，更不打算把欠的功勋还掉。

　　他见林浣神色有些异样，便接过清单，随意扫一眼，目光便被钉住，只见上面有一个任务：

　　妖级蛊祸：双炀城火魔害婴案

　　目标：陈屠。

　　修为：水火双灵根，原五境灵武士，驾驭三转炎髓蛊，为祸双炀城，杀死小儿百余人。

　　讨伐经历：上月初三，奉天司派丁级司卫二十名，外堂丙级司卫四名，另有内堂丙级司卫一名，前往双炀城……除内堂司卫受伤存活外，其他司卫无一生还。

　　“公子，我知道您之前说过不打算接任务，但这陈屠驾驭的是炎髓蛊，是您和王先生之前提到过的。虽然这任务危险，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让您知道。”林浣道。

　　李逋权衡利弊，问王猛：“你怎么看？”

　　王猛劝道：“折了这么多司卫！公子，这任务咱们最好别接？太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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