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诛心为上

　　御书房内。

　　曹正淳与西门吹雪依然侍立在侧，两人神情各异，却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沉静。他们仍在回味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以及苏毅那深不可测的实力。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

　　“启禀陛下，李元芳将军求见。”

　　苏毅淡然道：“宣。”

　　片刻后，李元芳大步流星地走进御书房，青色劲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英气逼人。他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有力：“臣李元芳，参见陛下。”

　　“平身。”苏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醉仙楼’的事，处理好了？”

　　“回陛下，星辉帝国使团雷诺兹，及其四名随从，在‘醉仙楼’寻衅滋事，吃霸王餐，已被臣当场制服，现已尽数押入天牢。”李元芳言简意赅地汇报了情况。

　　曹正淳一听，立刻凑上前来，那张白净无须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声音尖细：“哎哟，这帮子蛮夷，真是给脸不要脸！到了咱们天朝上国，还敢如此猖狂！依老奴看，就该把他们跟月影帝国那几个奸细关一块儿，好好用用咱们锦衣卫的大刑，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各种酷刑的手势，眼神阴狠，仿佛已经看到了雷诺兹等人在他手下哭爹喊娘的惨状。

　　然而，苏毅却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不大，却让曹正淳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用刑？”苏毅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对付一群头脑简单、肌肉发达的蠢货，用刑是最没有意思的法子。你就算把他们骨头一根根拆了，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会得到一连串的咒骂。”

　　他从龙椅上站起身,苏毅的手指在舆图上属于星辉帝国的那片疆域上轻轻划过，“他们此来，实为试探。试探我华朝的虚实，掂量我华朝的斤两。”

　　他转过身，看着殿下三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们不是想看吗？朕，就让他们看个够。”

　　李元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静待下文。

　　苏毅的目光转向曹正淳：“传朕旨意。”

　　“老奴在！”曹正淳连忙躬身。

　　“去天牢，把雷诺兹那五头蠢货给朕放了。”

　　“啊？”曹正淳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抓进去，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放了？这岂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陛下，这……这万万不可啊！”曹正淳急道，“如此轻易放过，岂不让那帮蛮子以为我华朝软弱可欺？”

　　“软弱可欺？”苏毅笑了，那笑容里是极致的自信与傲然，“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那点可笑的骄傲，是何等的不值一提。”

　　他顿了顿，继续下令：“放人可以，但有几个条件。”

　　“第一，‘醉仙楼’的饭钱，一文不能少。不仅如此，打坏的桌椅，惊扰了掌柜和食客，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让礼部的人给他们算一笔账，十倍赔偿。钱不到位，人就继续在牢里待着。”

　　曹正淳眼睛一亮，这招损！杀人诛心啊！让一群自视甚高的使臣，为了一顿霸王餐，在众目睽睽之下掏钱赔款，比打他们一顿还难受。

　　“第二，”苏毅的声音变得悠远，“钱付清之后，派人‘陪’着他们，在长安城里好好逛逛。”

　　“逛？”这次连西门吹雪都有些不解。

　　“对，逛。”苏毅的笑容愈发深邃，“带他们去看看我们的军工作坊，看看我们流水线生产出的百炼钢刀和精锐铠甲。带他们去看看我们的神机营，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火炮齐鸣，地动山摇。带他们去看看我们的集市，让他们看看琳琅满目的商品和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再带他们去城外，看看我们新军的操练，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令行禁止，什么叫铁血军魂。”

　　苏毅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幅画卷，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那不是简单的炫耀，而是一种文明对另一种文明的全方位碾压。

　　“朕不要他们的命，朕要诛他们的心。”苏毅缓缓坐回龙椅，语气平淡却重如泰山，“朕要让他们亲眼看到，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勇，在我华朝的战争机器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他们所坚守的战士荣耀，在我华朝的煌煌天威之下，只是个笑话。”

　　“朕要让他们带着满心的震撼与恐惧回去，告诉他们的皇帝，华朝，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存在。这，比杀了他们一百次，都有用。”

　　整个御书房内，鸦雀无声。

　　曹正淳额头渗出冷汗，他这才明白，自己那点阴狠的手段，在陛下的雄才大略面前，是何等的上不得台面。帝王心术，杀人于无形，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李元芳的眼中，则爆发出炽热的光芒。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群星辉大汉，在见识了华朝的真正实力后，那副失魂落魄、怀疑人生的模样。

　　这，比在酒楼里打倒他们，要爽快一万倍！

　　“臣，遵旨！”李元芳与曹正淳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畏与狂热。

　　……

　　阴暗潮湿的天牢深处。

　　雷诺兹和他的四名手下被分别关押在相邻的牢房里。这位星辉帝国的悍将，此刻正烦躁地来回踱步，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那柄从不离身的宝刀，为何会突然拔不出来。

　　他更想不通，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为何会有那么恐怖的实力。

　　“头儿，这帮华朝人想干什么？把我们关起来，也不审也不问。”一名手下粗声粗气地抱怨道。

　　雷诺兹一拳砸在牢门上，震得铁栏杆嗡嗡作响：“管他想干什么！等我们出去了，定要他们好看！”

　　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曹正淳捏着兰花指，在一队锦衣卫的簇拥下，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停在了雷诺兹的牢房前。

　　“雷诺兹，咱家给你道喜了。”曹正淳的声音又尖又细，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雷诺兹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道什么喜？”

　　“咱家乃东缉事厂督主，曹正淳。”曹正淳脸上笑开了花，“喜的是，陛下仁慈，决定放你们出去了。”

　　雷诺兹和他手下们都是一愣，随即大喜。

　　“算你们识相！”雷诺兹傲然道，“快打开牢门！”

　　“别急嘛。”曹正淳慢悠悠地从袖中掏出一份由礼部和京兆府共同签印的文书，在雷诺兹面前展开，“陛下说了，出去可以。但国法无情，先把‘醉仙楼’的账结了。

　　按照我华朝律法，在京畿之地寻衅滋事，损毁财物，当十倍赔偿，酒菜及桌椅损毁，共计八百二十两。另，尔等身为外邦使臣，当街欺压我朝子民，有损邦交国体，经礼部核算，当罚款金一千两，以儆效尤。

　　合计一千八百二十两白银，或等值黄金。钱不到位，人，就继续在天牢里住着吧。”

　　雷诺兹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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