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万世之法

　　圣人？！

　　张居正的这一声“圣人”，让旁边的荀彧和鲁班，都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张居正啊！

　　当朝左相，以铁血手腕和无双魄力，着称于世的改革猛人！

　　他心高气傲，眼界之高，当世罕有。就算是面对陛下，他也只是行君臣之礼，言语间，虽然恭敬，却始终保持着一位名臣的风骨。

　　可现在，他竟然，对着陛下，行此五体投地的大礼，口称“圣人”？

　　这……这简直是石破天惊！

　　荀彧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知道，能让张居正说出“圣人”二字的，绝非阿谀奉承。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最崇高的敬意和拜服！

　　这说明，在张居正看来，陛下刚刚提出的“摊丁入亩”，其意义之重大，已经超越了明君贤主的范畴，达到了传说中，开创教化，泽被苍生的“圣人”之境！

　　圣人？饶是苏毅心中早有准备，也被张居正这石破天惊的称呼和五体投地的大礼，震得心神一荡。

　　他知道“摊丁入亩”的分量，却未曾料到，对这位铁血宰相的冲击，竟至于斯！这不仅仅是臣子对君主的跪拜，更是一位顶尖的改革家，在见到了超越自身理解的“大道”之后，发自灵魂深处的虔诚朝拜。

　　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与掌控感，油然而生。这比攻城略地，斩将杀敌，更能让他体会到作为一名文明执棋者的快意！很好，朕要的，就是这份发自内心的绝对认同与敬畏！

　　“咳咳，张相，快快请起，你这是做什么？”

　　苏毅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亲自去扶张居正。

　　然而，张居正却执拗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他抬起头，那张一向沉稳刚毅的脸上，此刻，竟然是老泪纵横，神情激动到了极点。

　　“不！陛下，请受学生一拜！”

　　“学生之前，还自以为推行‘一条鞭法’，便可为大夏革除积弊，开创盛世。今日听闻陛下‘摊丁入亩’之宏论，方知自己，是何等的坐井观天，何等的浅薄无知！”

　　他看着苏毅，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陛下，您此策，非是寻常的治国之术，而是真正的大道之言！”

　　“它不仅仅是废除了一项税种，更是从根源上，解放了天下万民！让‘人’，真正地，从土地和税赋的枷锁中，挣脱了出来！”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皆以‘丁’为税基。国库之盈亏，系于人丁之多寡。此举，看似公允，实则，是将国家财政的重担，压在了最没有抵抗能力的底层百姓身上！”

　　“而陛下您的‘摊丁入亩’，则是彻底颠覆了这千百年来的陈规！”

　　“税，从地出，而非从人出！”

　　“这意味着，土地，这个国家最根本的生产资料，将成为唯一的税收来源。谁占有的土地多，谁享受的社会资源多，谁，就应该为这个国家，承担更多的责任！”

　　“此乃天下至公之理！”

　　张居正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洪亮。

　　“此策一出，豪强兼并土地之利，将大大减少。而百姓，再无添丁之忧，必将休养生息，开枝散叶。不出二十年，我大夏之人口，必将翻倍！届时，兵源不愁，劳力不缺，何愁国不强，天下不定？”

　　“陛下！您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足以与三皇五帝，比肩而立！称您一声‘圣人’，您，当之无愧！”

　　一番话说完，张居正再次对着苏毅，深深一拜。

　　荀彧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原本以为，陛下此策，是“利民”之善政，已是难得的明君之举。 可听完张居正从“抑豪强”、“固国本”、“塑体系”三个层面剖析，他才骇然发现，自己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这哪里是善政？这分明是以雷霆手段，重塑乾坤！

　　是将压在万民脊梁上数千年的大山，连根拔起！他想到那连绵不绝的万顷良田……此策若出，天下士族，必将哀嚎遍野！而天下万民，则将欢呼雀跃！

　　他看向陛下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那不再是看一位明君，而是……仰望一位真正的，开创历史的圣贤！

　　这已经不是“术”的层面了，而是“道”的层面！

　　是真正足以改变一个时代，奠定一个王朝万世基业的，根本大法！

　　想到这里，荀彧也无法再保持镇定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神情肃穆地，走上前，与张居正并排跪下，对着苏毅，行了同样的大礼。

　　“臣荀彧，为天下万民，谢陛下圣恩！陛下，真乃千古一遇之圣君！”

　　鲁班在一旁，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他看当朝的左右二相，都激动成这样，跪地高呼“圣君”，他也知道，陛下肯定是提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于是，他也赶紧有样学样，跟着跪了下来。

　　“草民鲁班，叩见圣君！”

　　一时间，御书房内，三位来自不同领域，却同样是顶尖的人杰，齐刷刷地跪在苏毅面前，高呼“圣君”。

　　这排面，这气势，让苏毅这个始作俑者，都感觉有点飘了。

　　爽！

　　太爽了！

　　这种被自己召唤出来的顶级人杰，发自内心地崇拜和敬仰的感觉，简直比直接给他一万点人皇气运，还要让人舒爽！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啊！

　　这就是超越时代的眼界，带来的降维打击啊！

　　苏毅强压下心中的狂喜，脸上，却露出一副风轻云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圣君”模样。

　　他缓缓地，将三人一一扶起。

　　“好了，都起来吧。”

　　他的声音，温和而又充满力量。

　　“朕，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什么圣君。”

　　“朕，只是做了朕该做的事情。”

　　“朕，只是希望，朕的子民，能够活得，更有尊严，更有希望一些。”

　　这番话，说得是朴实无华，却又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感染力。

　　让张居正和荀彧听了，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心中对苏毅的忠诚和敬仰，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看看！

　　什么叫圣君？

　　这就是圣君！

　　立下了如此不世之功，却依旧如此谦逊，心心念念的，还是天下的百姓！

　　能辅佐这样的君主，是我等为人臣者，三生有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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