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去县城

　　田庆杰将驴车赶到大哥田庆年家，田媛跳下驴车往院子里张望。她穿来这半个多月，还没见过大伯一家子。

　　说来也是奇怪，她爹腿受伤了，爷爷奶奶，二伯一家子都来探望过，当然也少不了爱瞧热闹的乡邻来家里关切询问几句。

　　只是大伯一家子一个人也没来过，田媛猜测怕是他们家同大伯家闹过矛盾，两家不来往。

　　至于是为了什么事，原身的记忆里没有，她也不会问。在她这，长辈们的矛盾与她无关，更何况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一家子活下去。

　　田庆杰进了院子，大伯母迎了出来，两人说了几句话。大堂哥田盛将三筐莲藕放上驴车，大伯母拎了两个篮子出来。

　　田媛一直没进院子，瞧见了来人喊了一声。大堂哥应了下，大伯母没看她又回院子里去了，一会又拎出个篮子放上驴车。

　　刚刚还空空荡荡的驴车一下子就装满了，田媛自觉的往车边上挪了挪，将菜篮子靠着自己，尽量多藤些地方出来。

　　驴车再次动了，车轴滚动发出“突突”的声，车上又加了大伯母和大堂哥两人。

　　此时天色泛青，有了些许亮光，在乡间的小路上拐了个弯田媛就瞧见守在家门口的二伯母卫氏。

　　田庆杰跳下驴车，将门口的两筐莲藕和一篮子菜搬上车，带上二伯母一起赶往县城。

　　“二伯母！”田媛见过好几次卫氏，相对熟悉了。

　　“嗳，阿媛别怕，一会到了县城跟着我。若是有人来买菜了，二伯母帮你招呼。”卫氏挨着田媛坐，热情的拉了拉她的手。

　　“多谢二伯母。”

　　“谢啥谢啊！”卫氏扭头跟另一边的王氏聊起来，“这孩子就是太文静了。对了，大嫂，昨日你们去县城卖藕，好卖不？卖的几文钱一斤啊？”

　　原本还没到挖藕的时候，前两天田老大就去藕田试着挖了些，昨天田庆杰在家也坐不住了，去了藕田挖了几筐。今儿个卫氏是头回去县城卖藕，还不晓得市集上藕好不好卖。

　　一个颠簸，大伯母王氏往驴车里动了动。“不成，昨天只卖了三十几文钱出来，没人买。你大哥说只要有人问四文一斤也卖，三文一斤也卖。”

　　“这么贱价？去年新藕刚拉去东市可是卖到六文一斤啊！”卫氏惊诧。

　　“你不晓得，咱们村前面的合安村，还有下面的周家营早半个月就挖藕来卖了，今年莲藕大丰收，压根卖不上价。”

　　王氏发愁的叹口气，“咱家可有两亩藕田，挖了藕卖不出去可咋整。”

　　“娘，一大早的竟说晦气话。”坐在田庆杰旁边的田盛忍不住开了口。

　　“对，呸呸呸，咱家的藕长得好，一定都能卖出去。”大伯母王氏赶紧改口，家里就等着卖藕得的银子买粮食呢。

　　“今年都挖这么早啊？”卫氏接了一句，为啥都挖这么早大家心知肚明。

　　田媛没说话一直默默用手抓牢驴车车板，她就怕一个大颠簸把自个给颠掉下去了。两辈子加起来，这是她头回坐驴车。

　　咸蛋黄似的太阳慢慢从东边升起，此时天已经大亮。小路两边全是稻田，想起那些风雅名士提的诗句：晴日暖风生稻气，绿荫幽草胜花时。那是赞美绿油油的稻田美景的，可她无心赏景。

　　越是往县城那近了，沿途背着背篓的，挑着担子的，还有拄着拐杖背着破布帆袋的行人就越发的多了起来。

　　田媛好奇的打量这些手持细棍背着破布袋的人，有的三三两两走着，有的互相搀扶着，有的坐在路旁树荫下歇息。

　　他们的驴车经过时，路旁的这些人向他们伸出一只手，就像乞儿。

　　“这么多乞丐，也不知又有多少人是背井离乡来的，都是去年那场大旱闹的。”二伯母替田媛解了惑，那些人就是乞丐。

　　“阿媛一会进了县城紧跟着我们，可别乱走。”二伯母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暧！”田媛应了一声，想起家里窘困的境况，再看看那些流离失所的乞丐，田媛倒有了一丝庆幸。幸亏是摔到了这副身子里，农家女总比乞儿好多了。

　　进了县城直奔东市，大街上好不热闹。有挑着鲜果担子吆喝的农夫，有提着木头箱子走街叫卖的货郎，大街两旁铺子迎来送往的伙计，还有饭馆，小吃铺子，应接不暇。

　　田媛好奇的打量着古代的县城集市，她听二伯母跟大伯母聊天，挖藕的这一个多月，她们会天天来县城卖藕，也就是说县城的市集是天天有的。

　　听二伯母说大坝村附近也有大集，不过得十天才有一回，多是乡下村里的农家将自己做的，地里产的拿去卖。她们觉得不如来县城卖，县城人多，价钱一般也卖得高些。

　　田庆杰尽量避开人流，将驴车往街市东头赶，到了人流聚集地，将驴车赶到一处阴凉巷口，跳下车跟旁边的茶摊摊主打了声招呼。

　　“大嫂，阿盛，阿媛，到了！”

　　田庆杰喊了一声，大家将驴车上的篮子和大篓子往下抬，田媛也没闲着将自己的菜篮子提下来，知道就是在这处摆摊卖菜了。

　　篮子，藕框一溜烟的摆开，田媛的两个菜篮子紧挨着二伯母卫氏的，卫氏带的是两筐莲藕，一筐豇豆，再边上的就是大伯母的藕框和几篮子菜。

　　田媛看了一眼，发现带来的跟自己的一模一样，也是豇豆和黄瓜。只是那些菜看上去要比自己的好多了，至少放在最上面的豇豆虫眼少，黄瓜也多是直的。虽短小，但更粗壮些，不似自家的“营养不良”。

　　大伯母一直侍弄着自己的莲藕，大堂哥田盛站在一旁吆喝开了，“新鲜的嫩藕快来瞧瞧，又脆又甜喽！”

　　在他们对面也是一排的地摊，摆着各种待卖的菜和货物。那边也吆喝着，“今早刚挖的甜藕，便宜卖喽！”

　　田媛听着，像是在“打擂台”。往斜对角看去，一溜烟的卖藕，卖菜的。多是男人，偶有几个大嫂和小媳妇，像她这样的少女还真没瞧见。

　　大伯母不高兴的嘟囔一句，“咱们不吆喝他们不吆喝，这合安村的将藕卖得太贱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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