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菜人

　　许辰嘉憋着笑带着田媛往东市去，到了街尾的那家面铺，一人点了一碗肉丝面。许辰嘉可没跟她客气，“店家，一人再加个鸡蛋，我这妹子爱吃。”

　　“好嘞！”在锅灶旁下面条的大叔高兴的应了一声。

　　田媛抿着唇算账，一碗肉丝面要二十五文，加个鸡蛋两文，两人一下子就吃掉了五十多文。说不心疼是假的，可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店家麻溜的端上来两碗面，实话说分量相当足。

　　“吃吧，辰嘉哥。”田媛把一碗端给许辰嘉。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碗，想到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可惜没法外带回去，要不这一大碗还真能分成三小碗来。

　　田媛跟店家要了个小碗，将一些面条夹出来。

　　“你干嘛？”许辰嘉不懂的看着她。

　　“平时我吃得不多，这一大碗估摸吃不完。我先夹出来放着，若是能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给你吃，总好过吃我碗里剩下的。”田媛解释着，自己已经吃了起来。

　　旁边许辰嘉闷声来了一句:“我又不嫌你！”

　　“嗯？”田媛没反应过来。

　　“不嫌弃吃你剩下的！”许辰嘉觉得有些不妥补了一句，“这年头有口吃的，谁还管是从哪儿来的啊！”

　　“那倒也是！”田媛想起回村的路上，一直都有乞讨的人。他们家还被乞丐闯进来过，吓得田喜哇哇大哭来着。

　　许辰嘉见她这么说，心里又一阵叹息，没长大的小丫头啊！

　　临近正午，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已经不多。两人正专注的吃着面条，东市街上突然热闹了起来。

　　田媛瞧见两个大汉肩膀抬着一根木头，木头上绑着一个大活人。没错就跟村里绑好大肥猪抬到木板上宰杀一样，只是那猪变成了人。

　　被抬着的人脸色灰沉，毫无生气，可他明明还活着。这两人抬着一根木头过去，没一会又有两人抬着一个女人过去。女人跟刚才被捆的人一样，两手两脚被绑在木头上，悬吊着晃来晃去。

　　被悬吊的女人也不叫也不喊，只是田媛瞧见她的眼泪了，她在哭，无声的哭。

　　“他们这是干嘛？为什么把好好的活人绑在木头上抬着？”田媛不懂，这难道是什么风俗习惯？

　　许辰嘉眉头紧蹙，随即松开，继续吃他的面条。

　　“为啥不说话？”田媛低头喝了口面汤，她瞧见路旁的行人指指点点，嘴里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说的啥。

　　“你不会想知道的，说出来怕吓着你。”许辰嘉三口两口将一碗面条吃了，也不问田媛一声，就把刚拨出来的一小碗面端到自个面前开吃。

　　田媛已经吃不下了，刚他说了不嫌弃的，干脆把自己的大碗也往他那一推，“还剩一些，你吃不？”

　　“鸡蛋吃了，其他的给我。”许辰嘉可真不嫌弃。

　　田媛听话的将碗里的鸡蛋夹出来吃了，又有两个人抬着个老妪过去。街上的行人露出了嫌弃的神情，有些男人还朝老妪吐口水。

　　田媛更不懂了，这些人在干嘛？

　　“你说呗，我又不胆小，要是胆小我就不一个人来县城了。”田媛今天来县城可是跟田庆才磨了好一阵才同意的。

　　田媛一再保证自己不乱跑，只去熟悉的东市和福满楼，买了过冬的东西就搭驴车回村，绝不多停留。

　　田庆才其实就是不放心她个小丫头独自去县城，可又不好每次去县城都麻烦田庆杰，看田媛再三保证，他才应了。

　　“他们是菜人！”许辰嘉吸溜着面条。

　　“什么是菜人？”田媛不懂。

　　“就是把自己当成菜卖的人。这些人或自己被卖给人牙子，或由自己的主人卖给人牙子。专门做菜人买卖的人牙子把人这样抬着去北街，那边专门做‘人’的买卖。”

　　田媛沉默了，人被当成菜来卖？她不敢相信。不过也知道，古代人口买卖一直是被允许的。

　　“冬天就要来了，有银钱的总要买些肉回去腌上。而菜人的肉尤其是孩童的肉最为鲜嫩，所以只要有孩童做菜人，一定最先被卖掉。那些买肉的也不是整个的买，你想要臀肉现剁给你，你想要腿肉也一样。要哪儿砍哪儿！”

　　“等等，你说什么？人还活着，活着被肢解？”田媛瞪圆了眼睛，感觉下一刻就要吐出刚吃下去的面条了。

　　“嗯！刚说了最嫩的是孩童，其次是妇人，老妪和男人腥臊味重，肉质最次，所以刚刚有人冲老妇人吐口水。”许辰嘉面无表情的边解释边吃面条。

　　田媛压下一阵恶心感，往大街上看去，又有人被抬了过来。被绑着的是个成年青壮男人，头发乱糟糟的，男人身材魁梧，将跟他绑一块的木头都压弯了，前后抬着他的两人有些吃力的粗喘着气。

　　田媛的目光往下，也不知怎么的就跟被绑着的男人对上了，男人直坦坦的盯着她。田媛好奇的打量他，她从男人的眼睛里瞧出对生的渴望。

　　田媛有些不自在的低头避开了男人的目光，他好似在向她求救。再抬头时又同他的对上了，那男人坳着头一直盯着她，那眼睛似乎在说话。

　　田媛看了一眼许辰嘉，那刻也不知怎地问了一句，“买下一整个菜人要多少银子？”

　　许辰嘉顺着田媛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个壮汉，“他那样的肉太差，估计四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田媛震惊了，一个大活人只值四两吗？人贱不如狗，原来哪个朝代都有。

　　“走吧，我想买下他！”田媛瞧见那个汉子还在看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既然他想活，她也出得起这银子，救他一命吧！

　　“吃？”许辰嘉眉头一皱。

　　田媛摇摇头，“他想活，给他一条生路吧！”

　　许辰嘉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不悦的问，“你确定要买一个大男人？瞧他那样二十多岁吧，正是壮年！”

　　“嗯，咋啦？不能买吗？”田媛没明白许辰嘉的意思。

　　许辰嘉看她那样就觉得这丫头又在犯傻了，“买了他带回家？你家可是只有一个瘫爹，三个弱小。”

　　田媛瞧人已经被抬走有段距离了，起身去寻。“买了放他走，要是他愿意跟我回去，那最好，家里的重活有人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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