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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后嗣之思·暗流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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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邺城,铜雀台。

  秋夜的寒意渗入新落成的宏伟高台。曹操立于顶层凭栏处,目光掠过下方灯火寥落的宫苑,最终落在东北方那片辽阔而沉寂的黑暗上——那是刚刚纳入版图却仍未驯服的河北大地。郭嘉步履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捧着一卷薄薄的绢帛,那上面记录着邺城各派系最新的微妙动向。

  “明公,袁氏旧部残余,邯郸赵氏、清河崔氏,近日与审配旧吏往来密切。”郭嘉的声音低沉清晰,“名义上是对新政下土地清丈的‘合理陈情’,实则串联。”

  曹操没有回头,指尖在冰冷的石栏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如同某种无声的计数。“荀彧的清丈,动了他们盘踞百年的根基。他们能跳出来,是好事。动静再大些更好,正好犁庭扫穴。” 他语气平淡,像是谈论清理田垄间的杂草,“奉孝,你盯紧名单上那几个带头的老朽世家。他们跳得越高,身后牵连的根须就露得越干净。”

  “诺。”郭嘉应声,随即话锋一转,“另有一事。丕公子府上,前日宴请了陈群、司马懿、吴质等人,席间议论颇多新政得失,尤其是……州学选拔寒门与勋贵子弟同场较艺之事。植公子处,则多是文士清谈,论起了……‘才德与器量孰为先’。”

  曹操敲击的手指顿住了。夜风卷起他玄色大氅的衣角,猎猎作响。身后那盏孤灯的昏黄光芒,将他凝立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地板上,拉得极长,仿佛一道凝固的墨痕。半晌,他才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德祖(杨修)也在子建那边?”

  “是。席间杨修极力推崇植公子文采风流,气度疏朗,有古仁君之遗风……”

  曹操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抿了一下,形成一个冷硬的弧度。“仁君?”他低语,目光重又投向深沉的北方,“这乱世,容得下只通辞藻风月的‘仁君’么?袁本初四世三公,名动天下,倒是够‘仁厚’,其子如何?”

  他转过身,烛光映亮他轮廓分明的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向郭嘉:“我需要的,是能将这江山社稷厘清如代码、运转如精密机括之人。不是写诗作赋的才子,更不是满口仁义的酸儒!” 字字如铁,砸在空旷的高台上。“传令,明日辰时,召丕儿、植儿,随我巡视邺城新军火器校场。”

  成都,丞相府邸。

  窗外细雨霏霏,浸润着蜀中的青瓦白墙。诸葛亮端坐案前,羽扇轻搁一旁。案上摊开的,是他亲手绘制的《蜀中水利新图》,上面以精细的笔墨勾勒出拟建的水库、沟渠网络,几处关键节点旁,已用朱笔注明了“蒸汽抽水机组”的字样。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刘禅刚喝过甄宓遣人送来的安神药汤,此刻坐在诸葛亮对面,小脸带着病后的苍白,眼神有些懵懂地看着地图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机械符号。刘备坐在一侧,眉头微锁,目光在儿子稚嫩的脸庞和诸葛亮沉稳专注的神情间逡巡。

  “相父……这……水车为何要大铁疙瘩来拉呀?”刘禅指着“蒸汽抽水机组”的位置,怯生生地问。

  诸葛亮温言解释:“殿下,此非普通水车。此乃‘蒸汽机’,力大无穷,运转不息。譬如灌口(都江堰)控扼岷江,若逢枯水之年,上源引水不足,此物可自深谷提水入渠,保千里沃野不惧旱魃。”

  刘备适时插话,带着鼓励的语气:“阿斗你看,相父和诸位先生呕心沥血,便是要让我蜀中百姓再无饥馑之忧。此乃千秋功业!” 他看向诸葛亮,“孔明,阿斗年幼,尚不解此等国之重器,你慢慢教他。”

  诸葛亮微微颔首:“主公放心,殿下天性仁厚,假以时日,必能明晓其中济世利民之道。”他转向刘禅,声音更加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殿下可知,这蒸汽之力,不仅可提水灌溉,更能驱动机杼纺纱织布,拉动巨车运输粮秣,推动铁舰劈波斩浪。昔日锦官城织工日夜辛劳,得锦不过数匹。若得此力相助,一人一日,可抵百工。蜀锦行销寰宇,百姓富足,国库充盈,强兵可保境安民,此乃……”

  他一边缓缓解说,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刘禅的反应。少年的眼神起初是茫然,随着诸葛亮描绘出一幅幅效率倍增、国力日盛的图景,慢慢涌起一丝孩童本能的好奇光采,但更多仍是懵懂。诸葛亮心中了然,这位幼主的成长之路,漫长且需要极精巧的引导。

  正说着,门外传来甲叶轻响。关羽一身便袍,眉宇间带着难以消散的沉郁,大步走了进来。他先向刘备和刘禅恭敬行礼,随即目光便落在诸葛亮案头那卷火器操典之上,眼神复杂。

  “云长来了。”刘备招呼他近前,“相父正在为阿斗讲述新学奥妙。”

  关羽的目光扫过地图上的“蒸汽抽水机组”,又落在摊开的操典上描绘的燧发枪队列图样,嘴唇紧抿了一下,才沉声道:“军师所谋,深远宏阔,关某佩服。”他顿了一顿,声音里终究带出一丝不甘与困惑,“只是……关某近日督练新军,那些娃娃兵,握火铳不过旬月,瞄准击发便有模有样。其列阵而进,数十步外弹丸如雨,便是我昔日亲兵陷阵营之老卒,亦难撄其锋锐。这……这战阵之道,弓马骑射、搏杀之术,莫非真要弃如敝履了么?”

  他魁梧的身躯微微前倾,如同被无形重担压着,眼中是全然的困惑与信仰被冲击后的迷茫。“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勇武之道,似乎在这喷吐火焰的冰冷铁管面前,失去了往日的荣光,变得苍白而无力。

  室内一时静默,只闻窗外檐下雨滴的轻响。刘备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羽扇未动,平静迎上关羽锐利的目光:“关将军,亮请问,将军之勇,冠绝天下,可斩千人乎?”

  关羽傲然道:“若为兄长大业,关某视万军如草芥!”

  “然也。”诸葛亮点头,“将军之神勇,万中无一。可这新式火枪,一农夫受训三月,持之即能于百步外毙敌。百枪齐放,千军辟易。将军之神勇,可敌十枪、百枪,可能敌千枪万枪,如墙而进,弹丸如蝗乎?”

  关羽脸色微变,默然。

  “非是弓马骑射无用。”诸葛亮的声音沉稳清晰,带着洞彻世事的透彻,“而是时移世易,器为道之延伸。古之良将,倚角弓强弩破敌。今之利器,乃火铳巨炮。其理一也——皆在扬长避短,克敌制胜。将军之神勇,配合此等利器,如虎添翼,方是真无敌于天下!陷阵营老卒,乃国之瑰宝,将其勇悍融入新军阵中,为骨干,为士官,统领火枪阵列,进则弹幕如雨,摧城拔寨,退则坚韧如磐,固若金汤。此兵家之新道也,将军岂可囿于旧日樊笼?”

  关羽如遭重锤,身形微微一震。那坚毅如岩的面容上,困惑未消,但眼底深处那因时代剧变而激起的巨大波澜,似乎被诸葛亮这番兼具远见与敬重的话语,稍稍抚平了些许。他盯着操典上那整齐如林的枪阵图样,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着诸葛亮抱拳,声音沉厚了不少:“军师……一席话,关某……受教了。新军操演,某自当尽心。” 那“尽心”二字,仿佛重若千钧。

  刘备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眼中露出欣慰之色,温言道:“二弟能明此理,实乃我军之福。”他又看向听得似懂非懂、眼神在父亲、相父和二叔之间来回转动的刘禅,“阿斗,你也要记住,治国统军,既要有你二叔万夫不当之勇的胆魄,更要有相父这般洞悉万物运转、善假于物的智慧。”

  刘禅懵懂地点点头:“孩儿……记住了。” 目光却仍不由自主地瞟向地图上那抽象的机械符号,小脸上除了敬畏,依旧茫然。

  江东,建业,观海阁。

  夜空中繁星点点,如同洒落的碎钻。浩瀚长江在远处奔流,水声隐隐。孙权未着冠冕,只束着简单的发髻,一身利落的骑射常服,凭栏而立。强劲的江风吹拂着他年轻而充满活力的面庞。他身后不远处,鲁肃垂手侍立,神情恭敬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忧虑。

  “子敬,你信中言道,公瑾病体……又沉疴了?”孙权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目光依旧投向星辰下朦胧的江面。

  鲁肃深深一揖:“回禀主公。都督……自柴桑归来,呕血数次,医官会诊,皆言乃积劳伤及肺腑根本,又兼旧创复发……非短时静养可愈。都督心系主公大业,尤念念不忘海西都护府建制与南海新辟航线,每每强撑病体批阅文书,下官……实在忧心如焚!”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孙权放在栏杆上的手指猛然收紧,指节泛白,但依旧没有回头。那个雄姿英发、谈笑间视万军如草芥的公瑾哥哥……竟真被这沉疴死死缠住了么?一股巨大的空落感和沉甸甸的压力骤然压在心头。江东这条正在极速航行的巨舰,舵轮之下,竟失去了最可靠的那只手!

  沉默持续了约莫半刻。夜风更疾,带着江水特有的湿润腥气。

  “传孤令。”孙权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冷静,斩断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自建业太医院、吴郡医学院,抽调最精于调理肺腑之症的医者,由甄夫人举荐之首席带队,即刻赶赴柴桑,驻诊于都督府邸!所需药物,无论珍稀,凡我江东境内所有,或可自海外采买者,务必全力供给!令柴桑太守,都督府内外,一切以周都督休养为重,敢有以琐事烦扰者,重处!”

  鲁肃眼中闪过一丝宽慰,深深拜下:“肃代都督,叩谢主公天恩!”

  “海西都护府建制……进度如何?”孙权话锋一转,语气已恢复锐利。

  鲁肃精神一振,立刻回禀:“回主公,陆伯言已初步勘定锡兰岛(斯里兰卡)北岸良港一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首批驻军三千,工匠五百,商馆、码头、炮台基址已定,转运之建材、器械正随补给船队源源运抵。伯言禀报,已与岛国君主达成协约,租借该港及周边之地九十九年,岁供金珠香料若干。其国主慑我舰队威仪,又贪贸易之利,条款签订颇为顺遂。” 他顿了顿,补充道,“伯言信中提及,回程时拟绕行南天竺海岸,详勘其港口、物产、兵力,绘制精图以献主公。”

  “甚好。”孙权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属于年轻人开拓者的振奋光芒,“告诉伯言,放手施为!军械补给若有不足,立即飞鸽传书建业!孤定全力支应!他日海西都护府建成,便是钉入天竺与西方咽喉的一枚铁钉!更是我江东扬帆寰宇的基石!”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已穿透无垠的夜空,看到了万里之外那片即将升起的、属于孙吴的朝阳。

  “臣遵旨!”鲁肃应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充满活力的脚步声沿着木梯响起。孙登的身影出现在观海阁门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眉目间已初具英气,穿着便于活动的劲装,额角还带着薄汗,显然是刚结束晚间的骑射或操舟训练。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木盒,脸上洋溢着兴奋和一丝完成任务的骄傲。

  “父亲!鲁师傅!”孙登快步上前,恭敬地向两人行礼。他先看向鲁肃,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仰慕:“师傅昨日所授牵星过洋之法,登儿与几位伴读反复演练,已能于静水之上,依星图位置,大致推定舟船方位了!” 接着,他献宝似的将木盒呈到孙权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您看!这是今日船坞营造司大匠所赠,说是西洋贸易船队带回的稀罕物,名唤‘星盘’!据称乃极西之地航海者观星辨位之利器!其上有繁复刻度,能更精妙地测定星辰高度,推算纬度!儿观之其理与我江东牵星术似有相通,却更为精巧!大匠言需仔细参详,儿不敢自专,特来献于父亲!”

  鲁肃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好奇与兴奋光芒,几乎忍不住要上前一步细看这传说中的西方秘器。

  孙权接过那沉甸甸的木盒,打开。黄铜制成的圆盘在阁内灯火下闪烁着神秘而冷硬的光泽,盘面上密布着层层叠叠、精细繁复的刻度环和可以旋转的照准规(Alidade),中心镶嵌着打磨光滑的宝石作为窥孔。冰冷、精密、充满几何学的力量感扑面而来。这绝非江东或中原已有的器物!

  他的指尖抚过那些冰凉的、代表星宿或角度的陌生铭文符号,脑海中瞬间闪过陆逊舰队带回的那份标注着“可疑西方势力”的初步简报,以及那几张语焉不详、却提到“奇诡星图”的残页。这小小的铜盘,是否就是那片迷雾中的第一缕微光?它背后又隐藏着一个何等强大的文明?

  “好!登儿此事办得极好!”孙权压下心头的波澜,朗声赞道。他合上木盒,目光如炬,扫过儿子朝气蓬勃、充满求知欲的脸庞,又掠过鲁肃那掩饰不住兴奋与凝重的神情,最后落回浩瀚的星空与奔涌的大江。

  “鲁卿,”孙权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传孤口谕,命营造司精选通晓算学、天文及营造之巧匠,连同太史局精通历算之博士,明日即至观海阁!给孤把这星盘里里外外的奥妙,连同其所载之星图符文,一丝一毫,都给孤拆解透彻!孤要知晓,这西方之器,究竟比我江东之术,高明多少!”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那无垠的江海星空:“登儿,好好看着!好好学着!这寰宇之辽阔,远超你我想象!我孙氏的未来,不在这一隅江东,不在中原逐鹿!而在日出之地,星海之滨!你今日识得星盘,他日,当执此利器,为我江东巨舰,指引寰宇征途!”

  孙登被父亲眼中那前所未有的灼热光芒所震撼,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大声应道:“儿臣谨记父亲教诲!定不负所望!”

  江风浩荡,卷起孙权骑射服的衣袂,猎猎如旗。他挺拔的身姿如同即将离弦的箭,目标直指那星辰大海交汇的未知深处。脚下的江东,是出发的锚地,却绝不是终点。那股锐意进取的强烈意志,在星盘冰冷的微光映衬下,如同无声的惊雷,在鲁肃和少年孙登心中隆隆滚过。

  邺城,铜雀台深处,机枢阁。

  烛火通明,将巨大的沙盘和悬挂四壁的绢帛地图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弥漫着新制墨汁的浓烈气味和纸张、金属器械特有的味道。这里是曹操掌控的核心“智囊”与“匠作”枢纽,汇聚了“群星会”技术顾问团中最顶尖的头脑和来自各方搜罗的奇巧匠人。此刻,阁内异常安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中央一张宽大的檀木条案上。

  案上摊开的,并非军事舆图,而是一幅由无数细密墨线构成的巨大几何图形,线条刚劲冷硬,透着一股非人的精确。图形周围密密麻麻布满了陌生的符号和算式,其逻辑之严密,结构之繁复,远超《九章算术》的范畴。图形正上方,一行凌厉如刀刻的小字:非欧几何图式推演·空间曲率初探·残卷三。

  曹操站在案前,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悬在图纸上方几寸处,仿佛怕惊扰了那冰冷线条构成的奇异世界。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中的探针,一丝不苟地扫过每一道曲线,每一个陌生的符号。在他左侧,是“群星会”中精通数理和工学的首席顾问徐岳(宿主身份为东汉末算学家,本体为某大学数学系教授),这位平日里沉稳如山的老者,此刻额头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眼中充满了惊骇与狂热的求知光芒。

  “明公……”徐岳的声音干涩而激动,“此图……此图所示之‘曲面三角’,其角度之和……竟非一百八十度!这……这彻底颠覆了欧几里得之基石!还有这些符号……Σ(求和)、∫(积分)、▽(梯度),其运算规则虽与眼下之算学有迹可循,但其精炼与深奥,远非我辈所能及!这绝非我华夏已知之传承,甚至……不似此世应有之物!”

  曹操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图形中央,那片被奇异曲线扭曲、仿佛空间本身在塌陷的区域。“空间……曲率?”他低低地重复着那个陌生的词汇,脑海中属于林风的程序思维在疯狂运转、类比。“天地如盘,还是如球?若是球,过两点可有无数‘直线’……不,此图所示,是扭曲,是褶皱……如同……被无形之力揉捏过的绢帛?或者……”他猛地想到铜雀台地基下那庞大无比、驱动着整个建筑机关运行的齿轮组和蒸汽锅炉的联动系统,无数咬合转动的齿轮,不正是在一个被机械限制的“曲面”上进行着精密的传递吗?若空间本身也能如齿轮般被设计、被利用……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夹杂着前所未有的兴奋,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的指尖终于落下,点在那片扭曲区域的边缘标注的一个微小符号上。那并非已知的任何文字,更像是一个抽象的、由两个嵌套三角构成的徽记,线条简洁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协调与力量感。

  “此徽记……在何处见过?”曹操的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带着一种近乎危险的冷静。

  侍立在后方的郭嘉立刻上前一步,他手中捧着一份加密封存的卷宗,迅速翻开几页,指着其中一幅潦草的摹本:“明公,远征军自天竺以西海域,截获的那艘形制奇特的沉船残骸碎片上,其船肋内部隐蔽处,曾发现过类似此形的刻痕!只是彼时残破,未能看清全貌!另据……‘惊雷号’陆伯言密报,在锡兰与南天竺海岸,其舰队曾遭遇过几股行踪诡秘、武装精良的阿拉伯商船队,其旗帜边缘,亦有类似三角嵌套之暗纹!”

  机枢阁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还有众人粗重压抑的呼吸。

  徐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失声道:“难道……难道那所谓‘西陆神启’……”

  曹操缓缓直起身。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如同戴上了一张冰冷的面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风暴在无声酝酿,又似最精密的探针在扫描着无形的威胁。他抬起手,没有指向那玄奥的图纸,也没有指向郭嘉手中的密报,而是指向了阁楼一角。

  那里立着一座一人多高的铜制机械。巨大的黄铜齿轮层层咬合,几根粗壮的紫铜管道连接着下方隐约可见的、正在产生动力的蒸汽阀门。无数更精密的连杆、凸轮、曲轴构成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传动系统,最终驱动着顶部一个精雕细刻的浑天仪模型,在缓缓地、分秒不差地运转着,模拟着日月星辰的轨迹。这是曹冲主导,汇集邺城最顶尖工匠倾力打造的“蒸汽浑仪”,象征着邺城此刻技术力量的巅峰。

  曹操的手指,如同裁决命运的利剑,指向那不断运转的浑天仪中心,象征着天球北极的核心枢纽。

  “传令。”曹操的声音冰冷如寒铁,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凝滞的空气中,“自今日起,此图及一切关联信息,列为‘天字第一号’绝密!机枢阁内所有参与研看者,限期三日,抄录各自所悟核心要旨后,原本即刻封存于‘冰井台’最深地库,非孤亲临,擅启者诛三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阁内每一个人惊惧而凛然的面孔,最终落回徐岳身上,语气加重:“徐卿,尔等即刻着手两事:其一,穷尽心力,破译此残图之密,尤其那空间扭曲之力,能否为我所用?哪怕只得皮毛!其二,调阅所有海外密档,凡涉及此三角徽记之器物、图纹、文字,片纸只字,尽数集结分析!孤要知道,这藏身迷雾之后的力量,究竟是谁?他们的‘齿轮’,究竟想驱动何物?”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缓缓转动的蒸汽浑仪,冰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决绝:“我等的‘齿轮’,必须比他们的转得更快!否则,碾为齑粉之日,即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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