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煞雷初啼

　　意识从深沉的昏睡中缓缓浮起，如同潜泳者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挣扎着冲破水面。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深入骨髓的剧痛，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近乎枯竭的虚弱感。林凡呻吟一声，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于头顶那片永恒昏沉、铅灰色的剑狱天空。身下是冰冷坚硬的暗红色岩石，空气中弥漫的浓烈铁锈与各种属性煞气混合的刺鼻味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身处何地——以及，危机并未远离。

　　他依旧瘫倒在那处相对隐蔽的岩壁之下，这是他在前一波恐怖煞潮中侥幸找到的临时喘息之地。伤势沉重得超乎想象，腰侧那道被金煞剑气撕裂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皮肉翻卷，边缘呈现出不祥的暗金色，煞气侵蚀的麻木感和阵阵灼痛交替传来。右臂更是惨不忍睹，自肘部以下几乎找不到完好的皮肉，部分伤口深可见骨，稍微动弹便传来钻心的疼痛，暂时算是废了。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旧伤未愈，又添新创，整个人如同一个勉强拼接起来的破碎瓷器。

　　然而，与这具濒临崩溃的躯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脑海中那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灼热感的明悟——【初级剑煞攻击模式模仿雏形】与【优化版煞气凝聚法】！这两样在生死关头、以巨大代价换来的“战利品”，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照亮了他近乎绝望的前路。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靠坐在岩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但他没有时间去哀叹或恐惧，求生的本能催促着他必须立刻行动起来。外界的煞气潮汐虽然暂时平复了一些，但那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依旧在远处酝酿，谁也不知道下一波攻击何时会到来。

　　“必须……尽快掌握……至少，要能初步运用……”林凡心中默念，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与决然。他首先尝试运转《太初衍道经》，淡金色的真气如同溪流般缓缓流淌，滋养着千疮百孔的经脉，同时将意识沉入识海，仔细“阅读”并理解那两段新获得的信息。

　　【优化版煞气凝聚法】相对容易上手。它摒弃了之前凭借本能和粗糙感应的笨拙方式，提供了一套更高效、更精准的能量引导路径和精神力控制法门。林凡尝试着引导体内那些被《太初衍道经》初步炼化、却依旧残留着锋锐特性的异种真气，按照优化法门进行压缩、凝练。

　　过程依旧不轻松，甚至因为经脉受损而更加痛苦，但效果立竿见影！只见他左手指尖（右臂已无法动用），一缕微弱却异常凝练、边缘闪烁着不稳定暗金色电芒的能量丝线，以比之前快上数倍的速度缓缓成型！虽然依旧细小，但其凝实程度和蕴含的锋锐之意，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尝试！更重要的是，控制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反噬的风险也大大降低！

　　“好！太好了！”林凡心中涌起一股狂喜。这优化后的凝聚法，无疑极大提升了他的持续作战能力和对煞气的掌控力！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更复杂、也更危险的【初级剑煞攻击模式模仿雏形】。这里面包含了三种基础剑煞（金、冰、火）的简单攻击模式。以他目前的状态和真气属性，想要完美模仿任何一种都无异于天方夜谭。但他并没有气馁，而是选择了其中结构相对最“简单”、与他目前能凝聚的煞气属性最接近的“金煞突刺”作为突破口。

　　他并不追求形似，而是专注于理解其“神髓”——那种将能量极度压缩于一点、瞬间爆发、追求极致穿透和速度的意念！他结合优化凝聚法，尝试将凝聚出的那缕暗金色能量丝线，不是散漫地维持，而是按照“金煞突刺”的发力技巧，进行二次压缩和意念引导，模拟那种“刺”的意境！

　　“嗡……”

　　指尖那缕能量丝线开始剧烈颤抖，发出低沉的嗡鸣，形态变得更加不稳定，仿佛随时会炸开。林凡额头青筋暴起，全力控制着精神力和真气输出，小心翼翼地进行着这危险的“塑形”。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过程，如同在针尖上雕刻，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甚至遭受反噬。

　　失败了数次，指尖被失控的能量炸得血肉模糊后，他终于勉强成功了一次！那缕能量丝线没有发射出去，而是在他指尖凝而不发，形成了一根约寸许长、极其不稳定、却散发着惊人锋锐气息的暗金色“针芒”！虽然维持它需要持续消耗心神和真气，且极不稳定，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这意味着他拥有了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具备主动攻击性的“煞气兵器”的雏形！

　　就在他沉浸在初步成功的喜悦中，继续巩固练习时——

　　“嗤！嗤！嗤！”

　　尖锐的破空声再次从煞雾深处响起！新一轮的攻击，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这一次，不再是杂乱无章的能量潮汐，而是更有针对性、更具威胁性的组合打击！三道凝练如实质、呈品字形封死他左右闪避空间的玄冰剑气，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射来，速度快得惊人！与此同时，头顶一股沉重的压力轰然降临，那是厚土剑气形成的无形禁锢，试图限制他的行动！更阴险的是，脚下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一股灼热的气息正在迅速逼近，显然是地火煞气准备从下方爆发！

　　配合默契，杀机凛然！仿佛有看不见的猎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林凡瞳孔骤缩！来不及多想，生死关头，本能驱使着他将刚刚领悟的技巧全力施展！

　　“雷影步，移形换影！”

　　他左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右侧急闪，险险避开了正面袭来的玄冰剑气！但左右两侧的剑气已然临体！头顶的厚土压力也让他身形一滞！

　　“躲不开了！那就……干扰！”

　　林凡眼中厉色一闪，左手指尖那缕极不稳定的暗金色“针芒”猛地弹出！目标并非剑气本体，而是左侧那道玄冰剑气能量结构中的一个薄弱节点——这是他之前解析玄冰剑气时得到的知识！

　　“噗！”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的声响！那缕微弱得可怜的“针芒”精准地命中了节点！玄冰剑气猛地一颤，轨迹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斜，速度也慢了一瞬！虽然未能完全瓦解它，但这瞬间的干扰，为林凡争取到了宝贵的缝隙！

　　他抓住这电光石火的机会，身体如同游鱼般从两道剑气的夹缝中滑过！玄冰剑气擦着他的衣衫掠过，带起的冰寒之气让他半边身子几乎麻木！

　　“轰！”

　　头顶的厚土压力重重砸落，将他刚才立足的岩石砸得粉碎！而脚下，地火煞气喷涌而出，灼热的气浪将他掀飞出去！

　　“噗！”

　　林凡人在半空，无法借力，硬生生承受了气浪的冲击，再次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摔落在数丈之外，浑身骨头如同散架般疼痛。

　　然而，攻击并未停止！煞雾中，又一道凌厉的金煞剑气如同等待已久的毒蛇，在他落地的瞬间，激射而至！直取他心口！这一剑，比之前的更加凝练，速度更快，蕴含的杀意更加纯粹！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林凡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就要被一剑穿心！

　　绝境之下，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不再试图闪避或干扰，而是将刚刚对“金煞突刺”意境的领悟，与《太初衍道经》真气中蕴含的那一丝破灭万法的本源道韵，以及自身不屈的意志，强行融合！

　　他抬起唯一能动的左手，并指如刀！将体内残存的所有真气，按照优化凝聚法疯狂压缩，不再追求稳定的形态，而是追求极致的爆发！指尖，一点极其耀眼、边缘跳跃着黑色电蛇、极度不稳定的暗金色光芒骤然亮起！不再是针芒，而是一点蕴含着他全部力量、意志以及对“金煞”意境理解的——煞雷之种！

　　“给我……破！”

　　他嘶哑怒吼，指尖那点暗金黑芒，如同陨星般，悍然点向袭来的金煞剑气尖端！

　　这不是技巧的比拼，而是意志与力量最直接的碰撞！是雏鸟面对苍鹰的决死反击！

　　“嗤——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刺耳欲裂的能量湮灭声！林凡指尖的煞雷之种与金煞剑气针尖对麦芒地撞在一起！两股同源却不同质的锋锐能量发生了最激烈的冲突、湮灭！

　　林凡如遭雷击，整条左臂瞬间失去知觉，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而那道凌厉的金煞剑气，也在这次碰撞中，光芒急剧黯淡，结构变得极其不稳定，最终“嘭”的一声，在半空中炸裂成无数细碎的金光，消散无踪！

　　挡住了！虽然代价惨重，但他竟然正面挡住并摧毁了一道强大的精英级剑煞攻击！

　　林凡摔倒在地，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再次昏死过去。左臂暂时废掉，伤势雪上加霜。但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那剑气消散的地方，苍白的脸上，却艰难地扯出了一抹笑容。

　　煞雷初啼，声虽微弱，却已惊心！

　　他证明了，在这绝地之中，他并非只有被动挨打一条路！他拥有了反击的力量！哪怕这力量依旧微弱，不稳定，且需要付出巨大代价，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突破！

　　周围的煞雾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所震慑，攻击出现了短暂的停滞。林凡不敢怠慢，强提最后一口气，连滚带爬地挪到一块巨岩后，立刻盘膝坐下，不顾一切地运转功法恢复。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但此刻，他的心中，已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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