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没有标题的第九天3

　　格里莫广场12号的周末，时间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周六的午餐确实如小天狼星所说，是莫丽·韦斯莱的手艺。

　　长桌上摆满了食物，烤鸡、肉馅土豆泥饼、豌豆和胡萝卜，分量十足，带着一种朴实属于“家”的热气。

　　但围坐在桌边的人，却让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默和怪异。

　　除了小天狼星和哈利，只有莱姆斯在场。

　　他看起来比哈利记忆中更憔悴了些，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但看到哈利时，还是露出了一个温和带着担忧的笑容。

　　“哈利，很高兴看到你气色不错。”卢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带着审视。

　　“谢谢，卢平教授。”哈利礼貌地回应，拿起叉子，安静地开始吃东西。

　　他吃得不多，动作斯文，与周围略显粗犷随意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小天狼星显然没什么胃口，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哈利，试图从他平静无波的表情下找出些什么。

　　“学校里现在怎么样？我是说，除了那些……糟心事。”他指的是卡卡洛夫的死和隐约流传的袭击传闻，“斯拉格霍恩那个老家伙没为难你吧？我听说他喜欢搞小团体。”

　　“他邀请过我加入鼻涕虫俱乐部。”哈利切下一小块鸡肉，语气平淡，“我拒绝了。”

　　“干得好！”小天狼星立刻表示赞同，仿佛哈利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那家伙就是个趋炎附势的老滑头，眼里只有那些他觉得‘有前途’或者家世显赫的学生。离他远点没坏处。”

　　卢平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觉得小天狼星说得过于直白，他转向哈利，语气更谨慎些：“哈利，我们听说……你和马尔福家的那个男孩，走得很近？”

　　餐桌上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小天狼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唇动了动，但没立刻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哈利。

　　哈利抬起眼，看向卢平，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闪躲：“德拉科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小天狼星几乎是咬着牙重复这个词，“和那个食死徒的儿子？哈利，你知不知道他爸爸——”

　　“卢修斯·马尔福现在公开反对伏地魔，并且正在竞选魔法部部长。”哈利打断了他，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这是目前魔法界众所周知的事情，小天狼星。”

　　“那都是表象！马尔福家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小天狼星激动起来，声音拔高，“他们不可信，哈利！尤其是那个小子，他跟他爸爸是一路货色！”

　　“人是会变的。”哈利放下叉子，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就像环境也在变。”

　　他的冷静极了，就像一盆冰水浇在小天狼星燃烧的怒火上。

　　小天狼星张了张嘴，看着哈利那双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眼睛，一股无力感混杂着心痛涌了上来。

　　他发现，自己那些基于过往经验和强烈喜恶的告诫，在如今的哈利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卢平适时地介入，缓和了气氛：“哈利，我们只是担心你。斯莱特林的环境复杂，马尔福家族更是……背景深厚。我们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哈利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而问起了一些关于凤凰社近况的事情，语气听起来像是晚辈对长辈工作的普通关心。

　　他问到了对翻倒巷监控的加强，问到了是否还有其他黑暗生物异常活动的报告，甚至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邓布利多教授最近似乎很忙，是为了卡卡洛夫的事情吗？”

　　卢平和小天狼星交换了一个眼神。

　　卢平含糊地回答道：“校长一直在处理很多事情。卡卡洛夫的死因还在调查中。”他没有透露更多。

　　哈利没有再追问，低头继续用餐。

　　午餐在一种不算融洽但至少维持了表面和平的气氛中结束。

　　下午，哈利被小天狼星拉着参观了他重新布置的卧室——墙上贴着麻瓜摩托车的海报和几面格兰芬多旗帜，试图营造出一种属于“年轻人”的氛围。

　　哈利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安静地看着。

　　为了打发时间，也或许是为了找回一点过去的影子，小天狼星翻出了一些旧的巫师棋，提议下一盘。

　　哈利没有拒绝。

　　棋子们依旧吵吵嚷嚷，互相辱骂。

　　哈利下得很专注，但每一步都经过冷静计算，攻势凌厉，防守缜密，很快就把小天狼星逼得手忙脚乱。

　　“见鬼，你这棋风……”小天狼星挠着他本就凌乱的黑发，盯着棋盘，眉头紧锁，“跟詹姆一点也不像。他更喜欢冒险，出其不意。”

　　哈利移动了一个骑士，吃掉了小天狼星的主教，“赢棋不需要风格，只需要结果。”他平静地说。

　　小天狼星看着哈利毫无波澜的脸，最终颓然地往后一靠，投子认输，“你说得对。”他声音有些低沉，“或许……是我不太了解现在的你。”

　　哈利开始收拾棋盘上的棋子，动作不疾不徐，“你不需要了解全部，小天狼星。”他抬起眼，看向他的教父，“你只需要知道，我能保护好自己。你永远都是我的教父，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傍晚时分，莫丽过来准备晚餐，看到哈利时，她显得很高兴，用力拥抱了他一下，嘴里念叨着“瘦了”、“得多吃点”。

　　晚餐时，比尔·韦斯莱也回来了。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红发束在脑后，他和哈利打了个招呼，态度不算热络，但也没有敌意，更像是同事间的礼貌。

　　餐桌上的话题围绕着比尔在古灵阁的工作和一些无关痛痒的魔法界新闻展开，避开了所有敏感内容。

　　哈利大部分时间在听，偶尔回答一两个关于学校课程的问题。

　　他能感觉到，凤凰社的成员们都在小心翼翼地对待他，既因为他是“大难不死的男孩”，也因为他现在明显与马尔福家族紧密相连的立场。

　　饭后，哈利以需要完成魔法理论论文为由，回到了小天狼星给他安排的卧室。

　　他从背包里拿出羊皮纸和羽毛笔，还有几本参考书，在靠窗的书桌前坐下。

　　窗外的格里莫广场笼罩在伦敦常见的灰蒙蒙的夜色中，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

　　哈利没有立刻动笔，他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这个周末，安抚小天狼星的目的基本达到了。

　　虽然没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

　　周日早上，哈利起得比平时稍晚。

　　他下楼时，小天狼星和卢平正在厨房里一边喝咖啡一边低声交谈着什么，看到他进来，便停止了谈话。

　　“睡得好吗，哈利？”卢平微笑着问。

　　“还好。”哈利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早餐是简单的面包和煎蛋。

　　席间，小天狼星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反复叮嘱哈利在学校一定要小心，有任何不对劲都要立刻联系他，或者告诉邓布利多。

　　哈利一一应下。

　　午饭后，哈利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返回霍格沃茨。

　　他的行李很简单，很快就整理好了。

　　下午三点，到了该离开的时间。小天狼星坚持要送他到门口。

　　“哈利，”在门厅里，小天狼星再次抓住哈利的肩膀，力道有些重，深色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保护好自己。”

　　这一次，哈利没有立刻挣开。

　　他看着小天狼星眼睛里的血丝和那份毫不掩饰的关切，心底某个极其坚硬的角落，似乎被极其细微地触动了一下。

　　很轻微，像羽毛拂过，转瞬即逝。

　　“我知道。”他轻声说，然后补充了一句，“你也保重，小天狼星。”

　　他拿出那个作为返程门钥匙的旧银勺，注入魔力。

　　熟悉的拉扯感传来，格里莫广场12号那阴森的门厅在他眼前扭曲、消失。

　　小天狼星独自站在空荡荡的门厅里，看着哈利消失的地方，久久没有动弹。

　　墙上肖像画里的布莱克夫人又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叫和诅咒，但他仿佛没有听见。

　　他转身，慢慢走上楼梯，打算去哈利率住过的房间再看看，也许能找到一点教子来过的痕迹。

　　当他推开卧室门，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床铺和书桌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书桌与墙壁的缝隙角落里，一张折叠起来的、毫不起眼的陈旧羊皮纸，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是哈利在周五晚上整理参考书时，无意中从背包里滑落，又被他用脚不经意踢到角落里的活点地图。

　　它就在那里，等待着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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