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谁？站住

　　风刚停，沙粒还在空中浮着。苏逸站在岩丘高处，手还指着东南偏南的方向。队伍已经收好帐篷，补给重新打包，就等他一声令下出发。

　　陈梦瑶从背后递来一瓶水，“你盯那边快十分钟了。”

　　“刚才那股震动又来了。”他没接水，掌心朝上摊开，指节微微发紧，“三秒，停七秒，和昨晚一样。”

　　她皱眉，“他们又启动设备了？”

　　“不是一台。”他说，“是三十七个点同时激活，信号像网一样铺开。”

　　话音刚落，东面沙地走来一个人。

　　那人穿灰袍，脸蒙巾，脚步很稳，踩在松沙上竟没陷下去。背上背着个青铜匣，边角磨损严重，像是埋过土又挖出来。

　　守岳立刻抬手按住腰间刀柄，“谁？站住！”

　　来人停下，声音沙哑却清晰：“我不是敌人。带消息来的，换点物资。”

　　苏逸没动，眼睛盯着对方脚下的沙。那人走过的地方，沙面平整，连个浅印都没有。

　　“你用什么走过来的？”他问。

　　“老法子。”灰袍人轻笑，“能省力气，就不费腿。”

　　陈梦瑶低声说：“他不是普通人。”

　　苏逸点头，往前走了两步，“什么消息？”

　　“地下城的事。”灰袍人拍了拍背上的匣子，“里面有张图，标了入口、能量源、还有……守门的人。”

　　“我们有声呐。”

　　“你们的声呐早被假信号糊住了。”灰袍人冷笑，“三十七个干扰源，围着你们转圈放信号，真坐标藏在中间。你们要是按仪器走，三天后还在原地打转。”

　　苏逸眼神一沉。

　　这个数字，和他昨夜用断因果鼎推演的结果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是三十七？”

　　“因为我布过这种局。”灰袍人语气平淡，“十年前在可可西里，用二十九个点困住一支科考队。这次多加了八个，手法更细。”

　　苏逸没说话，右手悄悄贴向地面。融兵鼎微动，吞噬空气中一丝残余波动，顺着能量轨迹往回探——果然，这人来的路上没有自然能量残留，像是踩着某种隐形轨道滑过来的。

　　“想换什么？”苏逸问。

　　“净水剂五瓶，高能电池一组，外加一件防辐射服。”

　　“太贵。”

　　“地图只卖一次。错过这晚，明天你就得自己挖路。”

　　苏逸回头看了眼陈梦瑶。她轻轻点头。

　　“先说点干货。”他说，“你说的能量源，是什么频率？”

　　灰袍人眯眼，“九百赫兹起步，每分钟跳变三次，峰值接近两千。”

　　苏逸心里一震。

　　这正是第八鼎的脉冲节奏。

　　但他脸上不动，“听着像普通核电池。”

　　“那你就是不懂行。”灰袍人摇头，“那东西活着，会呼吸。白天弱，夜里强，像心跳。你们感应到的，不是机器，是‘它’醒了。”

　　苏逸沉默几秒，“信不信由我，图也得先看一眼。”

　　“一手交货，一手交钱。”灰袍人态度硬了，“没见过买菜先尝满桌的。”

　　苏逸笑了，“那你也不怕遇到黑吃黑？”

　　“怕。”灰袍人坦然，“但我更怕错过雇主定的时辰。”

　　“谁雇你？”

　　“不知道名字，只认编号。代号‘灯塔’。”

　　没人再问。沙漠里有些事不能深查，一查就死人。

　　“成交。”苏逸从背包拿出一组电池，“就这个，换一部分信息。”

　　灰袍人盯着电池看了两秒，伸手去拿。

　　就在指尖碰上电池的瞬间，苏逸左手悄然抬起，镇魂鼎运转，意识扫向青铜匣内部——

　　里面没有纸，没有胶卷，只有一块拇指大的黑色晶片，表面刻着细密纹路，像是某种加密存储器。

　　他不动声色，把电池递过去。

　　灰袍人接过，掂了掂，满意地点头，“还算痛快。情报现在开始——地下城深三百米，主通道有三层防护门，最后一道是活的，会认人。”

　　“怎么破？”

　　“得有钥匙。”他指了指自己胸口，“或者，杀了上一个进去的人。”

　　苏逸挑眉，“有人进去了？”

　　“一个月前。”灰袍人低声道，“以色列小队带装备进去三个，出来一个。那人回去当天就疯了，嘴里一直喊‘眼睛开了’。”

　　陈梦瑶脸色变了。

　　苏逸却只是点头，“然后呢？”

　　“然后他们把数据封了，人关进地下研究所。但有人偷抄了一份路线图，就是我现在卖的这张。”

　　“为什么卖？”

　　“因为‘灯塔’不想让你们死得太早。”灰袍人看着他，“他说，你们得亲眼看见里面的东西。”

　　苏逸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跑腿的。”灰袍人收起电池，把晶片递过来，“拿好。读取需要专用解码器，频率调到四千二就行。”

　　苏逸接过晶片，入手冰凉，边缘有些毛刺，像是手工打磨的。

　　他正要收起，灰袍人忽然抬手，一掌拍向他肩头。

　　掌风带着寒意，速度极快。

　　守岳惊呼出声。

　　苏逸却没躲。

　　开龙渊鼎在皮下经络流转一圈，将那股劲力引向地面。沙地轻微震了一下，裂开一道寸长缝隙，随即合拢。

　　他站着没动，像被拍了一记无关痛痒的灰。

　　灰袍人收回手，眼神变了。

　　苏逸反手扣住他手腕，动作不快，却稳稳锁住脉门。

　　窃运鼎微吸，一丝气息顺着手臂流入体内——那是一股阴冷真气，运行路线曲折，走的是逆脉，和天机阁残卷记载的“断星手”极为相似。

　　他松开手，“你不是来卖消息的。”

　　灰袍人退后两步，不再装傻。

　　“我是来确认的。”他说，“确认你是不是那个人。”

　　“谁？”

　　“能让鼎回应的人。”他盯着苏逸左臂，“它本来不该醒的。九百年了，第一次跳动，就在你出现那天。”

　　苏逸没答话。体内九鼎安静伏着，但开龙渊鼎已悄然蓄势，随时能撕开一道裂缝。

　　灰袍人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等等。”苏逸开口，“‘灯塔’还想让你传什么话？”

　　灰袍人背对着他，声音变低，“他说，别相信地图，也别相信眼睛。地下城的门，从来不在地上。”

　　说完，他脚步加快，身影很快消失在沙雾中。

　　守岳冲上来，“他刚才是不是动手了？你没事吧？”

　　“试探而已。”苏逸甩了甩手，“练过几天阴劲，不够看。”

　　陈梦瑶走过来，“那晶片怎么办？我们有解码器吗？”

　　“临时拼一个。”苏逸把晶片递给技术员，“调四千二频率，试试能不能读出数据。”

　　“要多久？”

　　“一小时。”

　　“那今晚不走了？”

　　苏逸看向东南方。

　　掌心又开始发热。

　　那股脉冲越来越强，像在催他前进。

　　但他没动。

　　“等。”他说，“等数据出来再决定方向。”

　　陈梦瑶看着他，“你不信那个商人？”

　　“我不信来得太巧的事。”他靠着岩壁坐下，“三十七个干扰点，他知道；第八鼎的频率，他知道；连以色列小队的结局，他也知道。这种人不会为几块电池冒险。”

　　“他是故意让我们抓住线索的。”

　　“对。”苏逸点头，“他在引导我们。”

　　“往哪？”

　　“不知道。”他闭上眼，“但肯定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营地安静下来。

　　技术员开始拆解设备，医生检查补给，守岳在周围设警戒线。陈梦瑶坐在苏逸旁边，手里拿着记录本，把刚才的对话一点点写下来。

　　一个小时后，技术员抬起头。

　　“读出来了。”

　　所有人围过去。

　　屏幕上跳出一张三维结构图，标着通道、房间、能量节点。最深处有个红点，写着“核心源”。

　　但在图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缓缓浮现：

　　【真实入口位于磁北偏移十二度，开启条件：持鼎者之血】。

　　苏逸盯着那行字。

　　还没说话，左臂内侧的纹路突然一烫。

　　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望向北方。

　　远处沙地毫无动静。

　　但他的手指，已经开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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