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就像……被谁吃掉了

　　苏逸的手掌还按在那把灰白色的粉尘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灰尘从他指缝间滑落，可他没松开。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像是有冰蛇钻进了血管，一路往心脏逼。

　　他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不是因为软弱，是身体在反抗这股能量。经脉像被冻住，血液流动变得迟缓，连呼吸都带着刺痛。他咬牙，舌尖已经破了，血腥味在嘴里散开。这一口血气不是白出的，它唤醒了体内的某种东西。

　　化形鼎动了。

　　不是剧烈震动，而是一种沉睡中的翻身。紧接着，融兵鼎也开始运转，像是感应到了外界物质的结构波动。他没等它们自己反应过来，直接用意识推了一把——吞！

　　第一波炼化开始了。

　　疼得他眼前发黑。不是普通的疼，是每一根骨头都在被碾碎重铸的感觉。他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不是惨叫，也不是呻吟，就是一股气从肺里硬挤出来。嘴角裂开，血丝渗出，滴在地上的粉尘里，瞬间被吸干。

　　蛟魂没有说话。

　　但它在撑他。

　　识海里有一股力量压着，不让他的神志散掉。他知道那是什么。共生不是说说而已，他死，蛟魂也活不了。所以它不会看着他倒下。

　　焚元鼎开始升温。

　　热流从丹田冲出，在经脉里和那股寒意对撞。冰火交加，皮肤表面冒出一层细汗，转眼又被冷空气凝成水珠。他的手臂青筋暴起，肌肉不受控地抽搐。但他没动，手还是抓着那把尘。

　　不能停。

　　一停下，之前吃的苦就全白费了。他会变成废人，甚至活不过十分钟。

　　他睁眼，瞳孔颜色变了点，带上了青铜的质感。这不是错觉，是他体内九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为了“生存”而不是战斗联动起来。

　　融兵鼎负责拆解——把那些粉尘里的粒子结构打碎；

　　镇魂鼎守住神台——防止外来信息污染意识；

　　窃运鼎悄悄抽走空气中残存的一丝生机补进自己体内；

　　最后，所有经过过滤的能量，全都汇向血脉深处，由《九鼎吞天诀》统一调配。

　　这个过程没人看得见。

　　但结果很快出现了。

　　他吐了一口黑血。

　　这次不是暗红，是真正的黑，像墨汁一样粘稠。血落地后微微冒烟，说明里面排出了大量毒素。他喘了几口气，慢慢把手从地上抬起来，掌心的粉尘已经被体温烤成了粉末状结晶，簌簌掉落。

　　他还活着。

　　而且，身体正在变化。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背，刚才蔓延到手腕的青灰色纹路，现在淡了不少。更奇怪的是，周围的空气好像……绕着他走了。那些悬浮的尘埃颗粒，原本会自然沉降，可现在靠近他身体半尺范围时，竟自动偏移了轨迹。

　　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推开。

　　第八鼎纹，醒了。

　　不是完全觉醒，只是萌芽状态。但它已经开始工作。抗性体质成型的第一刻，他就感觉呼吸顺畅了。喉咙不再发干，鼻腔也不再有吸入沙砾的异物感。相反，他能感觉到空气中那些有害粒子正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在外面。

　　他靠着墙，慢慢站起来。

　　腿还在抖，但能站稳。他抹了把脸，擦掉额角的冷汗和血渍，目光扫过房间深处。

　　那块金属台还在原地。

　　上面刻着的符号，和黑影留下的不一样。那个是警告，这个是……钥匙？

　　他往前走了一步。

　　脚踩在粉尘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感到不适。反而觉得这些尘埃里藏着某种熟悉的东西，像是老家灶台边积年的灰，闻着呛人，却知道底下埋着热乎的红薯。

　　他又走一步。

　　体内的第八鼎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回应什么召唤。他没急着靠太近，先蹲下身，用手背蹭了蹭地面的灰。皮肤接触的瞬间，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手臂窜上来。

　　不是攻击性的能量。

　　是残留的运行记录。

　　就像老式录音机磁带里卡着的声音碎片，断断续续，但能听清几个字。

　　“……重启……协议……未完成……”

　　他皱眉。

　　这信息不是直接传入脑海，而是通过鼎纹共鸣感知到的。说明这地方曾经有人启动过什么东西，中途被打断了。而那个东西，很可能和第八鼎的能力有关。

　　他站起身，朝金属台走去。

　　脚步比刚才稳。虽然体力还没恢复，四肢依旧酸胀，但至少不用扶墙了。走到台前，他伸手摸上那个符号。手指刚碰上去，皮肤就起了反应——第八鼎纹在他胸口浮现，呈沙漏形状，一闪即逝。

　　一道记忆片段冲进脑子。

　　画面很短：一个穿着旧式防护服的人站在控制台前，按下按钮。蓝光亮起，整个遗迹嗡鸣。然后警报响起，门被炸开，外面冲进来一群黑影模样的人……

　　记忆戛然而止。

　　他收回手，喘了口气。额头冒汗，太阳穴突突跳。这段信息不完整，但足够让他明白一件事——这里不是废弃设施，是被人强行关闭的。

　　而且，动手的人，可能就是留下标记的那个组织。

　　他转身想离开房间，回通道通知陈梦瑶情况有变。可刚迈步，脚下突然一沉。

　　地板动了。

　　不是地震那种晃，是整块金属板往下陷了半寸。紧接着，墙角一台早就熄灭的仪表盘，屏幕闪了一下，亮出一行数字：

　　【剩余能源：17%】

　　他猛地回头看向金属台。

　　刚才摸过的符号，边缘开始发光。不是蓝光，是暗红色，像快烧尽的炭火。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第八鼎突然加速转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即将启动的东西。

　　他立刻掏出那块检测仪残片，扔进粉尘堆里。几秒后拿起来一看，数值下降得更快了。周围辐射浓度已经掉了三成多，证明他的体质确实在影响环境。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地方要重新运行了。

　　他冲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房间中央的地面积尘。那些灰白色的粉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不是风刮走的，是被某种力量吸收了。

　　就像……被谁吃掉了。

　　他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

　　他不是第一个尝试吞噬辐射尘的人。

　　有人做过，而且成功了。

　　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他走出控制室，站在塌了一半的门框下，深吸一口气。空气依然沉重，但对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他抬起手，看着掌心。皮肤下的纹路稳定跳动，像一颗新生的心脏。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

　　低沉，持续，不像自然现象。他听得出那是齿轮咬合、电流接通的声音。整个遗迹正在苏醒。

　　他没跑。

　　反而握紧拳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迈步。

　　通道尽头的黑暗里，一道裂缝缓缓张开，露出后面隐藏的空间。里面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照亮一条向下的阶梯。

　　苏逸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一只脚踏在亮处，另一只踩在阴影里。

　　阶梯底部，有个模糊的身影坐在操作台前，背对着他。

　　那人手里拿着一块青铜碎片，正一点点嵌进控制面板的凹槽中。

　　那形状，和苏逸记忆中的第八鼎轮廓，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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