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那就吞了它

　　终端屏幕上的裂缝又宽了半寸，晶光像水银一样顺着岩壁往下淌。陈梦瑶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发酸，她没抬头，只低声说：“信号频率已经超出安全阈值，再不行动，干扰仪会自毁。”

　　苏逸站在主控室门口，夹克被风撕开一道口子，血从手臂流下来，滴在台阶上。他没擦，只是把赵无尘给的匕首咬在嘴里，双手撑地，一脚踹开了门。

　　里面三道能量屏障同时亮起，蓝光扫过地面，像刀片一样削掉一层岩石。他翻身滚进第一道，第九鼎猛地一震，把冲来的引力乱流吸进体内。身后两个散修跟着扑进来，一人肩膀被削去一块肉，闷哼都没敢出声。

　　“走！”苏逸吐掉匕首，伸手抓住第二道屏障的边缘，九鼎轮转，硬生生把能量扯断。第三道屏障启动时，他已经冲到核心装置前。

　　那东西像个倒置的塔，悬浮在空中，表面布满外星文字，正一圈圈往外扩散波纹。地面开始塌陷，裂缝里伸出黑色触须，不是实体，像是由声音和光扭曲而成的东西，朝着人影抓来。

　　林远舟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响：“能源核心过了临界点！物理拆除无效！”

　　苏逸盯着那塔，第九鼎在他血管里烧起来。他抬起手，掌心对准装置底部，九道纹路从皮肤下浮出，像烙铁烫出来的痕迹。

　　“那就吞了它。”

　　他一口咬破舌尖，血喷在装置上。九鼎同时震动，第一尊鼎融兵之力化开金属外壳，第二尊御兽引动地底残存妖气扰乱场域，第三尊焚元点燃内部能量链，第四尊镇魂压住失控意识，第五尊化形调整自身结构适应异维频率，第六尊窃运截取控制权限，第七尊断因果切断外部链接，第八尊掌雷劫将暴走电流导入自身经脉，第九尊开龙渊张开吞噬漩涡。

　　塔身剧烈抖动，能量像洪水一样灌进他身体。他跪了下来，骨头发出断裂声，但手没松。

　　“顶住——！”身后有人喊。

　　他没回应，牙关咬紧，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体内的能量快要把他撑爆，皮肤裂开细缝，渗出黑红的液体。可他还撑着。

　　九鼎轮转越来越快，逆向封印场成型，原本向外扩散的能量开始回流。那塔一点点缩小，最后变成拳头大的晶体，被他一把攥进手里。

　　屏障熄了。

　　触须退了。

　　裂缝停止扩张。

　　他靠着墙滑坐在地，喘得像破风箱。耳机里一片杂音，然后是陈梦瑶的声音：“能源中断，伪龙渊暂时稳定！重复，暂时稳定！各战区报告情况！”

　　北邙山方向传来爆炸声，接着是张守真的声音：“玄门已击退敌方主力，三十六弟子伤亡七人，其余可战。”

　　赤水渊那边赵无尘接话：“伏兵清剿完毕，永生会残部正在逃窜，我们追不追？”

　　“别追。”苏逸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留人守着出口，其他人撤回来。”

　　“你怎么样？”陈梦瑶问。

　　“死不了。”他低头看手里的晶体，还在发烫，“就是吞多了，有点胀。”

　　没人笑。

　　他知道这不算完。

　　果然，几秒后陈梦瑶语气变了：“星空频率又变了，共振强度提升三倍！它们……还在找入口！”

　　话音刚落，他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本可成为新神。”

　　眼前一黑。

　　幻象出现。

　　一片雪原，没有战争，没有永生会，街边小贩吆喝，孩子跑着放风筝。一栋普通居民楼里，他穿着工装裤，蹲在车底修发动机。楼上有人喊：“苏逸，吃饭了！”是陈梦瑶的声音。

　　他愣住。

　　这画面太真。

　　他伸手摸扳手，金属的凉意传到指尖。

　　可就在这时，耳边又响起另一个声音。

　　低沉，古老。

　　“我不是妖，乃守渊者。”

　　蛟魂出现了，站在雪地里，半透明的身体被风吹得晃动。

　　“你看到的是假的。”蛟魂说，“它们用你的愿望织梦，想换走你的意志。”

　　苏逸猛地清醒。

　　他还在主控室，靠墙坐着，手抓着晶体，指甲缝里全是血。

　　九鼎在他体内狂转，把那些混进来的意识碎片一点点击碎。

　　他想起路上见过的尸体，妖兽被剖开肚子，实验体睁着眼死在玻璃舱里，战友割破手掌立誓时滴下的血。这些才是真的。

　　他不是神。

　　他是守门人。

　　“滚出去。”他低声说，把最后一股异维意识从识海里逼出，顺着鼻孔喷出一道黑烟。

　　外面天快亮了。

　　他站起来，摇晃了一下，走向裂缝边缘。

　　百米宽的口子还在，虽然不再扩大，但边缘泛着诡异的光，像是有东西随时会爬出来。

　　“林远舟，干扰仪还能用吗？”

　　“能！充能完成，随时可以发射定向坍缩波！”

　　“张守真，你们还能布阵吗？”

　　老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残阵可启，需以你为引。”

　　“好。”他站上高台，把晶体举过头顶，“准备收网。”

　　林远舟按下按钮。

　　一道蓝光从天阙峰顶射出，直击裂缝中心。

　　苏逸运转九鼎，将体内储存的能量反向喷出，九道纹路在体表燃烧，形成一个倒扣的鼎形力场。张守真带着弟子们结印，残阵亮起，青铜色的光沿着地脉蔓延，最终与苏逸的力量汇合。

　　裂缝开始收缩。

　　先是边缘的晶光熄灭，接着空间褶皱一点点拉平。那些触须状的能量体发出无声的尖叫，被强行挤回虚空中。

　　十分钟。

　　二十分钟。

　　裂缝缩到只剩一米宽。

　　突然，终端警报响起。

　　“珠峰冰层下心跳频率没停！”陈梦瑶喊，“它还在跳！每秒一次！”

　　苏逸咬牙，继续输出能量。

　　最后一寸裂缝闭合时，天空闪过一道紫光。

　　所有监控画面瞬间黑屏。

　　等恢复时，星空变了。

　　原本的星座位置偏移了，北极星旁边多出一组三角光点，缓慢旋转，像眼睛睁开。

　　全场静默。

　　苏逸站在高台上，旧夹克破烂不堪，袖口毛边沾着血和灰。他手里还握着那把匕首，刀刃崩了几个口。

　　没人欢呼。

　　伤员被抬走，活人清点人数，通讯频道里陆续传来撤离确认。

　　他没动。

　　陈梦瑶走上来，站到他身边，轻声说：“全球二十四处灵气节点同步波动，蛟魂说的‘守渊’，可能不只是昆仑。”

　　他点头。

　　“那些跨维度生物，以前就被挡在外面。”

　　“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灵气复苏了。”

　　“因为封印松了。”

　　他抬头看天。

　　那组三角光点还在转。

　　九鼎在体内低鸣，不是警告，也不是恐惧。

　　像回应。

　　像召唤。

　　他忽然开口：“赵无尘之前说，这把刀开了三十七个洞。”

　　陈梦瑶嗯了一声。

　　“我数了。”他低头看匕首，“三十八个。”

　　刀尖上，一滴血正慢慢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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