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有东西出来了

　　苏逸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板，另一只手按在胸口。鼻下的血还没干，又被新渗出来的染红。掌雷劫鼎还在震，像一口破钟被不停敲打，嗡鸣直往脑子里钻。

　　飞船倾斜得更厉害了，警报声变了调，红光闪得人眼晕。陈梦瑶死死抓着控制台边缘，指节发白。李若琳双手压住操纵杆，额头全是汗，嘴里咬着半截安全带。

　　“稳不住了！”她吼，“引擎舱漏得太狠，推力失衡！”

　　苏逸抬头看屏幕。三艘战舰围成三角阵型，旗舰主炮正缓缓充能。那根粗大的炮管泛起蓝光，能量读数一路飙升。

　　他试了试调动掌雷劫，可鼎纹刚亮就猛地一颤，像是要裂开。刚才两次偏移曲率炮已经到极限，再用一次，他自己就得先炸了。

　　“不行……”他喘了口气，“不能再靠它。”

　　他闭上眼，意识沉进识海。九尊青铜鼎悬浮其中，前五尊已有纹路浮现，第六尊却一直安静地悬在角落，鼎身刻着模糊的流转线条，像风，又像气流绕行。

　　他从没主动唤醒过这一尊。

　　但现在，他感觉到了——那尊鼎在轻轻震动，像是在等他。

　　“不是偏……”他睁开眼，声音低但清晰，“是偷。”

　　他运转《九鼎吞天诀》，意念直冲第六尊鼎。刹那间，一股奇特的感知扩散开来，仿佛能“听”到敌方攻势里的节奏、动向、能量走向。

　　窃运鼎，启！

　　他把意识锁进海盗旗舰的主炮节点，像一根针扎进数据流。残存的鼎力顺着这根线铺出去，在空中搭起一条反向通道。

　　曲率炮发射了。

　　炮弹瞬间出现在飞船前方，没有飞行过程，直接显现。

　　苏逸双目一瞪，双手猛地拍向地面。

　　窃运鼎全力运转，那一瞬，他感觉自己像是伸手抓住了命运的绳子，然后狠狠一拽。

　　炮弹的轨迹没变，但它携带的能量动向，被原路“倒灌”回去。

　　时间仿佛停了半秒。

　　下一刻，海盗旗舰的主炮口爆发出刺眼强光。能量逆流冲进反应堆，警报都没来得及响，整门炮当场炸开。

　　爆炸火球顺着舰体蔓延，眨眼吞没了引擎区。舰桥崩塌，护盾系统连锁失效。两艘护卫舰靠得太近，被冲击波扫中，护盾共振模式来不及分散压力，接连炸成碎片。

　　星空中，三团火球同时炸开，照亮了漆黑的小行星带。

　　主控室内，警报声戛然而止。红光熄灭，只剩下应急灯泛着幽蓝。空气里还有焦味，但从失控的尖啸变成了短暂的寂静。

　　李若琳松开操纵杆，整个人往后一靠，呼吸急促。“他们……炸了？”

　　陈梦瑶盯着雷达，手指还在抖。“没开火……我们什么都没做。是他们的炮，把自己人轰了。”

　　苏逸慢慢撑着地面站起来，腿有点软。他抹了把脸，手上全是血和汗混在一起的黏腻。

　　“不是运气。”他说，“是偷了他们的势。”

　　他话音刚落，识海中的窃运鼎又震了一下，留下一道微弱的能量印记。那股波动很短，但足够他捕捉。

　　他闭眼顺藤摸去，追着那丝残留信号。

　　几秒后，他睁眼，眼神冷了下来。

　　“是他。”

　　“谁？”陈梦瑶立刻调出频谱分析界面。

　　“月球基地外那个指挥官。”苏逸声音压得很低，“能量特征一样，节奏也一样。不是模仿，是同一个来源。”

　　陈梦瑶快速比对数据，屏幕上跳出匹配结果。

　　“百分之八十九。”她抬头，“几乎可以确定，是同一套控制系统。”

　　李若琳冷笑一声：“所以硅基舰队来谈条件，这些人来灭口。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任务不同，主人相同。”苏逸站直身体，胸口闷得厉害，肋骨处像有火在烧。强行催动窃运鼎让他经脉受损，皮肤下隐隐泛红，像是血管要炸开。

　　但他没坐下。

　　“猎犬换了。”他说，“但牵绳的手，终于露出来了。”

　　陈梦瑶看着他脸色不对，想上前扶，被他抬手拦住。

　　“我没事。”他说，“就是有点热。”

　　那不是普通的热。是体内能量逆行烧出来的痛。窃运鼎虽然成功反杀，可第一次启用，控制不好分寸，反噬直接冲进了血脉。

　　他靠在控制台边，指尖无意识抠进金属面板，留下几道划痕。

　　远处星域，一点微光突然闪现。

　　李若琳眼尖，立刻调出望远镜视角。

　　“有东西出来了。”

　　画面放大。一艘小型逃生舱正从爆炸残骸中脱离，表面泛起一层扭曲光膜，像是在启动隐形跃迁。

　　“想跑？”李若琳冷笑，伸手就要按追踪按钮。

　　“别追。”苏逸开口。

　　“为什么？”

　　“信号断了。”他说，“对方早就准备好退路，现在追，只会撞进陷阱。”

　　他盯着那点微光，识海中的窃运鼎还在微微震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不过……”他眯起眼，“他逃的时候，泄露了一丝指令流。”

　　“你能截到？”陈梦瑶问。

　　“没全截住，但够用了。”苏逸抬手，指尖划过控制屏，调出一段加密信号残片，“这个频率，和刚才主炮充能时的节奏一致。是远程操控的验证码。”

　　陈梦瑶迅速导入解码程序。几秒后，屏幕上跳出一组结构图。

　　“这不是普通海盗的技术。”她声音沉了下去，“主控模块的架构，和我们在月球基地发现的外星装置高度相似。差别的只是外壳和能源适配。”

　　“也就是说。”李若琳冷笑，“他们是正规军改头换面，专门用来干脏活的。”

　　苏逸点头。

　　“幕后那人，不想亲自出手，也不想留下证据。”他说，“所以派硅基舰队试探，再派这些‘清道夫’灭口。一环接一环。”

　　“那你打算怎么办？”陈梦瑶看着他。

　　苏逸没回答。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还沾着血，皮肤下的红痕正在慢慢消退。窃运鼎安静下来，但那种“能偷走别人运势”的感觉，还在指尖残留。

　　他忽然笑了下。

　　“以前打架，靠的是硬扛。”他说，“现在知道了，有时候不用拼力气，只要找准时机，轻轻一推，敌人就能自己摔死。”

　　李若琳挑眉：“你是说，以后专挑这种‘借刀杀人’的路子？”

　　“不。”苏逸摇头，“我是说，下次遇到这种炮，我不躲，也不偏。”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控制屏上，正对着那艘即将消失的逃生舱。

　　“我直接偷过来，打回去。”

　　陈梦瑶刚想说话，雷达突然跳了一下。

　　那艘逃生舱的信号消失了。

　　不是被屏蔽，是彻底断联，像是被人从背后一刀切断了所有传输。

　　苏逸眼神一凝。

　　“不是他自己关的。”

　　“是谁？”

　　“上面的人。”苏逸低声说，“清理痕迹。”

　　他盯着屏幕，久久没动。

　　主控室内恢复了安静，只有系统偶尔发出的滴滴声。飞船还在滑向小行星引力井，但速度慢了下来，燃料泄漏被部分封堵，姿态逐渐稳定。

　　李若琳重新握住操纵杆，没再问下一步怎么走。

　　陈梦瑶合上分析界面，抬头看向苏逸。

　　他站在那里，衣服破了，脸上有血，可背脊挺得笔直。

　　“你还撑得住吗？”她问。

　　苏逸活动了下手腕，皮肤下的灼烧感还没完全退。

　　“死不了。”他说，“还能打。”

　　他转身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划过屏幕，把那段残余信号标记为最高优先级。

　　“记下这个频率。”他对陈梦瑶说，“下次再听到，别管是谁，直接反击。”

　　陈梦瑶点头，开始录入数据。

　　李若琳轻声说：“他们不会再这么轻易来了。”

　　“我知道。”苏逸看着舷窗外的星空，“所以下次，得我们先动手。”

　　他话音刚落，识海中的窃运鼎忽然又震了一下。

　　很轻，像风吹过铃铛。

　　他猛地回头，看向雷达屏幕。

　　刚才那艘逃生舱消失的位置，有一点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一闪而过。

　　不是信号，不是跃迁痕迹。

　　更像是……某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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