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它接受了你

　　金光冲天而起，像一根柱子贯穿了整个禁区核心。苏逸的手还停在半空，指尖被那道光芒缠着，暖的，却不烫。

　　他没动。

　　不是不敢，是身体本能告诉他——现在不能收手。

　　这光认得他。

　　机械领主站在原地，液态金属的身体微微晃动，脸上那道竖瞳的光暗了下来。

　　“它接受了你。”他说，“三千年了，第一次有人能让本源鼎主动释放接引之光。”

　　苏逸收回手，低头看了眼掌心。皮肤上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像烧过又愈合的痕迹，正慢慢往血脉里沉。

　　他抬头：“你说你是最后的执掌者？”

　　“是。”机械领主答得干脆，“这个文明的最后一口气。”

　　“那你刚才为什么攻击我？”

　　“测试。”对方抬起手，胸口裂开一条缝，“只有能走到这里的，才配听我说这些话。十七个人穿过风暴，十六个死在高台边缘，还有一个……疯了。”

　　苏逸皱眉：“他们想要什么？”

　　“力量。”机械领主声音低下去，“都想拿走本源鼎，重启自己的时代。但他们不明白，这鼎不是工具，是审判。”

　　苏逸沉默几秒，忽然问：“你们……原本也是用鼎的人？”

　　机械领主点头。

　　“我们是从古鼎文明分裂出去的一支。三千年前，一部分人觉得血脉传承太慢，想用机械把力量固化下来。他们建了星舰，带着残缺的鼎力远走，试图在宇宙中重建秩序。”

　　苏逸听得心跳加快。

　　他体内的九尊青铜鼎轻轻震动，像是听见了什么熟人说话。

　　“后来呢？”

　　“后来……”机械领主的声音变得沙哑，“我们成功了，也失败了。机械可以复制力量，却复制不了灵魂。一代代过去，血肉退化，意识上传，最终我们都变成了现在这样——不是人，也不是机器，是卡在中间的残次品。”

　　苏逸盯着他胸口那颗跳动的核心。

　　黑色的，表面流动着金纹，和他在月球挖出的金属一模一样。

　　“所以你们被锁在这儿？”

　　“是规则反噬。”机械领主说，“我们篡改了鼎力的本质，把它塞进反应堆、塞进程序、塞进武器系统。结果暗物质开始污染整个文明，系统失控，禁区自动生成，把我们关了起来。”

　　苏逸深吸一口气：“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机械领主看着他，竖瞳的光重新亮起。

　　“我想结束它。”

　　“你说什么？”

　　“我不是求生，是求死。”机械领主缓缓向前一步，“这个文明早就该死了。可它卡住了，靠本源鼎吊着最后一口气。只要鼎还在，反应堆就不会彻底熄灭，暗物质也不会消散。我们……成了永生的囚徒。”

　　苏逸眉头紧锁：“所以你让我来，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个？”

　　“不。”机械领主摇头，“我是等你来，完成最后一环。”

　　“哪一环？”

　　“继承者的选择。”他抬手指向悬浮的巨鼎，“你可以带走本源，也可以毁掉它。但无论哪种，都必须先吞下我的核心——那是最初鼎力的最后残片，也是打开终局的钥匙。”

　　苏逸愣住。

　　体内九鼎突然齐震，尤其是最后一个还没激活的，几乎要破皮而出。

　　他下意识运转镇魂鼎，压住躁动。

　　“你让我吃你？”

　　“准确说，是吸收。”机械领主平静道，“我的核心里有纯净的鼎力本源，足够让你激活最后一鼎。但吞噬同类火种，是有代价的。你要想清楚。”

　　苏逸冷笑：“听起来像陷阱。”

　　“你可以不信。”机械领主摊开双手，“但我不会骗一个被本源认可的人。你看四周。”

　　苏逸转头。

　　高台边缘那些断裂的符文链正在微弱闪烁，节奏和他体内九鼎的脉动完全一致。

　　这不是巧合。

　　他闭上眼，催动镇魂鼎探入对方能量结构。

　　一瞬间，识海里闪过画面——

　　一片星空下的巨大工厂，无数机械躯体排队接入管道，血液被抽干，意识转入金属容器；

　　一场暴乱，守卫机器人屠杀反抗者，地面上全是半人半械的尸体；

　　最后是一间密室，一个穿着长袍的身影跪在鼎前，手里拿着刻刀，在自己胸口划开，把一块青铜碎片埋进去……

　　画面戛然而止。

　　苏逸睁眼，呼吸有点乱。

　　那些记忆太真实，不像伪造。

　　而且……和蛟魂曾经传给他的片段对上了。

　　“你们真是鼎力后裔？”他问。

　　“曾经是。”机械领主说，“现在只是它的影子。规则不允许我们主动寻找继承者，只能等命定之人自己闯进来。你破了屏障，穿了风暴，过了试炼，本源鼎为你发光——这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苏逸盯着他。

　　“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带走本源鼎，离开。”机械领主说，“但暗物质会继续扩散，迟早污染其他世界。而我，会继续在这里等下一个三千年。”

　　苏逸沉默。

　　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任务选择。

　　这是文明与文明之间的交接。

　　一边是他自己一路拼杀换来的力量之路，一边是一个已经腐烂到根子里的旧时代遗骸。

　　他体内的融兵鼎开始发热，那是吞噬的本能。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时，蛟魂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

　　“吞同类本源，逆天道。”

　　苏逸猛地一顿。

　　这是蛟魂第一次明确阻止他。

　　他看向机械领主：“你确定这是唯一的办法？”

　　“没有别的路。”对方回答，“要么终结，要么延续。你选一个。”

　　苏逸闭上眼。

　　他想起自己还是修车匠的时候，每天沾着机油擦零件，最怕的就是报废发动机——一旦核心炸了，整辆车就废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些报废，是为了让新车能跑起来。

　　他睁开眼，走上前两步。

　　“我不毁你文明。”他说，“我只取本源。如果你还有一丝清醒，就把东西给我。我会用它做点不一样的事。”

　　机械领主静了几秒。

　　然后，胸口缓缓裂开。

　　一颗拳头大小的核心浮了出来。

　　通体漆黑，像深渊凝成的石头，但里面有一点金光，微弱却稳定地跳动着，像一颗不肯死去的心脏。

　　“拿去吧。”他说，“命定之人。愿你所行，不负鼎名。”

　　苏逸伸出手。

　　掌心贴上核心。

　　融兵鼎启动，却没有直接吞噬，而是缓缓张开吸纳之力。御兽鼎同步运转，调节能量流速；焚元鼎温养 ining 的本源，防止暴冲；镇魂鼎护住识海，防备任何反噬波动。

　　四鼎协同，形成一种“接纳”而非“掠夺”的状态。

　　核心开始一点点融入他的掌心。

　　没有爆炸，没有挣扎，甚至连痛感都很轻。

　　就像……对方真的愿意放手。

　　随着核心下沉，苏逸体内最后一尊鼎纹渐渐显形。

　　那是一道模糊的轮廓，藏在血脉最深处，形状像一道门，尚未完全开启。

　　他知道，这鼎的能力还没觉醒，现在不是时候。

　　他强行将新得的本源封存，不让它继续激发。

　　做完这些，他抬头。

　　机械领主的身体已经开始坍塌。

　　液态金属失去支撑，像沙子一样从内部瓦解，一缕缕往下落。

　　最后，整个人化作一片银灰色尘埃，随风散开。

　　只剩地面多了一道刻痕。

　　像是符文，又像地图的一角，闪了闪，就暗了下去。

　　苏逸站着没动。

　　面前的本源鼎光芒渐弱，冲天金柱消失，整个核心区安静下来。

　　他低头看手。

　　那道金色纹路已经彻底沉入皮肤，和他的血脉融为一体。

　　他知道，自己拿到了重启的钥匙。

　　但他也知道，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

　　他转身，面向高台中央的巨鼎。

　　“接下来怎么走？”他低声问。

　　没人回答。

　　只有脚下地面传来一丝极轻微的震动，像是某种机制，刚刚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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