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他没动，也没说话

　　苏逸盯着那个背影，手指微微发紧。对方站在断裂的时间残片里，手掌贴在边缘，画面一变，竟是他小时候住的老屋。院角堆着几台旧电器，墙皮剥落的位置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他没动，也没说话。

　　刚才那套操作耗得不轻，神魂像是被火燎过一遍，胸口闷得慌。可更让他在意的是体内那股牵引感——开龙渊鼎又震了一下，比之前清晰，方向正对着东南。

　　就在他迟疑的当口，声音来了。

　　“别看那背影！那是你被扭曲的记忆投影！想活命就往东南方向走——三波乱流交汇后的静默区，有条稳定裂隙！”

　　语气急，字句清楚，带着点沙哑。听着像他自己，又不太像，多了些说不清的疲惫。

　　苏逸闭眼，焚元鼎立刻扫过四周。能量波动正常，没有外源信号侵入的痕迹。这声音不是从外面传来的，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

　　他回想之前的几次危机。第一次乱流突袭前，他隐约听见一声低语，提醒他抓紧时间吞噬；第二次裂痕出现前，也有个声音让他别分心。每次都说对了。

　　条件反射似的信任开始冒头，但他压住了。

　　谁知道这是救他，还是把他往坑里引？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前方乱流上。刚才三重灰白巨浪撞在一起的地方，确实有个短暂的空档。那边的空间压力比别处低，蚀雾稀薄，像是被什么吸走了。

　　物理上有依据。

　　可问题是，他现在走不走得动？时间泡泡刚修好，护盾勉强维持，融兵鼎的金属碎片卡在蜂窝结构里，稍微一震就可能散架。御兽鼎的气旋也只剩六道，三道用来稳内部，三道准备应对下一轮冲击。

　　往前是未知，停下是等死。

　　他咬牙，做了决定。

　　手一抬，御兽鼎调转输出，剩下的三道气旋重组，变成螺旋推进阵。泡泡轻轻一震，开始斜着往东南方向挪。

　　动作一起，压力立刻上来。蚀雾像是闻到腥的虫子，一股脑涌向护盾侧面。表面泛起细密的波纹，像是水面上被扔了颗石子。

　　“撑住。”他低声说。

　　融兵鼎立刻响应，金属碎片自动加固节点。焚元鼎张口一吸，把渗进来的微量蚀雾吞了，转化成一丝鼎力补进循环。虽然量少，但聊胜于无。

　　泡泡继续前进。

　　七次小幅度跃进后，前方格局变了。三道巨浪从不同角度冲来，在一点撞上，却没有炸开。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吸住，朝着中心塌陷，形成一道幽深的甬道。

　　边缘泛着青铜色的光，很淡，一闪一闪，像是呼吸。

　　苏逸停住。

　　这光他熟悉。九鼎吞天诀运转到极致时，血脉深处会浮出类似的纹路。现在这通道，居然和鼎力有共鸣？

　　他不敢贸然进去。

　　站在百米外，指尖一弹，放出一丝鼎力探过去。那力量刚触到甬道口，瞬间消失。下一秒，一段画面反弹回来——

　　废墟之上，九鼎悬浮成环，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背影是他自己，另一个穿着不同衣服，手里握着半截断裂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画面一闪即逝。

　　苏逸猛地收回手，额角渗出汗。那不是幻觉，也不是记忆。更像是……未来的某个片段，或者别的什么世界留下的影子。

　　可他也看明白了。这通道不是死路，是通向更深层的入口。

　　背后没有退路，前面未必是陷阱。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贴住泡泡内壁。护盾绷得像拉满的弓，九鼎在体内缓缓转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不管你是谁……若这是唯一的路，我只能走下去。”

　　话音落，时间泡泡缓缓驶向甬道入口。

　　刚靠近，空间就开始变化。肉眼可见的区域出现断层感，像是画面卡顿，前一秒还亮着，后一秒就黑了，接着又跳回亮的状态。速度极快，但每一次“跳帧”，都能感觉到一股拉力从里面传来。

　　开龙渊鼎的震动更明显了。

　　他没再抵抗，反而引导鼎力顺着那股力道走。奇怪的是，原本滞涩的运转竟然顺了一些。

　　护盾发出轻微的嗡鸣，金属碎片在蜂窝结构里重新排列，自动加强接缝处。御兽鼎的气旋缩成一团，贴在泡泡底部，提供稳定推力。

　　一米，两米，五米……

　　进入甬道三十米后，拉力突然增强。整个泡泡被拽了一下，差点偏移轨道。苏逸立刻调焚元鼎顶上，强行吞噬一波反冲能量，才稳住方向。

　　再往前，两侧的青铜微光越来越亮。照在护盾上，竟让金属表面浮出一层极淡的纹路，和他体内的鼎纹极其相似。

　　他皱眉，还没来得及细看，耳边又响起那个声音。

　　“不要抵抗那股拉力……那是‘真实之轴’在召唤。”

　　他没应声，只是把手按在胸口。开龙渊鼎的震动已经不是简单的牵引，更像是在回应什么。从他踏入裂缝那一刻起，这感觉就没断过。

　　原来不是错觉。

　　而是它一直在找东西。

　　他眯起眼，盯着前方不断延伸的甬道。光带逐渐加宽，拉力趋于平稳。时间泡泡的移动速度提了一点，护盾的震荡频率也在同步调整。

　　又过了百来米，异变再生。

　　头顶的空间突然塌缩，一块椭圆形的区域凭空凹陷，像是被看不见的手压下去的。紧接着，三道暗红色的能量束从不同角度射来，在凹陷中心交汇。

　　苏逸瞳孔一缩，立刻操控泡泡侧移。

　　可晚了半步。

　　一道能量擦过护盾右翼，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金属碎片当场崩飞两块，蜂窝结构出现缺口。蚀雾趁机钻入，被焚元鼎一口吞掉。

　　“再来一次就得换路线。”他心里盘算。

　　可还没等他调整，那三道能量束又动了。这次不是攻击，而是围绕凹陷区域旋转起来，形成一个缓慢转动的环。

　　环心处，浮出一个符号。

　　像是鼎的轮廓，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苏逸盯着它，体内的九鼎同时震了一下。

　　不是警告，也不是排斥。

　　是共鸣。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符号突然一闪，投射出一段新的画面——

　　一片荒原，天空裂开，九尊青铜鼎从云层中坠落，插进地面。每尊鼎上都刻着名字，最后一个写着“开龙渊”。

　　画面只持续了一瞬，随即消失。

　　苏逸呼吸一沉。

　　他知道那地方。地图上没有，资料里查不到，但他就是认得。

　　那是九鼎最初的诞生之地。

　　可问题来了。他从没去过那里，连听都没听说过。

　　为什么他会认识？

　　他抬头看向甬道尽头。青铜微光已经连成一片，像是铺了层金属薄膜。拉力稳定，空间扭曲感减弱，似乎快要到出口了。

　　可越是接近，他越觉得不对劲。

　　这一切太顺了。

　　呼救声精准，通道存在，连鼎纹都开始呼应。像是有人在幕后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他走进来。

　　他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但眼下，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时间泡泡继续向前，穿过最后一段光带。

　　前方视野骤然开阔，一片灰白色的空间展开。地面像是凝固的雾，踩上去会留下浅浅的印子。四周没有边界，也没有光源，可 everything 都能看清。

　　苏逸停在入口处，没急着出去。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皮肤下，九道纹路正微微发烫，尤其是开龙渊那一枚，几乎要透出来。

　　他抬起脚，踩在那片灰白地面上。

　　一步落下，整个空间轻轻震了一下。

　　远处，一座石台缓缓升起，台上放着一个物件，被布盖着。

　　他刚想迈步，耳边的声音又响了。

　　这次只有一句。

　　“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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