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他心里有了点底

　　苏逸坐在地上，右手搭在左膝上，指尖还在抖。刚才那一击留下的后劲没散，整条胳膊像被冻住又烤过一遍，表皮看不出伤，可里面经络像是打结了。他没急着动，也不敢再硬来。

　　上次伸手一吸，沙子炸开反冲，差点把他识海撕裂。那不是力量对抗，是规则不让他碰。现在想想，吞天诀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妖核能吞，真气能吞，连机械核心都试过，可这沙漏里的银沙，根本不是东西，是“过程”本身在走。

　　他低头看右腕，那道银线还在，细得几乎看不见，但一调动力量就发麻。疼是小事，关键是怕再惹出那种判定式的反噬。一旦再来一次，九鼎护不住，人就废了。

　　他闭眼，呼吸放慢。融兵鼎在体内缓缓运转，把断裂的经络一点一点接上。焚元鼎维持能量循环，不让鼎力乱窜。镇魂鼎压住识海波动，防止神魂震荡。这次他没全开九鼎，只用最稳的三尊撑着底子。

　　等身体稳住了，他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沙漏上。

　　五米外，那玩意儿还在滴答走。银沙从上面落下来，穿过中间那根细柱，掉进底部，然后消失。不是堆积，不是蒸发，就是凭空不见。每一粒下落的节奏都一样，快慢不变，轨迹也不偏。像是背后有台机器在精确控制。

　　他盯着看，不再想着打断它，而是想搞明白它是怎么动的。

　　以前打架靠吞，吞了就强，强了再打。可这回不行。这地方不吃蛮力，吃的是“对得上路子”。

　　他试着把自己的心跳往沙漏的节奏上靠。一下，两下……慢慢同步。呼吸也跟着调整，吸气半秒，停半秒，呼气一秒。体内的鼎力流动也开始模仿那股频率，不再是爆发式推进，而是像水流一样平稳推送。

　　化形鼎在他血脉深处轻轻震了一下。

　　这鼎他用得不多，主要是变个外形、改个气息，用来伪装。但现在，他突然想到——既然能变外形，能不能变“状态”？比如，把一股能量变成和时间沙粒一模一样的东西？

　　不是去吞它，是混进去。

　　他没急着动手，先让御兽鼎放出一丝灵气，在空中绕了个圈，靠近沙漏顶部。灵气碰到银沙边缘，没有激起任何反应，也没被弹开。那沙流像是完全无视外来干扰。

　　这说明什么？说明只要你不挑衅规则，不动粗，它其实不在乎你有没有靠近。

　　他心里有了点底。

　　接下来就是最难的部分：复刻。

　　他把注意力全集中在那粒即将落下的银沙上。看它怎么脱离上层，怎么穿过细柱，怎么扭曲了一瞬，又怎么恢复原状。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像背公式一样刻进脑子里。

　　然后他在识海里画图。不是画形状，是画“节奏”。心跳一下，对应沙落一格；呼吸一次，对应能量流转一圈。他把自己当成一个接收信号的装置，反复校准波段。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化形鼎有了反应。

　　那是一种很轻的牵引感，像是有一根线从鼎纹里伸出来，勾住了某样看不见的东西。他知道，这是找到了频率。

　　他立刻调动焚元鼎供能，把一股极细的能量抽出来，送进化形鼎的掌控范围。这一股不能多，多了容易失真，也不能少，少了撑不起形态。

　　化形鼎开始塑形。不是凝成球，也不是拉成丝，而是把它搓成一段“波动”，一段和银沙下落时完全一致的震动模式。

　　终于，指尖亮起一点银光。只有发丝那么细，颜色和沙粒一模一样，静静浮在空中。

　　模拟时间粒，成了。

　　他没伸手，怕再触发反噬。而是用御兽鼎控住那点光，让它悬在灵气托盘上，一点点往沙漏口移。

　　越靠近，越慢。他不敢有一点偏差。

　　当那枚模拟粒子碰到真实沙流边缘时，空气没抖，声音没响，银沙也没停。那粒假的直接融了进去，像水滴进河里，顺着原来的轨迹滑了下去。

　　苏逸屏住呼吸。

　　下一粒沙，落下。

　　间隔……好像长了那么一瞬。

　　不是错觉。他刚才数过节奏，每十粒一组，间隔固定。可现在，第十粒和第十一粒之间，卡了一下，像是信号断了零点一秒。

　　有效。

　　他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但眼神亮了。

　　再来一次。

　　他收回御兽鼎，重新凝聚第二枚模拟粒子。这一次熟了一些，耗时更短。化形鼎的掌控也更稳，剥离能量的速度快了半拍。

　　第二枚成型，依旧用灵气托着，再次靠近沙漏入口。

　　这次他盯得更紧。粒子接触沙流的瞬间，他感觉到体内开龙渊鼎微微颤了一下，不是警告，像是一种回应。仿佛那鼎也认出了什么。

　　模拟粒融入，无声无息。

　　沙漏底部，原本空荡的地方，开始有一点微弱的光晕聚集。不是明显变亮，而是像雾里透出一点星火，若有若无。

　　第三枚。

　　他继续做。一粒，两粒，三粒……每成功注入一枚，沙漏的节奏就多一次微不可察的迟滞。到底部的光晕也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形。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知道，这条路走对了。

　　不需要打破规则，只需要学会它的语言。

　　第四枚模拟粒刚成型，他忽然察觉到右臂那道银线动了一下。不是疼，是温的，像有暖流从里面渗出来。他低头一看，银线淡了一截。

　　伤在退？

　　他没多想，继续操作。第五枚粒子缓缓升起，朝着沙漏移动。

　　就在粒子即将接触沙流时，沙漏顶部的细柱突然轻微晃了一下。幅度极小，如果不是一直盯着，根本发现不了。

　　紧接着，下落的银沙在穿过柱心的瞬间，轨迹歪了零点一度。

　　苏逸的手停在半空。

　　第六枚模拟粒悬着，没动。

　　他知道，系统察觉到了异常。

　　不是排斥，不是反击，而是……调整。

　　就像程序检测到输入数据有点不一样，自动优化了运行路径。

　　他反而松了口气。

　　没炸就行。

　　他把第六枚粒子撤回来，没再强行注入。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已经摸到了门缝，再往前推，得更小心。

　　他盘腿坐下，闭眼调息。化形鼎持续运转，准备下一波凝聚。体内的九鼎都在安静工作，没有紊乱，也没有压力。

　　远处，沙漏还在走。

　　银沙落下，穿过细柱，掉进底部。

　　光晕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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