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四十二）先强回乡诉单身，德仁释字显高智

　　戴先强从外省回清溪探望在农村的父母，他的父亲早些天因病在灵山市医院动过手术。回乡下安顿父亲后，他要返回省城时，想到应该去灵山地税局见严敏叙叙旧。她在办公室接待了他。他先是介绍了他为村子引荐了一个上海科技有限公司，在村里把千余亩荒山野岭承包给公司30年搞果园基地，每个农民家庭预计每年可以分得几万的租金。严敏夸赞他有眼光有能耐有魄力。他趁机想跟她套套近乎说说心里话。介绍说家里附近的一个小岛栽了许多的桃树，如今准备开发一个乡村旅游点叫桃花岛。绘声绘色地说等来年盛开桃花时要带严敏去看看那一瓣瓣、一点点、一朵朵的一树桃花烂漫蓬勃的样子，届时我们徜徉在花海里岂不乐哉？严敏依稀记得有一年她与几个同学到他家玩时去过那个荒岛。当时他还在读大学。岛恬立于清水与溪水两条河流交汇处，两水汇和称之为清溪河。当时岛上还有一处残垣断壁崆峒寺庙的遗址訇然殁于荒芜里。如今经他这么一讲，一副幻想扑面而来，远山如黛，清水长流，桃源美景，修复后的崆峒寺庙静穆耸立。早春的讯息与人的意念在此点燃而蓬勃葱郁。

　　他还说这些天在农村喝了好几次酒，难忘的是家乡的米酒。其中一次一位表弟还把存了多年的一坛几十斤的老酒用茶树枝条包裹着并燃烧起来，此举叫做煨酒。那是真香啊，这个村子里都弥漫枝条与酒的清香呢。可惜你不在场，否则也会喝上几杯的。那天我还查看了重修的族谱，这家规里我发现许多的中华文化精华，如敦孝悌、睦家族、端品性、戒奢靡等等，勤俭持家、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都是好传统啊。还有禁嫖赌、慎嫁娶，都是规劝人要弃恶崇善的。我在觥筹交错之中，坦开心扉，酩酊大醉，有一种英雄气概喷然而出。百转千回啊，苦苦寻找的所谓幸福安定不就是在眼前么。

　　接着还急促而平和地告诉她，在农村淳朴的父母絮絮叨叨要他再找一个女人，照顾他自己下半生的生活，否则今后有个什么病，在省城都没有人去照料他。

　　严敏叹气，年岁大的倒是挂念着年纪小的来啦。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她打着哈哈质问道，找老婆是为了照顾你的后半生？这个想法有问题，是极端的个人利己主义。想必你也是一个过江之卿的凡夫俗子吧？你这拥有教授职称的私欲也太庸俗了不是。

　　自私是人的本性。自私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来自每个人对于美好生活的欲望，这可是西方经济学的一个观点。当然，我们反对极端的自私，我讨厌打着无私旗号攫取个人私利的行为。戴先强在她面前憨憨地解释道，人只有足够的成熟与宽容，才能平和地看待并尊重别人的想法啊。他对严敏详细说明了自己家庭的变故情况。还补充一句道，我可不是祥林嫂想博得你老同学的同情与怜悯哈。

　　戴先强的妻子与他所任教的同一所大学的一名风流倜傥的副校长出轨后被始乱终弃，而后夫妻二人行同路人，为了孩子他忍气吞声，勉强装着浑然不知维持着淡漠的夫妻关系。妻子也曾想挽回这段婚姻，愧欠地哀怨，人心叵测，愿意回心转意，重归于好。他也矛盾迟疑过。但他的教师密友规劝他，这女人犯什么错都能容忍，就这与别的男人胡搞不能容忍，长痛不如短痛，催促他尽快离婚找一个合适的女人过日子。他认同那位密友的意见。

　　前几年二人离婚后，他的前妻在学院又被一个副校长勾搭上了，并被推荐当上了某学院的副院长，据说日子过得很滋润。而戴先强却一直单身至今。

　　或许人生没有高低优劣之分，人人生而不同，这人生本来就各异，但善良的本性不能丢，拥有快乐健康，始终保持对爱的追求是更重要的事情。

　　你倒是经几番横逆挫折长了些识见与宽容哦。严敏沉重地语气，却没有把自己与秋实离婚的具体情况说与他听，不过可以肯定他是知道她早已与秋实分开了的。这年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不然他怎么有兴趣来与她说这些事情。

　　她思忖，割舍不值得曾经有过的爱情，面对现实重新思考与接纳新的感情，步入一段新的人生旅程，抑或能收获更多的生活体念，弥补爱的缺憾，使自己变得不那么孤寂。

　　郑秋实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几缕阳光打在脸上。发呆地凝视着任卫民副县长写的“厚德载物”四个大字。人们都说书法怕挂出来，因为这样内行总能从中挑出一些瑕疵和毛病来。

　　而任卫民副县长这副悬挂的字，秋实认为从业余还是专业书法角度看，还真是无可挑剔，他觉得任副县长不愧是清溪县书法界的佼佼者，无人能出其右。难怪他自负地自诩在书法上是“清溪第一人。”

　　任卫民有时却会装模装样自谦自己是世无英雄，遂使自己成为一县之长。而大权在握的强势，养成了任卫民刚愎自用、说一不二的性格。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秋实眼前浮现任卫民收起满脸笑容、紧锁眉头，双眉间呈现一个明显的“川”字的一副模样。他习惯用指节敲击桌面，他说看事物不能光看表面，比如你看到满天的云彩，但云彩之上的景象可能正在孕育雷霆万钧的风暴呢。阳光下的晦暗之处，人们也看不见嘛。他，秋实，所有众生皆如此么？

　　秋实心里着实叹服起这位昔日的同学和同事。他点燃一支香烟，吞云吐雾、这个善于权术、水过无痕的官场老手，在向自己展示精湛的太极功夫。

　　前不久，县局被县政府通报了办税大厅有国税干部上班时间在网上看股市行情的批评文件，责令县局必须作出深刻书面检查。

　　秋实陷入郁闷狂躁之中，他皱起眉头，感到失望之极，呆坐在办公室发愣。

　　卫民喜爱书法。“上有好者，下必甚焉。”秋实也利用空闲时间，练起了毛笔字。一来，可以多同领导有交流话题，投其所好，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文化人士；二呢，时间宽裕，他与丽丽结婚后所生的孩子都一岁多了。嗡嗡嘤嘤、嘈杂的噪声四起，当年与她此起彼伏的传说，不再是传说了。孩子由他的父母带在省城照看着，自己则孤家寡人留在清溪，平常闲暇时靠练习书法打发业余时间

　　自从再婚老婆丽丽前年调到省局机关后，他在清溪工作应酬之余，大多就借靠书法来消磨时间，慢慢地陷入一种痴迷的状态，倒真是把那个抑郁症给治没了。

　　此时他眼前似乎才刚刚发觉任副县长写的“德”字的“心”上面怎么少了一横。

　　其实在所有的书法创作中，“德”字少一横，是普遍现象，这里面难道有玄机？秋实想探求它的来龙去脉。

　　秋实正在电脑上百度来搜索其答案，此时门却被轻轻地推开，市局姜德仁局长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秋实一惊愕，连忙起身迎接，“姜局长，怎么……”

　　“在忙什么呢？哦，是这样，我路过清溪，是去永泰县局搞一个工作调研。没有给你打招呼我就过来了，顺路来看看你。”姜局长看了看秋实略显紧张的脸色说，“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谢谢领导关心！”秋实倒水，“唉，只是夫妻两地分居，孩子在省城刚满周岁，而我却在县里，夫妻一个月也难得见上一面。”

　　“是呀，你在清溪任局长也差不多快有十年了吧？”姜局长和蔼地询问，“你目前有什么要求和规划吗？”

　　“还差一年多几个月就满十年了。不过目前我没有离开清溪的想法和打算。”秋实委婉回答，“毕竟我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而且亲朋好友基本都在清溪，还请姜局长继续关心帮助。”

　　姜局长只顾喝着茶水没有回答他。秋实心里琢磨，姜局长刚才说这话意思是要交流干部任职岗位，如果轮换到市局当科长，那就惨了，因为科长要干具体事务，还不如在县局动动脑子和嘴皮子轻松一些，虽然新形势下各种执法、廉政风险叠加，但他凭多年在基层的经验，自信还是能对付得了的，有些方面还可以说是游刃有余。或者是姜局长有要他交流到外县任局长的考虑，去新的县，这人生地不熟的，开展工作担忧不会太顺利。

　　秋实细细斟酌后，便以求情地口气，“姜局长，我想干到满十年的局长，再离开清溪。”

　　“哦？我刚才可没有说要挪动你这个局长的位置啊。”姜局长露出一丝微笑，指着墙上的书法饶有兴趣地发问，“是谁写的，还真有点大家风范呢。不过，这个德字，少了一横，这在一般人看来显然以为是个错别字。”

　　“是呀，我也觉得是个错字。”秋实看着墙上这幅字迹介绍，“这是我们清溪县任副县长的墨宝呢。”

　　“德字，少一横。我在书法作品里也经常看到，不过我以为还是规范一些好。”姜局长说，“你是否知道，书法里德字少一笔，那可是有典故有出处的。“

　　秋实谦卑地为姜局长点上一支烟，请领导赐教，“我还真不知道其出处呢？“

　　姜局长信手拈来，“明朝时期的大明宣德年制的铜香炉和官瓷底款中的德字，基本都是少一横的，民间误为错字。实际上是当时宣德年间皇宫里的一场大火引发的。当时皇宫里出现火灾，宣德帝召道家占卜，法师用奇门遁甲宣示：大明宫，居南方，属火德。宣字九划，德字十五划，阳气太盛，需要滋阴，因此把德字简少一横为十四划。”

　　“哦，原来是这样。”秋实恍然大悟，“姜局长真是博学多才，佩服，佩服！”

　　姜局长摆手道，“我的名字叫德仁，所以对这个德字曾略有探究。”

　　秋实回味局长说的话，心里念叨着，“德仁，德仁，得人心者得天下啊。”

　　姜局长阐明，不过也有人说，本来“德”就有两种写法，可以有一横,也可以没有一横。比如，清朝康熙皇帝御书《大学碑》中的“德”字就没有一横；又比如清代画家郑板桥本人书写的“德”字，有的带一横，有的又不带一横。而比明朝先的北宋真宗年间铸造的“景德通宝”的“德”字也没有横。如此看来，这个德字真有点意思了。我再给你讲一个老字号全聚德的故事吧。全聚德的德字是少了一横的写法。这是为什么呢？据说，当年全聚德的创始人杨全仁把钱子龙请来，两人对饮开怀，杨全仁得知钱子龙的书法非常好，于是马上拿出笔墨纸砚，请钱秀才题写字。由于钱秀才多喝了两杯，精神有些恍惚，一不留心，德字，忘写了一横。还有一说，当时杨全仁创业时，一共雇了13个伙计，加上自己一共14个人。为了让大家同心协力，所以让钱秀才故意在德字少写一横，成为14划，表示14个人精诚团结、同舟共济，亲如一家。

　　秋实应声说，“这样说来，德字少一横，还带有一些正能量的意思了。”

　　姜局长却这样认为：“这些都是传说，我以为，德字如何写不很重要，但怎样做，需要我们一生靠自己的言行来印证。人啊，还是要讲究德行的。玩物丧志，玩人丧德。我们做领导的不可不察啊！”

　　秋实听着，不停地点着头，竟然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赞誉，“姜局长高见，高见！”并邀请姜局长到他办公室对面的国税文化展厅观看，弯着腰伸手道，“请领导指导指导。”

　　姜局长进入展厅，环顾了一番文化展厅，指着一些书法作品讲，“我虽然不怎么习书法，但知道其中一些欣赏原则。书法是线条形象的艺术，比如，有三个境界之说，先识形，次赏质，再寄情。而形，有四要素。一曰格式。书法以条幅、中堂、横披、匾额、斗方、扇面、对联、尺牍、手卷、页册、题画等格式最为经典。二曰书体。书体以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魏体、章草、行草等最为常见。三曰色彩。书法的色彩以白纸、墨字、红印组合最为耐看。四曰构成。一幅完整的书法作品以正文、题款、印章构成最为普遍。而赏质，看其是否讲究法度，合法，才能质美。其法有四。一曰字法。字乃书法之根本。聚点画而成字，点画之间应当平衡对称，对比和谐，主次得宜，疏密适度，多样统一。二曰笔法。用笔贵在因体而变、稳实丰富；中侧（锋）互换，法出有源；笔力遒劲、力透纸背。三曰章法。章法即整幅书法作品的布白。它讲究字与字、行与行之间以笔势连绵，气脉畅通、节奏分明，若如行云流水。即所谓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风，计白当黑，奇趣乃出。四曰墨法。墨有六彩之说，即浓、淡，枯、湿，燥、润。若能带燥方润，将浓遂枯，则可达到无声而乐的和谐，五光十色的神采，洒笔以成酣歌，和墨以籍谈笑的境地。寄情。书如也，如其学，如其才，如其志。一言以蔽之，如其人而已。书法的目的是，畅寄幽情。书法艺术的最境界，也就是人的精神，人的气质的一种抽象体现与表露。欣赏书法，不仅仅是看功力的深厚，看点画、章法的精巧，而是要看作者的精神、胸襟、气质与修养。”

　　这些书法作品是四月份全国税收宣传月在全县征集到的优秀作品，此项征集活动获得宣传月优秀项目得到市局的通报表彰。秋实感觉姜局长就是一位书法老师在给自己授课，这个姜局长作工作报告也从来是脱稿的，对于税收情况和数据了如指掌，条理清晰，口才极佳，他从来不需要秘书写报告，是省国税系统公认的一位奇才。这大概是他得益于在省局当处长几年的历练与平时的有心积累吧。站在身边的秋实顿时感觉遇到高人了，有一种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真切感受。

　　站在一幅书法“惠风和畅”作品前，姜局长点评，“这幅字迹，任情姿性，虽无拘无束而流于怪诞荒狂。字如其人，这个任副县长大概是在追求一种春水繁花，清幽艳丽之境吧？我以为，书法家应该在严格的法度之中自由驰骋并施展其创造才能。”

　　姜局长一边点评、一边似乎在提醒秋实注意，“你看任副县长这幅字与你办公室的那幅字风格迥异，判若两人，他是在追求一种什么样的意境呢。我可看不透他。秋实啊，你可不要效仿这种风格的字体哦，无根无魂的，江湖乱套的字迹，里面有点哗众取宠的意味。”

　　姜局长细细观看其他作品后，欣赏的语气，“不错，这都是些唐诗宋词，好啊。作品可谓是笔酣墨饱、铁画银钩，美女簪花、恰到好处啊。你看幽深、旷远的意象跃然纸上。错落有致、一泻千里、素袖轻扬、气度恢宏。”

　　他又指着一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说道，“笔走龙蛇、力透纸背，行神如风，行气如虹，可谓行云流水，尽得风流啊，堪称佳作。你知道卫夫人吧，就是书圣王羲之的书法启蒙老师，她说过书法里七个笔画的写法。横，如千里阵云，要有延伸之感；点，如高峰坠石，有撞击之力；撇，如陆断犀象，如同断了的犀牛角与象牙一般的弯曲有力；折，如百钧弩发，象强弩拉满蓄势待发；竖，如万岁枯藤，有垂下的藤条一样坚挺有力；捺，如崩浪雷奔，象巨浪倾泻而来气势非凡；横择勾，如劲弩筋节，象拉开的强弩的样子一触即发。这副墨宝，得其妙法啊。

　　秋实介绍，“这是县书法**钱老的墨宝，他退休以前是县政协**。”

　　“这副作品有王羲之的风致，飘逸灵动。你看，剑拔弩张之中龙蛇飞动呢。”姜局长接着点评着其它作品，“总体不错。但有些作品又有柔媚有余，劲健不足之弊端。你看这幅杜牧的《山行》就存在这个毛病，有点鸾漂凤泊、春蚓秋蛇、信笔涂鸦之感。接着发出总结性的观后感，展厅的书法具有力量感、节奏感和立体感，尚需提升档次，你们有机会可以向全市全省乃至全国征集优秀书法作品嘛，要舍得花点小钱扩大清溪国税的影响力嘛。美中不足的是我们系统内的获奖太少了，我们内部那些书法比系统外的真逊色不少哦。看到了差距，就迎头赶上去。”

　　其实姜局长知晓在书法界一般是不对别人的作品评头论足的，他只是根据工作需要谈谈个人的一点建议和感受而已，借以推进系统内的文化建设。他心里想，刚才自己的一番言论还请那些书写者见谅、包涵呀。而对于宣传月征集到的摄影获奖作品，他自谦地说是门外汉，只是评论说了三个字，很不错。

　　秋实陪同领导观赏着书法展，聆听着姜德仁从口里不停蹦出的有关书法词汇，诸如疏密得当、向背顾盼、收放自如、开合有度、参差整齐、纵横变化、高低错落、轻重缓急、虚实各显、奇正相依。行书的不拘不放、草书的连绵飞动，等等。姜德仁对于书法的一番话，似乎还有它意。特别是姜德仁做出一个手势说“笔断意连”一词时那个的比划姿势，耐人琢磨。

　　秋实揣摩，姜局长是要我是把书法看作一种文化以陶冶情操，提高全局干部职工的文化素养，同时以此作宣传平台，使得国税系统在社会上有较强的知名度，这也是税收宣传的一种创新方式。

　　秋实记得在一本书籍里看过这样一段有关书法的文字：从大处着眼，看整体的布局气势；从小处琢磨，看点画笔法的工夫；从间架结构，看字型体态的美观；从字里行间，看通幅的意境效果。应该把书法当成一种哲学，从中悟出阴阳之道。书法，讲究和而不同、违而不犯，以至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其实，一个人的笔迹显露了他的学识修养，其个性、心理状态在行家看来已是一丝不挂了。

　　秋实沉浸于书法与万物相通的境界里，滋生顿悟的释然。

　　姜局长不经意间，随意地问了一下秋实前妻严敏的情况，“你为什么要与老婆离婚啊？她有什么不好吗？”

　　秋实凄然苦笑，“严敏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女人。可以说是才貌双全。只是怪我没有好好珍惜，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过她卓尔不群，高高在上傲然的样子，我也实在忍受不了、消受不起。”

　　姜局长说，“我可听省局有人说你目前在省局上班的宋雯丽，对于你的母亲多有不敬啊。她老人家忍辱负重，你得多多关心她。”

　　“是的，我妈妈要不是看着她生了个大胖孙子面子上，早就赌气回清溪了。”秋实眼圈红了起来，“唉，婚姻怎么选可能都是错的，都是我造的孽。没有法子，事到如今，只好听之任之、顺其自然啰。”

　　姜局长评述，“人无完人嘛，只好将错就错。双方多多包容，换位思考才能延续生活的美好与和谐。”

　　秋实曾经听别人说过姜局长的夫人早几年因病去世了。他来灵山国税局当局长后，不少好心人给他牵线搭桥，他都委婉拒绝。据说，有人还把严敏介绍过给他，他一听说原是国税的家属，把那介绍人臭骂了一顿，忿忿不平地说，“真是丢人现眼，国税干部连自己的老婆都守护不住，你还指望他能守住税法吗？”这是姜局长不知道秋实离婚内情所形成的某种看法。

　　当他知道是秋实主动离婚的，曾经又评价秋实，“被地税一个女强人所嫌弃，这样的国税局长也不会强不到哪里去。”并详细询问过严敏的具体情况，不无感叹地怜惜幽愤道，“真可惜。上帝给了她如此的才貌、地位，却吝啬不给与她一个孩子与完整和睦的家庭。”

　　据说有人曾经撮合姜局长与严敏见面谈谈，严敏倒是没有反对，但姜局长一口回绝了。旁观者估计是他考虑的因素也许太多了，其中也许包括秋实的因素吧。

　　临走时，局里几位副局长也来见姜局长。姜局长指示秋实等局领导，“税务文化建设搞了近十年，而近年来大家都有些懈怠了。但你局的精神文化还不错，搞得有声有色，物质文化比如职工食堂问题，你局应该先行一步，给全市国税系统作出个样板来。市局已经着手在办这个事。”

　　姜德仁局长又讲解，“对于文化的涵义，学者有160余种诠释。我以为把文化作为动词来解释，具有鞭辟入里的功效，更能体现当下税务文化要解决的实际问题。文，在古代通纹，是智慧、经验的总结；化，就是教化，运用经验智慧来推动税务事业向前发展。”

　　姜局长边走边阐述，“比如宋代的包公、明朝的海瑞、清朝誉为天下第一廉吏的于成海，还有东汉的杨震，那个对行贿官员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都是历代的清官，所以税务文化里面要构建一个廉政文化体系，教化税务干部靠慎独、慎权来坚守职业底线。这方面，你们可以做点探索。”

　　秋实在一旁听着姜局长的讲话，不时点头，代表局班子表态，“我们一定按照您的工作要求，尽快制定方案，狠抓落实，确保抓出成效。”

　　“文化建设说到底，就是要通过价值塑造，达到能力的提升，使全体国税干部找到一个归宿感、认同感，在此过程中，要将文化的力量转化为主动的思维、体现自觉的实践，达到组织与个人的共同发展。”姜局长掷地有声地说完话，关上车门，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构成***枪的手势有力地对秋实他们交代，“你们记住八个字，内化于心，外化于行。也就是学习-实践-再学习-再实践，无限地反复循环上升。”

　　秋实觉得姜局长确实有雄辩的口才，其领导才干真令人敬佩，难怪有人称呼他为国税局的“雄辩大师”“诡辩王”。

　　姜局长此行既肯定了局里税收宣传、文化建设的初步成效，也明确了物质文化比如办职工食堂的具体要求，还随便了解了自己和严敏的情况，工作真是高效啊。

　　秋实也学着姜德仁局长比划出一个手势，却把中指也不自觉地伸出来了，成了一个表示七的手意，这令秋实感觉自己有点东施效颦一般的闹出一个蹩脚的笑谈来。

　　从县里调研回到灵山，严敏约姜德仁晚上去球馆打羽毛球。一场激烈的对抗赛后，他告诉严敏，自己前些日子刚从东北学习考察回来，象发现新大陆一样讲道，这世界上还真有一个人的税务所，在黑龙江漠河县北极乡呢。她接话，又开了眼界。

　　他又继续概述调研工作发现的问题，有一些商贸公司“变帽子”戏法，利用虚假注册信息，购进水泥、木材，却销售钢材，收取票面金额的7-8%所谓的“开票费”，大肆虚开，一夜暴富，真是奇闻。叹息道，世界之大，超乎你我的想象。

　　姜德仁不无感叹地说，有一句西方谚语，人的一生只有死亡和纳税是不可避免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要加大税收的宣传力度，找到纳税人的精神支点。还说佛陀释迦牟尼告诫弟子要“不漏国税”，实践“诸恶莫作，诸善奉行”的教导，我们的税收法定原则还可以在佛教中找到渊源。

　　又分析道，中国历代税赋改革的基本脉络是以人丁为主要征税对象，向以土地、财产为主要征税对象过渡的。由于统治阶级苛捐杂税、横征暴敛，“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税赋制度被百姓所痛恨。不过曹操发布的“收田租令”中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具有鲜明的税赋均平思想，这使得地主豪强与平民百姓均要依法纳税，巩固了经济基础，使其在三国鼎力时期处于江湖老大的地位。当然，秦朝的横征暴敛，搞得民不聊生，促使其十多年就寿终正寝了。还有那个李自成“不纳粮”在起义初期得到百姓的拥戴，砸碎了一个腐朽王朝，而建立政权后还沿用之，没有财力物力怎么能支撑一个政权的运转？结果在北京只做了42天的大顺皇帝就仓皇逃亡了。而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却似乎忽略了对于那些恶意扰乱税收秩序不法分子的重拳打击了。

　　严敏仔细地听，一会却提及廉政建设上的话题。目前的因公出国出境费用、公务接待费、公务用车购置及运行费用居高不下，这“三公”经费的不合理性常被群众私下里所诟病，虽是老问题，现在应该予以重视起来，以取得民心。应该发挥巡视利剑作用，切实注意解决公款大吃大喝、公款旅游等老大难问题。

　　姜德仁擦干满头的大汗，抿了一口茶水，不温不火地感慨，老大难、老大难，老大重视就不难。解决三公经费过高，从领导层做起、从现在做起，我相信就会降幅较大的，但必须保证一些正常的开支。国税干部绝大多数是有理想抱负、有情感的，当然也有迷惑、委屈、纠结的。如果一味地“一刀切”可能不契合实际。比如公务接待还是应该出台一些具体可以操作的制度规定，否则基层无所适从，正常的工作接待都搞得神神秘秘、偷偷摸摸，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这叫新常态。她却说，这样很好嘛，我们应该适应这一新常态。

　　姜德仁接着谈到最近阅读了洋洋五千字的《道德经》，他推崇老子《道德经》里的收官之语“为而不争”。说这句话蕴涵进、静、净的意味，有进取积极的品质、宁静致远的情怀、干净谦卑的雅量。

　　严敏瞧了瞧他，问道，不争，难道上面会无缘无故地给你晋升职务、提拔重用吗？

　　他回答，对于岗位职责，争其必然，夙夜在公。至于个人的名利地位，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道法自然。她微笑应景了一句，是的，在纷纷扰扰的世界，只要能秉持一颗不为功名利禄所羁绊的心，用忠诚真诚的品行去一路奔跑，一定会领略到生活丰富多彩的人生乐趣和意义。还有禅宗提倡的修行在于冥想与定力，在改造主观世界的过程中实现内心世界的蜕变也是值得效仿的。禅宗不立文字，讲究以心传心，其所谓的参禅方式独一无二。

　　她心底想，茶到浓处方觉味，情到深处自动人。当我们中年后还在憧憬未来时，青春已然成追忆了，勾起的青葱岁月，叹息韶华不再有，时光不复回。平常的舞文弄字，如诉如歌，静如幽林、深若悬河，弦外之音，谁能解读？洗涤千言万语，漫漶文字之外的迷人风景。虽是“莲子心中苦，梨儿腹内酸”，却依然感受到风风雨雨里的跋涉幸福更多些。比如，现在与他一起的交谈，就觉得十分的惬意。

　　严敏感念与他毫无拘束地倾心交谈，每次都有所获、有所得。人无经历感悟浅，越是有故事的人反而越沉静。

　　严敏又言及地税系统目前开展“传承好家风、展现好税风”演讲比赛，激发“同心同德、互敬互爱”正能量活动情况。表示要文化铸魂，铸造税务铁军。简政放权用减法、管理到位用加法、服务举措用乘法、要求纳税人报送材料用除法。使得纳税人放心、舒心、顺心、开心、省心。一句话，高兴而来、满意而去。

　　“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严敏站在他面前，远望夕阳的五彩风景，吟诵诗句。赞叹他痴迷于工作，要他繁忙的工作之余享受一下生活赐予的美妙时光和优美风景。

　　他不无遗憾地感叹道，身不由己啊，常务副市长又约了我晚上10点去他办公室商谈这个季度的税收任务，唉，全市国税系统尚差欠几千万的收入缺口呢。

　　严敏告诉姜德仁，她上个月自费去了一趟欧洲，到德国有两千多年历史最古老的城市特利尔游览。观赏了罗马大教堂和浴场、罗马桥、黑门、君士坦丁大殿、圆形剧场、圣安东尼和圣玛利亚教堂等，特别是瞻仰那栋灰白色三层楼房的马克思故居，仔细浏览了故居里有关他一生的革命活动陈列和展览后，对他的主义有了进一步的理解，心灵受到极大震撼。

　　她说那个195年前出生的犹太人，在公元2000年被西方媒体以绝对优势先后被评为“千年风云人物”“最伟大的德国人”“全球最伟大的哲学家”，影响和改变了世界历史的进程和人类社会的发展方向。

　　姜德仁问严敏，马克思主义为何能成为我们党一以贯之的指导思想，其最根本的原因你认为是什么？

　　严敏沉思片刻答道，概括起来说主要有四点，马克思主义具有唯物辩证法的精神；坚定的人民立场与情怀；实践第一的理论品格；远大的理想信念。

　　姜德仁赞叹不已，这都是他留给我们宝贵的精神遗产啊，我们必须长期坚持，并结合税务工作实际，创造性地实践这门永不过时的科学。我记得他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指出：在科学的入口处正像在地狱的入口处一样，容不得丝毫犹豫，任何怯懦都无济于事。我理解他要表达的是，科学研究有艰难险阻，只身投入对黑暗旧世界的批判与决裂时大无畏的勇气，他也感受到精神的孤独。我还记得他在《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一文中提出了从自由、思考、奉献三个维度把握职业的原则，树立了为人类幸福而劳动的崇高理想。

　　严敏顺着他的思路表达观点，实践第一的理论解决了思维与存在、实践与理论的关系问题。她引用马克思说“过去的一切哲学都是为了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予以佐证。

　　姜德仁对她道，知行合一，我国明代的王阳明这个观点与这位大胡子思想殊途同归呀。

　　严敏阐述，坚定的理想信念，当前应该成为每一个党员的毕生追求。有人说，“没有马克思，没有对马克思的记忆，我们将没有未来。”我们要根植于马克思主义博大精深的伟大学说中，汲取营养，慎思笃行，才能不断开创税务事业的新局面。

　　她继续引用经典，就如马克思说的，他们如果有10%的利润，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上绞架的危险。

　　姜德仁点头说，正是如此。目前税收征管中发现不少纳税人为牟取不法利益，大肆偷逃骗税。这确实是一个烫手山芋。但我们必须接住它解决它。

　　严敏还兴奋地叙述她去年澳大利亚之行的概况。说澳大利亚一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曾是英国的殖民地。是南半球经济最发达的国家，也是多种矿产出口量全球第一的国家被称作“坐在矿车上的国家”，也是世界上放养绵羊数量和出口羊毛最多的国家，被称为“骑在羊背的国家”。澳大利亚一词，意即“南方的大陆”，澳大利亚四面环海，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国土覆盖整个大陆的国家，拥有很多自己特有的动植物和自然景观。澳大利亚领土面积761.793万平方公里，人口2327万，每平方公里人口密度不到3人，人均生产总值P达到6万多美元。而我们中国960万平方公里，每平方公里人口密度达到到近200人，在上海2931人，北京1311人。东京虽然达到5736人，但不堵车，这点确实值得我们思考与研究。

　　姜德仁条理清晰讲述，我国人均生产总值P只有59660人民币，折合美元虽然只有不到1万多美元，但不应该单从这个数据来分析。比如，一个几百万人的国家靠旅游业或者一两个港口，可能就不错，而一个过亿人口的国家不拿下一堆高端产业则不可能翻身，这两类国家没法一起比较。更科学的不是看国家数而是看人口数。看人口数：全世界76亿人，现在只有18亿人均在中国之前。如果抛去沙特、伊朗、阿联酋这类老天照顾的纯资源型国家，只有十五六亿人人均在中国之前。在9000～11000美金这个区间，排了好多国家：墨西哥、俄罗斯、巴西、马来西亚、土耳其等，都是相对人口大国，但这几个国家都江河日下。如果中国在未来若干年保持6%的增速，那么今后中国的人均会接近1万1千美金，中国超过那几个国家没有悬念。一旦中国人均达到1.1万美金左右，我们就会发现一个深刻的现象：地球上大概只有15亿人的人均超过中国，如果排除资源型国家，大概14亿。而整个美日欧韩澳加新台（地区）等发达国家加起来的人口也就13亿左右。改革开放之初，中国人均是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也就是现在最穷的地区）的1/3，而现在通过几十年的快速发展，横在中国前面的也只有发达国家了。这个世界究竟谁在不断进步，谁在不甘落后，谁在崛起，谁在通过和平发展的方式改变国家命运，一目了然。当然，我们也不能妄自菲薄、沾沾自喜。

　　在球馆不远处的茶馆，二人继续高谈阔论、聊天交流。在观赏茶艺表演的“精、清、净、美”后，严敏说这净，是指心灵上的净化，无杂念、邪念。姜德仁逗趣她，净只可远观，不可玩亵。她微微一怒，却轻呡了一口茶水说，这味道不错。

　　姜德仁随口应道，唐代诗人卢仝的诗中写出了品茶的绝妙感觉。写到: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咕肠；四碗发轻汗；五碗肌骨轻;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这茶呀，形美、色艳、香浓、味醇。莫道清茶不是酒，情到深处亦醉人。

　　她静静地聆听他的讲解，似乎嗅到了他深厚的文化气息。她顿觉丢失了自我，此时此刻，气氛很虚幻而迷人，细微之处见心机。她幻想着靠在他的肩膀上，聆听这里幽雅的音乐。邂逅时要风情万种，分手时要残酷无情。暧昧、偷情，或许能让人变得勇敢、充满活力。她后悔着自己心底竟然会冒出这样不正当的念头。

　　快到晚上10点了，二人匆忙分别。茶馆不远处有棵古樟树，月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樟树，一只硕大的鸟巢在树杈上隐约可见。此刻，严敏好想能聆听清脆悦耳的鸟语，而它们一家子此刻或许正窃窃私语、耳鬓厮恩爱有加地栖息在这惬意的树上罢。她猛地回忆起与秋实离异后的一个傍晚，在清溪县城的一棵树上也同样看到过一只鸟窝，那时有一只鸟儿从里急促地象箭一样飞向天空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凄厉的悲鸣，使她心里产生莫名无边的落寞哀伤与凄凉……

　　严敏回到住处，写了一篇随笔《人会老去，而文字不会》，她希望姜局长能够读懂她的心事。

　　“岁月流逝，人会自然老去。那些人类的思想装进了书本，收藏了文明的进程。文字记载的智慧、发明、情感等穿越心灵的柔璧，昭示、启迪着人们朝着未来幸福的方向行进。

　　静立的窈窕或俊朗，此岸、彼岸，在流年的渡口回眸与张望。时间的河流在意象里焕发青春的模样，聆听或者眺望一次远方的约定，心的潮汐在碧波里荡漾。妩媚的情节，柔情如水，倾国倾城的传说结局，仿佛都不太美妙。日月行天，超越千年的风雨，一袭红妆惊艳了岁月的沧桑，也掩埋了多少英雄豪杰、江山多娇的梦想。深度思考历史的轨迹，运行的规则及表象下，隐藏清零、简繁的探求。风清天和、悠然恬静的阡陌之上，提示着古老拙朴而现实的坚守，闪耀着的东方哲学光芒，激浊扬清，洗净一片明朗的乾坤。捧一盏香茗，谈古论今。

　　吟一句大江东去，把酒挥洒为浪花淘尽的成败与得失之考量。青山依旧不老，文章节义不老，史册汗青愈久弥香，越过心田的力量，将神州的大好河山洗濯得无比敞亮。以哲学的视野观摩人类各项暗流涌动的竞技姿势。

　　在微妙的变换中，是运用一骑绝尘、梅开二度等笑傲江湖的精湛技能和帽子戏法，囊括鲜花、美酒的掌声。还是花里胡哨、临门胆寒、黔驴技穷，落败于绿茵草地及搏杀的人生竞技场。失意得意都值得珍藏，只要曾经付出了不懈的努力。

　　沿着文字的指引，幽雅等待释放纯粹的向往，静听花开四季的音律。松高、兰幽、竹直、菊淡、梅香，心静若太古，收获一份雅致、八分醉意、十分才情。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或者，绕开喧嚣的杂音、暴戾、八卦，在寒塘鹤影、明月千里度相思的意境里，适度紧握、吸取、插入浩渺无际的智囊，去粗存精、去伪存真，寻觅一方澄清的天宇，及一处烂漫的桃园胜景。还是于花谷深处恍然感悟一种玄妙的喜悦、与领略当下万古的诗意。

　　玄豹转身，灼灼其华。以圆融通透的雅趣性情，秉夜畅怀，寒山之下拾得笔下的几分禅意，彼此抚慰灵魂的孤寂。待君长发鬓白时，依旧还有不老的文字清香四溢、不离不弃、朝夕陪伴的那份美丽。”

　　严敏深知，随笔，是寻找灵魂家园的文字表形，它用爱的视角和情怀，开启作者的梦想之旅，是其内心的火焰或深流，见证记录向往、隐秘、感悟等，是作者洗涤心尘、豁达眼界的抒发与宣泄的载体。优秀的随笔应该是感动着自己，也能打动他人。

　　她想把这篇文章亲手交给姜德仁，在沉思、迟疑后，木然半晌，还是决定保留在自己彷徨无奈的心里。

　　谁能陪自己杨柳春风、琼台玩月、碧池采莲、踏雪赏梅？

　　记得同学戴先强说过，重阳登高赏菊，围炉对诗吟唱是一个人后半生的高雅精致生活。阁楼梳妆、闲素共饮的人，你又会在哪呢？严敏于沉思中滋生许多剪不断、理还乱的焦虑心绪。她打开手机聆听自己喜爱的一首老歌《好人好梦》，“就算是人间有风情万种，我依然情有独钟”低沉委婉的旋律激荡起她内心深处对爱的重新向往与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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