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星光为证，余生为期

　　别墅里堆满了明天婚礼要用的鲜花和装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甜蜜的、近乎不真实的喧嚣过后的寂静。

　　苏晚晴穿着柔软的睡裙，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明明身体已经累到极致，精神却奇异般地清醒着。

　　忽然，一件带着体温和熟悉清冽气息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陆寒琛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是经历了一整天喧闹后的低哑：

　　“他们都走了？”

　　这句平常的问话，在此刻听来，却像是一个仪式开始的暗号。

　　苏晚晴顺势靠进他温暖的怀里，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力量。

　　“嗯，妈妈和闺蜜们刚被送走。”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如梦似幻的飘忽，“寒琛，掐我一下，我总觉得……明天的一切，美好得像是我做的一个长长的梦，生怕一睁眼，就醒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感觉环在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

　　“不是梦。”

　　陆寒琛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他将她转过身，迫使她面对着自己。窗外稀疏的星光和庭院里的地灯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那双平日里锐利逼人的黑眸，此刻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柔情和郑重。

　　“晚晴，看着我。”

　　他捧起她的脸，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泄露着他内心同样汹涌的情绪，“这一切，包括明天，包括未来几十年，都是真的。是我陆寒琛，拼尽全力，从命运手里抢过来，然后……双手奉给你的。”

　　他的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苏晚晴望着他，眼眶不由自主地发热。她看到的不再是那个初遇时傲慢冷漠的霸总，也不是那个一度被击垮、自我怀疑的男人，而是一个真实的、爱着她也被她爱着的陆寒琛。

　　“走，”他忽然牵起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少年般的冲动和狡黠，“带你去个地方。”

　　“这么晚了，去哪？”

　　苏晚晴惊讶，却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

　　“私奔。”他回头，朝她勾起一个极好看的笑容，在星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的魅惑，“就今晚，就我们两个。”

　　他没有开车，而是牵着她，像是逃开所有关注和准备工作的羁绊，沿着别墅后僻静的小路，慢慢往后山走去。

　　夜晚的空气微凉，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路边的虫鸣此起彼伏，演奏着宁静的夜曲。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牢牢地包裹着她的，每一步都踏得稳稳当当。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却有一种无声的交流在彼此间流淌。不需要言语，就能感受到对方澎湃的心跳和同样对明天充满期待的心情。

　　小路尽头是一片开阔的草坡，是俯瞰城市夜景的绝佳地点。

　　今夜无月，天幕是深邃的墨蓝色，缀满了细碎的钻石般的星辰，比任何华丽的灯光秀都要震撼人心。

　　“还记得吗？”

　　陆寒琛停下脚步，与她十指紧扣，仰头望着星空，“我们签下那份可笑的契约那天，也是晚上。我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觉得全世界都塌了，前面一片漆黑。”

　　苏晚晴的心微微抽紧，也想起了那个夜晚。他像一头受伤的困兽，而她，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勇气，走进了他的世界。

　　“那时候我以为，我陆寒琛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用一纸合同绑住一个陌生人，演一场戏，守住一点可怜的家业。”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回忆的涩然，却又奇异地平静，“我甚至……都没仔细看过你。只觉得你安静，不麻烦。”

　　苏晚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表示她在听。

　　“后来……”他低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命运的奇妙，“后来你就变成了我的意外，我的光，我所有的措手不及和心甘情愿。”

　　他转向她，目光在星光下亮得惊人：“晚晴，谢谢你。谢谢你在所有人都离开我的时候，选择留下。谢谢你在看透我所有不堪和脆弱之后，没有转身就走。谢谢你……教会我怎么去爱，怎么去信任，怎么在废墟上，建立起一个真正叫做‘家’的地方。”

　　他的话语并不华丽，却字字句句都敲在苏晚晴心上最柔软的地方。她一直知道他不善言辞，能让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此刻他内心的激荡可想而知。

　　“也谢谢你，寒琛。”苏晚晴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努力保持着微笑，“谢谢你，没有在那份契约里，真的只把我当成一个工具。谢谢你一次次为我打破原则，为我低头，为我……变得不像原来的陆寒琛，却比原来好一千倍，一万倍。”

　　她深吸一口气，夜风的微凉让她更加清醒：“是你让我知道，我值得被好好爱着，被珍重地捧在手心里。从那个酒店里被冤枉的小小修复师，到明天将要站在你身边的新娘，这条路，因为你，才开满了花。”

　　陆寒琛动容，猛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心跳声，强壮而有力，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和她自己的心跳渐渐合成一个节奏。

　　“明天，”他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明天之后，陆寒琛的名字旁边，就会永远刻上苏晚晴的名字。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别想赖掉。”

　　“谁要赖了？”苏晚晴在他怀里闷笑，眼泪却忍不住滑落，沾湿了他的衬衫，“陆先生，你可要想清楚，上了我的船，可就下不去了。”

　　“求之不得。”他低笑，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然后，他的吻缓缓下移，最终，温柔地覆上她的唇。

　　这是一个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吻。没有霸道的索取，没有情欲的炽热，只有无尽的珍视、承诺和一种近乎虔诚的爱恋。在漫天星光下，在万籁俱寂中，这个吻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为他们的爱情盖上了永恒的印记。

　　一吻结束，两人气息都有些微乱，额头相抵，在清冷的夜风中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晚晴，”陆寒琛稍稍平复呼吸，语气变得有些犹豫，却格外认真，“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苏晚晴还沉浸在方才的温情里，声音软糯。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斟酌着用词，“如果以后，我们还需要面对像‘守夜人’、像林老说的那个‘更大棋盘’里的风波，甚至可能比于承瑾那次更……你会不会后悔？

　　后悔选择了我，选择了这种可能永远无法真正平静的生活？

　　苏晚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不安。他是在用他的方式，为她考虑最后的退路。她抬起头，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星光在她清澈的瞳孔里闪烁，异常坚定。

　　“陆寒琛，你听好了。”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苏晚晴，或许不是什么女中豪杰，但我也绝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从决定和你一起面对陆家压力那天起，从在游轮上决定相信你、等你来救我那天起，从我选择站在你身边，一起创立‘琛晚’那天起……我的路，就已经和你绑在一起了。

　　她伸手，抚平他微皱的眉头，语气温柔而强大：“风雨也好，波澜也罢，那都是我们风景的一部分。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平静。所以，别再问这种傻问题。我的答案，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陆寒琛怔怔地看着她，胸腔被一种滚烫的、饱胀的情绪填满，几乎要溢出来。他猛地再次抱紧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呼吸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淡香。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却重如千钧。

　　两人相拥着，在星空下又站了许久，直到夜露渐重。

　　“回去吧，新娘子。”

　　陆寒琛终于松开她，替她拢了拢外套，“明天可是个大日子，你得养足精神，做全世界最美的新娘。”

　　“那你呢，新郎官？”苏晚晴笑问。

　　“我？”陆寒琛挑眉，恢复了几分往日里的倨傲，眼底却漾着化不开的温柔，“我当然是负责，让全世界都看到，我娶到了多么好的你。”

　　他牵起她的手，沿着来路返回。星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

　　回到灯火通明的别墅，那份属于明天的紧张和期待感似乎更具体了。但在踏上台阶时，陆寒琛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脚步微顿。

　　“对了，晚晴，”他状似随意地提起，“林老下午让人送来了真正的结婚贺礼，不是之前那个木匣子。是一份……有点特别的文件，关于我们蜜月行程的。我放在书房了，明天礼成后，我们一起看？”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苏晚晴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林老送的“文件”？关于蜜月行程？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一份普通的旅行计划那么简单。

　　星光下的誓言犹在耳边，但新的谜题，却已随着这份“特别”的贺礼，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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