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言欢大师

　　那么，那些参与佛法会的贵妇人们究竟有何目的？

　　她正欲离开尚庙堂，忽闻旁侧几位妇人窃窃私语：

　　“今日大师如何？怎地未曾讲述金聪和顾畅的诗词？”

　　“是啊，我最喜大师将佛法与金聪那些才子的故事相融合，娓娓道来。”

　　确实，聆听大师所述，蜀地之丰饶，凌王治理得宜，深受民众敬仰，令人不解其为何会背叛。

　　“低声些，莫要让人听了去。我倒听说，凌王昔日并未叛变，皆是因上位者忌惮其功高震主，意图除之而后快。”

　　“此话当真？当今皇上勤于政事，爱护百姓，似乎不像是会行此举措之人。”

　　“哼，史册之中此类事件屡见不鲜。这并非我妄加揣测，佛法会中众多夫人皆有所耳闻。她们身份尊贵，必然得知一二内情，方敢如此议论。”

　　“呀，若是如此，皇上未免也太……难道无人为凌王辩护吗？”

　　“谁敢？当年凌王府一门尽灭，不留一丝生机。”

　　苏晏如闻言微微蹙眉，瞥了一眼后殿方向，旋即转向那几位正在私语的夫人。

　　“几位夫人常来参与佛法会吗？”

　　苏晏如的突然提问令几位夫人一惊，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身着男装的女子。

　　尽管苏晏如为方便起见身着男装，却未刻意隐藏女性特质，发型仍是简洁的女子发髻，她们一眼便识出了她的性别。

　　“是啊，姑娘是首次光临？”

　　苏晏如点头，又问：“言欢大师何时开始为大家讲解佛法？”

　　“今年方始。姑娘难道不是本地人？竟不知言欢大师。”

　　苏晏如轻轻地笑了笑：“是的，我刚抵达京城不久，对这座繁华都市尚感陌生。我对佛法亦怀有浓厚的兴趣，却不知几位夫人所提及的修行，将如何融入我们的生活？”

　　几位夫人闻言，纷纷叹息：“这其中的详情我们也不甚了了。据说必须先得到言欢大师的认可，被认为具有佛缘者方能加入。然而，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连大师的一面都难以见到。”

　　“那么，想要拜见言欢大师，是否需要具备某些条件？”苏晏如询问。

　　“那是自然的。首先，你必须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且信仰时间不少于五年。如此，方有机会将名牌呈递至言欢大师面前，若得他青睐，方能有机会相见。”

　　苏晏如不由得微微蹙眉。

　　佛家不是宣扬众生平等吗？

　　这位言欢大师似乎颇懂得如何吸引信徒。

　　想起言欢那张颇具佛相的面容，苏晏如不禁暗自思忖，那张脸确实符合世人对于神佛形象的想象。

　　苏晏如步出尚庙堂，本想凭借自己永安公主的身份一睹言欢和尚的真容，却遭到寺内小和尚的坚决拒绝。

　　站在言欢和尚的庭院外略作端详，若非寺内僧人态度和蔼，她几乎要怀疑这座寺院是在有意摆谱。

　　不愿为难小和尚，苏晏如转身离去。

　　她正打算去寻文莲他们共进早餐，行至后院假山旁，突然有人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猛地拉向假山之后。

　　苏晏如反应敏捷，手中的玉骨扇瞬间弹出数枚利刃，立刻转身准备攻击来者。

　　“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苏晏如手中握扇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手腕轻转，巧妙地收起了扇中隐藏的利刃。

　　“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她轻推对方紧扣她手腕的手，目光交汇之处，那双狭长的眼眸中，眼角的红痣显得尤为妖娆。

　　眼前之人，正是数日前书信中提及无法赴约的延寒北。

　　延寒北身着中原衣饰，一袭月白衣衫，颇有贵公子的风采。

　　他警觉地环顾四周，随后将苏晏如拉至假山之后。

　　苏晏如再次摆脱他的掌握：“你究竟在此有何贵干？”

　　延寒北目光流转，带着笑意回答：“本打算在皇上的寿宴上给你一个惊喜，现在计划不得不有所变动。”

　　他稍作停顿：“久别重逢，你是否有一丝想念于我？”

　　苏晏如腕间的暖意轻轻探出，对延寒北吐了吐信子，尾巴轻拍着她的手腕。

　　苏晏如细细打量着延寒北：“你受伤了？”她嗅到了淡淡的药味和血腥。

　　延寒北轻摸鼻尖：“不过是皮肉之伤。”

　　苏晏如却深知，能让血腥味弥漫至她鼻尖的，绝非小伤。

　　“如何受伤？”苏晏如追问。

　　延寒北的眼神变得严肃：“这正是我寻你欲言之事。”

　　他又一次确保四周无人，低声询问：“南暻的使团抵达京城了吧？”

　　苏晏如点了点头。

　　南暻使团理应在昨日拂晓时分抵达京城，她正是在昨日的午后途径驿站时，看见了他们浩荡的队伍。

　　“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不知情吧？”

　　身为南暻之王，岂会对本国使团的行踪一无所知？

　　“那不过是伪装。”延寒北脸色沉重，“就在半月之前，我们的使团自平阳府出发后不久即遭遇伏击。我们被迫逃入深山，幸赖狼群庇护才得以幸免。”

　　“我曾以为是大齐之人发现我潜藏于使团之中，意图将我除去以绝后患。然而，当我返回使团营地，查验那些黑衣人的遗体，却发现他们身上刻有异样的图腾，显然并非军中人士。”

　　闻言，苏晏如眉头紧蹙：“可是臂上蛇形图腾？”

　　延寒北微愣：“姐姐熟知此物？”

　　苏晏如轻咬唇瓣：“此事非三言两语所能道清，牵涉甚大。速随我下山。”

　　言罢，她便引着延寒北向后院行去。

　　文莲与大圆已用过早膳，尘月正欲找寻苏晏如，瞥见她带来一位生客，便停下脚步，目光警惕地落在延寒北身上。

　　文莲与大圆认出了延寒北，立时起身将苏晏如挡在身后。

　　苏晏如被他们扯得一个趔趄。

　　“延寒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京城！”文莲挺腰怒视延寒北。

　　实则她不过是口硬心软，内心对延寒北颇为忌惮。

　　苏晏如无奈地将文莲推开：“休要噪聒，速速随我下山。”

　　“公主，莫非有何紧急之事？”尘月轻声询问。

　　“正是，事态紧急，我须即刻返回与沈述白商讨对策。”

　　闻言，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匆忙下山。

　　至山下，乘坐马车迅速入城。

　　在车厢内，苏晏如急速地向延寒北叙述了凌王事件所牵涉的种种细节。

　　“近日来，我一直在追查那蛇形图案，终于锁定在了那座寺院。”延寒北说道。

　　苏晏如挑高了眉头：“你在寺中见到了带有蛇形图案之人？”

　　延寒北轻轻摇头：“那夜袭击南暻使团的黑衣人中，确有僧人。我藏身暗处，听到他们提及皇郝寺，于是这几日便潜藏在寺中一小和尚的居室内。他见到我绘制的蛇形图案后，称曾亲眼目睹。”

　　“那小和尚是如何描述的？”苏晏如追问。

　　“他言，两个月前，亲眼见到身上有此图案之人杀害了言欢大师，随后假冒言欢混入寺中。因不辨敌我，故未敢向他人透露。”

　　苏晏如心中一震，目光转向窗外，不禁想起了昨晚所遇的那位小和尚。

　　“你所说的小和尚，可是名唤寂无？”

　　延寒北点头：“正是。也是他告诉我寺中来了位公主，我猜测是你，便前来寻你。不想你一早便去聆听那假和尚说法，令我颇感意外。”

　　“你在寺中这些时日，可曾发现有何异状？”

　　延寒北倚靠车厢，目光坚定地望着苏晏如：“我发现寺中藏有不少锦衣卫。哼，他们能力有限，竟未曾察觉我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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