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绝境孤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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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玉盯着舆图上的红圈和标记。

  紧绷的肩膀渐渐松弛,额头的冷汗也收了些。

  却仍没起身,只是低声问:“陛下,真能确保万无一失?”

  郑森放下朱笔,指尖再次敲起舆图。

  节奏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朕要的不是万无一失。”

  “是斩草除根。”

  “这一次,既要全歼清军骑兵。”

  “也要把王胤铮、晋商这些蛀虫,连根拔起。”

  “让北境,再无后患。”

  郑森放下朱笔,走到张家玉面前。

  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张家玉的膝盖已跪得通红,还在微微发颤。

  “张阁老,朕知道你爱民。”

  “可你想想,这次放他们回去。”

  “明年他们还会来,后年也会来。”

  “北境的百姓,要年年躲,年年哭,年年看着村子被烧。”

  郑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狠劲。

  “只有这次把他们全歼了,辽东才能归顺,北境才能太平!”

  “到时候,抄了晋商的银库分百姓。”

  “收了勾结清廷士绅的田产给流民,每户三十亩。”

  “让百姓能种粮,能安家,这才是真的救百姓!”

  张家玉沉默着。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掉下来。

  他盯着舆图上的红圈蓝点,忽然想起去年河北赈灾的场景。

  老妇人拉着他的手哭问:“大人,啥时候朝廷能把清军赶跑,让俺们安稳种回地啊?”

  “陛下……”

  他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哽咽,却比刚才坚定百倍。

  “臣明白了!河南是后方,粮草补给臣来扛!”

  “就算掏空河南存粮,就算臣亲自去粮庄催粮。”

  “也绝不会让大军断一粒米、少一匹马!”

  郑森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河南的粮仓,朕交你手上了。”

  张家玉躬身告退。

  脚步比来时稳了许多,顺手理直官帽系带,腰杆挺得笔直。

  待他走后,陈永华上前一步。

  声音压低:“陛下,八大晋商刚送两千石粮食去盛京。”

  “清廷军队已在张家口外扎营。”

  “佟图赖带三万满蒙骑兵,马背上都驮着空粮袋。”

  “尚之信带三万汉八旗,正磨着刀等着入关。”

  “王胤铮呢?”

  郑森问道。

  “锦衣卫已全日盯着。”

  陈永华语气满是不屑。

  “他收了清廷五十万两,分十万给山西府衙,自己留二十万。”

  “正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数银锭。”

  “还以为自己是两边通吃的聪明人,其实已是待宰的肥猪。”

  郑森走到舆图前。

  指尖从张家口划到山海关,再狠狠按在北平。

  “让阎应元再松点口子,放清军先头部队进关。”

  “让他们抢两个空村子,给佟图赖递信。”

  “就说‘边关无防,可放心入关’。”

  “另外,”他顿了顿,眼底闪过冷光。

  “让锦衣卫收集晋商和山西官员勾结的证据。”

  “每家的账册、书信都抄一份。”

  “等清军被围,立刻抄家,一个都别漏。”

  “臣遵旨。”

  陈永华躬身要走,又被郑森叫住。

  “告诉赵得胜和李定国。”

  郑森的声音像冰,字字铿锵。

  “这次大战,不许留活口。”

  “清军的骑兵,杀一个少一个,马腿打断,粮草烧光。”

  “绝不能让他们再逃回辽东。”

  陈永华心中一凛。

  躬身应道:“臣明白!”

  书房里只剩郑森一人。

  烛火映着他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他伸手按在舆图上的“盛京”,指腹冰凉。

  这场仗,是灭清军,更是清内患。

  八大晋商垄断外贸,吸朝廷的血。

  勾结清廷的士绅占田不纳税,盘剥百姓。

  王胤铮反复无常,是北境毒瘤。

  这次,定要一网打尽。

  烛火晃了晃,映得舆图上的红圈蓝点,像一张张收紧的网。

  正等着猎物主动钻进来。

  盛京皇宫偏殿。

  寒气顺着砖缝蔓延,烛火缩成豆大光团。

  映得殿内人影晃动,格外冷清。

  佟图赖和尚之信裹着一身冰碴子闯进来。

  甲胄冻得硬邦邦,碰撞间发出脆响。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甲叶撞击冰砖,“哐当”炸响。

  “太后!三万骑兵在城外扎营,马料只够三月!”

  佟图赖嗓门粗哑,手按腰刀。

  指节冻得发紫,说话时白气裹着唾沫星子往外喷。

  “再等,军中瘦马都要杀了填肚子。”

  “昨儿夜里已有兵卒抢粮囤,被我砍了示众!”

  孝庄坐在主位。

  手指死死抠着狐裘领口的破洞。

  里面的旧棉絮露出来,沾着冰碴。

  她裹紧狐裘,忍不住搓了搓手。

  指腹蹭过冻硬的毛皮,沙沙作响。

  殿里的火盆已成黑灰堆。

  只剩她脚边的小炭炉里,煨着一小块炭,冒着若有若无的烟。

  “此次入关,不是打仗,是抢活路!”

  孝庄眉头拧成死疙瘩。

  眼神锐利地扫过范文程、耿继茂。

  “见粮就装,见布就卷,大夏的火器营碰都别碰!”

  “谁敢恋战,哀家先斩了他的狗头!”

  “太后放心!”

  尚之信往前凑了凑。

  膝盖在冰砖上滑了一下,赶紧稳住身形。

  眼睛发亮,搓着手笑:“臣带的汉八旗都是河北土生土长的。”

  “哪村有粮囤、哪户藏布匹,门儿清!”

  “抢了就往山海关撤,保准比兔子蹿得还快。”

  “臣连谁家地窖深都摸得明明白白!”

  “兔子也怕撞网。”

  范文程捻着山羊胡,指尖微微发颤。

  “王胤铮收了五十万两是真。”

  “可山西的官见了郑森的连发火铳,说不定就反水。”

  “他们惜命,更惜手里的乌纱!”

  “惜命就不会吞那十万两!”

  佟图赖猛地站起来。

  甲胄撞得冰碴子掉落,跺脚时震得地面冰沫子乱飞。

  “明天一早臣就出发!”

  “王胤铮敢不开张家口,臣先砍了他的脑袋当球踢!”

  “急什么?”

  孝庄伸手按住他的胳膊。

  指尖凉得像冰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等王胤铮送了‘城门已开’的信,再走不迟。”

  “别中了郑森的圈套。”

  “昨儿夜里,皇上还咳着问粮草的事。”

  “咱们不能让他白盼。”

  她这话刚落,殿外突然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冲进来。

  扑到孝庄脚边,抱着她的袍角哭:“太后!不好了!”

  “皇上他刚才咳血咳得喘不上气。”

  “太医说……说撑不过半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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