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神骸咏叹

　　伊斯皮尔将军将倒未倒之际，神智忽然清明，双目爆燃，双翼展开，一声怒吼，一脚踏地，惊起一圈金光闪闪的能量涟漪。原来伊斯皮尔将军胸口的金色光晕并非生命的终曲，而是蜕变的序章。

　　当那圈驱散低语与阴影的金色波纹扫过战场，他并未如预料中那般倒下。相反，他破损的身躯在波纹散尽的瞬间，凝固了。

　　时间在他周身仿佛变得粘稠。那身布满裂痕、失去光泽的金色战甲，竟如同活物般开始蠕动、剥离。并非碎裂掉落，而是化作无数流淌的、液态黄金般的细流，环绕着他缓慢旋转，发出低沉悦耳的金属鸣响。

　　他伤口中流淌的金色血液不再滴落，而是悬浮起来，如同拥有生命的星辰，在液态黄金的细流中穿梭、编织，勾勒出更加复杂、更加古老、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秘密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生灭、重组，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严与一种非人的、冰冷的美。

　　他背后，那对原本璀璨的光翼，此刻片片剥离。每一片羽毛都如同最纯净的水晶雕琢，内部封印着微缩的星河与燃烧的圣焰。它们并未消散，而是悬浮在伊斯皮尔身后，开始重新排列、组合，构建成一幅巨大、复杂、缓缓旋转的光翼矩阵。矩阵中央，是一个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金色奇点。

　　他的银色长发无风狂舞，发梢末端开始亮起，如同融化的白金，滴落的不是液体，而是纯粹的光屑。他原本锐利的金色眼眸，此刻化为两潭深不见底的熔金，其中不再有情感波动，只有绝对的理智与一种俯瞰众生的、神性的漠然。

　　他正在剥离“伊斯皮尔”的形态，显露出守望天使将军——神族战争化身——更加本质、更加恐怖的姿态。

　　“父亲……”小伊怔在原地，感受到的不再是熟悉的血脉联系，而是一种面对浩瀚星海般的压迫与疏离。

　　路西法维持着封印，纯白的光芒微微波动，传来一声意味难明的低语：“终于……开始回归本质了么。”

　　此刻的伊斯皮尔，已无法用“生命”来形容。他更像是一件活着的、拥有自我意识的宇宙级兵器，或者说，是战争规则本身在人间的短暂显化。

　　他没有看小伊，也没有看任何具体的敌人。他那熔金般的眼眸，缓缓扫过整个战场，锁定了那弥漫在空气中、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光辉之影”的低语源头，以及那些在阴影中蠢蠢欲动的诡异存在。

　　他抬起一只手——那手臂已覆盖上流动的液态金属与闪耀的鲜血符文——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没有声音。

　　但整个战场，所有隶属于“光辉之影”一方的单位——失智的蜥蜴人、狂暴的巨兽、乃至那些活化的阴影——动作齐齐一僵！

　　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它们存在的根基。

　　下一刻——

　　“噗！”“噗！”“噗！……”

　　密集如雨打芭蕉的轻微爆裂声，响彻战场！

　　那些眼中闪烁着亵渎红光的单位，无论体型大小，无论身处何地，它们的头颅，或者能量核心，都在同一瞬间，由内而外，毫无征兆地湮灭！没有鲜血喷溅，没有能量爆炸，只是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画迹，彻底消失！

　　成百上千的敌人，在伊斯皮尔这轻描淡写的一握之下，瞬间化为无头的尸骸或失去动能的空壳，轰然倒地！

　　这不是攻击，这是规则层面的抹除！他对“敌人”进行了定义，然后，执行了“清除”。

　　战场上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真空地带。幸存的联军战士们目瞪口呆，几乎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然而，这并非没有代价。

　　伊斯皮尔那由液态金属与神血符文构成的身躯，在完成这次抹杀后，明显黯淡了一分，光翼矩阵的旋转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迟滞。这种形态，这种力量，显然无法持久，并且正在加速消耗着他某种更本质的东西。

　　他缓缓转头，那熔金般的眼眸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小伊身上。没有温情，没有嘱托，只有一道冰冷、庞大、如同数据流般的信息，直接灌入小伊的脑海：

　　“认知……你的坐标……”

　　信息流中，包含着宇宙的尺度、规则的脉络、以及……某种关于“存在”与“终结”的、冰冷而浩瀚的真相。

　　小伊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大脑几乎要被这庞大的信息撑爆，银灰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溢出，与伊斯皮尔传递来的信息流激烈碰撞、交融。

　　伊斯皮尔不再停留。他背后光翼矩阵中央的暗金奇点猛地扩张，将他的身躯吞没。下一刻，他如同从未存在过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战场上那大片诡异的无头尸骸，以及空气中尚未平息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规则涟漪。

　　他离去了，去往更高层面的战场，或者，去往某个凡人无法理解的维度。

　　留下小伊，独自承受着那庞大信息带来的冲击，以及父亲以非人姿态离去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震撼与茫然。

　　天使的强大，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这种触及规则本源的、令人敬畏又恐惧的诡异与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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