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残骸与封印

　　将路明非几人安顿在安全距离外，并看着源稚女开始尝试用加密频道联系蛇岐八家的人之后，沈炼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再次冲向那片仍在不断传来闷响和震动的红井废墟。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留后患的人。尤其是像赫尔佐格这种生命力比蟑螂还顽强、心思比毒蛇还阴险的对手。

　　即便地爆天星威力惊人，但只要没亲眼确认对方的死亡，他心里那根弦就始终绷着。

　　坍塌还在继续，但主要结构已经基本稳定。沈炼凭借着轮回眼的洞察力和矫健的身手，在摇摇欲坠的钢筋和不断滑落的碎石间穿梭，如同鬼魅般重新下到了红井深处。

　　越往下，空气中的尘埃和那股混合了龙血、硝烟与腐烂的怪味就越浓。

　　原本深不见底的井腔，此刻被大量的坍塌物填塞了大半。之前悬浮着微缩地爆天星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个由无数岩石和杂物强行挤压形成的、巨大而不规则的凸起物，像是一个丑陋的肿瘤长在井底。

　　那颗压缩球体显然已经失去了核心引力的支撑，在半空中短暂悬浮后坠落，并因为内部的不稳定而崩解了大半。

　　沈炼落在了一块巨大的、相对稳定的混凝土块上，轮回眼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着这片死亡的区域。

　　骨潭几乎被完全掩埋，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些许惨白的碎骨和粘稠的暗红色液体。那头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八岐大蛇，此刻不见踪影，不知是被彻底埋葬，还是挣脱束缚逃向了地脉更深处。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那片凸起物的边缘。

　　在那里，他看到了此次折返的目标。

　　一个……勉强还能称之为“人形”的东西。

　　是赫尔佐格。

　　或者说，是他残留的部分。

　　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消失了，仿佛被某种巨力强行撕扯、碾碎，只留下破碎的骨盆和一小段扭曲的脊柱，断口处参差不齐，流淌出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混合着白色碎肉和鳞片的、如同石油般粘稠的暗色液体。

　　他的上半身同样惨不忍睹。胸口有一个巨大的、前后透亮的空洞，边缘的血肉和骨骼呈现出被恐怖引力扭曲、撕裂的痕迹。左臂齐肩而断，右臂也只剩下半截，露出森白的骨茬。

　　覆盖身体的白色鳞片大面积剥落，露出下面不断蠕动、试图修复却因为损伤过重而无力回天的粉红色肉芽。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本该瞬间毙命的残躯，却依旧还残留着一丝活性。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他那残破的、几乎只剩下骨架的后背上，竟然顽强地、歪歪扭扭地探出了两片……如同破损旗帜般的、半透明的、带着血管纹路的薄膜。

　　那是……龙翼的雏形？

　　他在这种状态下，竟然还在本能地试图龙化，试图逃离！

　　此刻，那两片残破的薄膜正在微弱地、徒劳地拍打着空气，带动着他那仅剩的上半身，像一条被砍掉半截身子的蚯蚓，在碎石和污血中一点点地、艰难地向前蠕动。

　　他似乎感觉到了沈炼的到来，那颗勉强还算完整的头颅极其艰难地、发出“咔咔”声响地转了过来。

　　那张脸更加无法直视了。一半是人类扭曲痛苦的表情，另一半的熔金色竖瞳中，却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求生欲和怨毒。

　　他看到沈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般的声音，不知道是想要求饶，还是在诅咒。

　　沈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果然没死透。

　　这种级别的生命力和对进化的执着，确实超出了常理。不愧是窃取了白王力量的疯子。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沈炼原本是打算过来直接补刀，确保这老家伙彻底灰飞烟灭。

　　但在看到赫尔佐格这副凄惨 yet 依旧顽强、甚至还在尝试进化的模样时，他改变主意了。

　　直接杀掉，太便宜他了。

　　而且，这样一个融合了白王圣骸、经历了不完全进化、并且承受了地爆天星一击还未立刻死亡的“样本”，其研究价值……无可估量。

　　卡塞尔学院的装备部那帮疯子，还有那些隐藏在幕后的校董们，一定会对这个“礼物”非常感兴趣。或许能从这家伙身上，挖掘出更多关于白王、关于龙族进化的秘密。

　　想到这里，沈炼不再犹豫。

　　他迈步走向还在徒劳蠕动的赫尔佐格。

　　赫尔佐格那只熔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惊恐，他更加拼命地拍打那残破的翼膜，试图远离这个煞星。

　　但一切都是徒劳。

　　沈炼蹲下身，看着这摊勉强算是个“人”的残骸。

　　“生命力挺顽强。” 他淡淡地评价了一句，听不出是嘲讽还是陈述。

　　然后，他伸出了手。

　　但不是攻击。

　　柔和的绿色光芒再次亮起——掌仙术。

　　他当然不是好心要救活赫尔佐格。他只是需要暂时稳住这家伙的状态，别让他在被运回学院前就彻底咽气或者完全龙化失控。

　　掌仙术的能量小心翼翼地刺激着赫尔佐格残躯内那微弱到极致的生机，强行吊住他最后一口气，同时稍微抑制了一下那失控的龙血和肉芽的过度生长。

　　赫尔佐格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治疗”而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清明。他看向沈炼的眼神更加困惑和恐惧，他不明白这个敌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炼没理会他的眼神。确认赫尔佐格的状态暂时稳定，或者说，暂时死不了后，他收回了掌仙术。

　　接下来，才是关键。

　　他不能让赫尔佐格有任何恢复力量或者搞小动作的机会。

　　沈炼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暗紫色的查克拉在他掌心凝聚，逐渐拉伸、变形，最终固化成一枚长约三十公分、通体漆黑、表面有着奇异螺旋纹路的……金属棒。

　　这是轮回眼的造物——黑棒。其中蕴含着轮回眼的查克拉，能够扰乱对手的查克拉，在这个世界，可以理解为干扰龙血力量和言灵，是极强的封印道具。

　　沈炼拿起黑棒，对着赫尔佐格那残存的、还在微微蠕动的右肩断口处，毫不犹豫地——插了下去！

　　“呃啊——！！！”

　　赫尔佐格发出了不成声的凄厉惨嚎。那黑棒仿佛不是插入肉体，而是直接钉入了他的灵魂！一股冰冷、混乱、带着强烈干扰性的力量瞬间沿着伤口蔓延，他体内那本就微弱紊乱的龙血力量，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变得更加难以凝聚！

　　但这还没完。

　　沈炼面无表情，如同一个最冷酷的工匠，继续制造着黑棒。

　　一根，又一根。

　　他精准地将这些漆黑的长棒，钉入赫尔佐格残躯的各个关键节点——另一边的肩胛、残存的脊柱、骨盆断口、甚至那两片残破翼膜的根部……

　　噗！噗！噗！

　　令人牙酸的穿刺声和赫尔佐格已经变得微弱沙哑的嘶吼交织在一起，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瘆人。

　　不过片刻功夫，赫尔佐格那残破的上半身，就被足足十几根黑棒贯穿，牢牢地“钉”在了地面上，像是一只被制作好的、怪异的昆虫标本。

　　他连最微弱的蠕动都做不到了。

　　只有那只熔金色的竖瞳，还死死地瞪着沈炼，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怨毒、痛苦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黑色的棒子不仅禁锢了他的身体，更是在不断干扰、压制着他体内属于“神”的力量！他就像是被拔掉了毒牙、切断了神经的蛇，空有庞大的潜力，却连一丝一毫都无法动用。

　　沈炼做完这一切，才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看着被钉在地上、如同待宰牲畜般的赫尔佐格，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既能保证他短时间内死不了，又能彻底封印他的力量，方便运输和研究。

　　“吵死了。”

　　沈炼淡淡地说了一句，随手又生成一根较小的黑棒，精准地刺入了赫尔佐格颈部的某个位置。

　　赫尔佐格最后那点微弱的嘶吼也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世界清静了。

　　沈炼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威胁后，像拎一件垃圾一样，提起了被黑棒牢牢封印的赫尔佐格残躯。

　　该回去和路明非他们会合了。

　　不知道蛇岐八家或者学院的人到了没有。

　　他提着这份特殊的“战利品”，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坍塌的井道阴影之中。

　　只留下这片彻底死寂、埋葬了无数野心与罪恶的红井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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