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我还有证人

　　杨云舒目光呆滞地趴在地上，嘴里喃喃着却根本听不清她念叨些什么。

　　凌云对萧天赐道：“陛下，其他相关证据已经都呈在堂前，我看也不必审了吧？”

　　萧天赐沉吟须臾，道：“安顺，你将杨氏罪状陈述，并诏告天下。”

　　安顺拱手上前，将之前证据一一念来：

　　“罪妇杨氏云舒，贵为大晋皇后……”

　　杨氏之罪状，安顺公公足足念了一柱香的功夫，听得台下众人皆咋舌。特别是听到凌锐死之惨状，好些武将都落下泪来。

　　梅妃的一时好心，却给自己惹来累及子孙的杀身大祸； 杨婉清只因为生得太美便被杨云舒赐死了母亲，当成工具人养在宫里……

　　还有那养在地洞里的巨蟒，与被巨蟒‘处理’掉的废品……每一件都让在场曾与太后有过关系的官员周身发寒。

　　他们都在努力的回想着，身边有哪些神秘失踪，却怎么也找不到踪迹的人。

　　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让众人跌破眼镜。

　　一个女人的恶，竟然可以这么没有人性吗？

　　安顺公公将杨云舒的罪状与证据陈述完毕，躬身向萧天赐一礼，等待他的旨意。

　　最终，萧天赐看向凌云，道：“宸安王妃，神武侯，萧，凌两家皆为苦主。朕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理？”

　　凌云上前一步，缓缓跪下，郑重的以王妃之礼给萧天赐叩头，道：“杨氏之罪，罄竹难书！”

　　“因她一已私欲，乱了宫闱，乱了朝纲。更让梅妃无辜受害，我夫出生时便失去母亲，我兄长被虐惨死，我父亲到如今仍口不能言……

　　凌云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却一直保持平稳。她缓缓道：“至于，如今我神武侯府嫡母……”

　　说到杨婉清，百官里似乎发出一阵极轻的吁声。凌云眼神无比凌厉地扫过百官的脸：“我神武侯大夫人，本是清白女子，被杨云舒害死了母亲，平白受了许多的屈辱。“

　　“但那些，都不是她的错！她一个几岁就没了母亲的弱女子，被人利用已是悲剧。”她顿了顿，目光看向刚才发出吁声最大的位置。

　　凌云的眼里带上森森寒意，她正色道：“若某一日，我在任何人口中有关我神武侯府大夫人半个字的闲言碎语，休怪我刀下无情！”

　　视线如雷达般再次梭巡全场，凌云捕捉到几个不屑的目光。也许那目光的主人想着的，是法不治众，是无从查找，或是别的什么法子可以躲过凌云的追查。

　　凌云才不管那么多——你们怎么想都可以，只要，你们真的不怕！

　　凌云收回目光，嘴角勾起轻蔑的淡笑，她道：“陛下，臣以为，杨云舒之罪，唯凌迟才能略解臣心头之恨……”

　　萧天赐注视着她，眼底心事翻滚。做为皇帝，对叛国者都当处以极刑，做为子女，他也该为母亲讨回公道。

　　可他是个皇帝，他不能让天下人见到自己心里阴暗的一面。

　　凌云的眼神，明明在告诉他——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帮你实现在愿望。

　　可自己似乎也不能这么爽快就答应这个要求。毕竟当年，没有杨云舒的帮助，萧天宇也许真的活不下来。

　　这件事，可是为杨云舒在朝中挣了个好嫡母的口碑。他若轻意允了凌云的要求，不是让朝中人说自己忘恩负义吗？

　　凌云与萧天赐对视须臾，又道：“陛下，臣还有一重要证人，需要作证。”

　　这让萧天赐大为疑惑，略一沉吟，他微微点头：“准。”

　　凌云往后一看，小七立刻跑开。萧天赐一口热茶还在口里，小七便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挛鞮人走到他面前。

　　“小人猪五个，见过大晋天子。”那挛鞮人恭敬跪下，说完自己的名字。

　　“噗”安顺 公公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而百官里，也是轻轻爆开一阵压抑的笑声。

　　“咳咳！”安顺公公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偷眼看去，百官皆低头抿嘴，肩膀微颤，安静的广场上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挛鞮人多数不识字，平民大多连姓名都没有。一般只按出生时的地方，或者身边有什么取个代号。

　　他这‘猪五个’的名字，大概就是在猪圈旁边生的第五个孩子的意思。

　　萧天赐虽知晓挛鞮人的取名习惯，但听到他的名字还是没忍住嘴角一勾。飞快跟穆昀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立刻敛起笑容，正色道。

　　“你要为哪个案子作证？”

　　“小人并非战士，手上没有沾过大晋百姓一滴血，求皇上不要杀我！”猪五个没有回答问题，倒先提了自己的要求。

　　萧天赐看向凌云，凌云略一点头。

　　“朕免你死罪。”

　　“回禀大晋天子，小人原本是拓跋野的随侍…”猪五个顿了顿，脸上飞起潮红。

　　萧天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随即立刻便明白他为什么不往下说。这猪五个，在挛鞮男子里，相貌也算是极品了。

　　难怪他不好意思在人前说出自己的身份。

　　萧天赐眼光冷了冷，猪五个头皮一麻，只得垂下头道：“小人原本是大王子拓跋野的随侍男宠。”

　　他艰难的说完这句，咽了咽口水，“当时，凌锐将军被俘后，因生得实在太过美貌，被大王子看中。”

　　“大王子要他做侧妃……”

　　这下，全场又是一片“哗”声四起！凌锋的美貌，或许只有年轻时的萧天赐可以相比。当年他也是因为提亲的不断，实在不胜其烦才提早跟着父亲远赴边关的。

　　而他的失踪也一直是大晋其中一个未解之谜。直到今日，众臣才在凌云口中得到凌锐已战死的消息。

　　可这个死法……

　　虽然猪五个的话还没说完，百官却已经不约而同想到了凌锐被拓跋野在床上折磨至死的景像。

　　凌云当然知道这些人的龌龊心思，她视线如刀一般慢慢从每个人脸上刮过。有的人甚至感觉自己的喉咙因为她的视线而刺痛了一下。

　　所有猥琐的眼神瞬间被掐断，广场上再也听不到嘘声。

　　“大王子要凌锐将军做他的侧妃，凌将军不允，大王子强行……”猪五个咽了口空气，有些害怕的瞄了凌云一眼，才接着说道：

　　“大王子想霸王硬上弓，不想，却被凌将军，伤，伤了，子孙根。”

　　一阵似乎是松了口气的轻声传入凌云耳中，这一次，凌云视线没有斜视。

　　“后来，大王子一气之下，将凌锋将军与军前……”

　　猪五个闭上眼，脸上是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他的喉结滚动几下，才艰难地道：”大王子亲手，用刀，将凌将军右手小臂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吃了……“

　　那场景一定很一残忍，以至于猪五个几度停顿。他用力按着胸口，忍住了那往上涌的酸水，干哑着嗓子接着说：

　　”当时在场的好多人，都被叫上前吃了一块…我没有…我根本不敢上前…我一直躲在帐篷里看完这一切…”

　　“凌将军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被削成一段枯骨……”猪五个声音哽咽，低头哭了起来。

　　凌云吸了吸鼻子，用力抬起头，用手狠狠地抹掉眼泪。她深吸一口气，吼道：“接着说！”

　　“为了不让凌将军死得那么快，大王子让人用烧红的烙铁烫他的断手，当时……整片草原都是肉被烧焦的味道。”

　　猪五个再次痛苦的闭上眼，这样的残忍情景，就连挛鞮人自己也无法接受。

　　“天呐！”

　　群臣发出阵阵惊恐的低呼。

　　“后来，大王子就在凌将军的面前，将他的手臂骨磨成了一支骨哨……”

　　说到这里，猪五个已经喘不上气。他虚脱的软倒在地，哭道：“求大晋天子饶命，小人只是一个男宠，真的没有参与过任何一次对大晋的侵略！救皇上放了小人一条命吧！”

　　凌云向萧天赐一礼，挥手让小七带他离开。凌云道：

　　“大家都听见了，我兄长如何惨死。试问各位，若死的是你们的家人，你们当如何？”

　　众人无声，片刻后，凌云道：“臣请陛下，赐杨氏与兄长相同的死法，以告慰我兄长在天之灵！”

　　她的声音洪亮，语气坚决，似有皇帝不答应，她便不罢休的意思。

　　萧天赐正在犹豫，他也得为自己在天下人面前保留一点形象啊！不能让百姓觉得他是个残暴的人。

　　正在这沉默的空隙里，众人眼前似有亮光闪过，远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轰隆！”

　　这一声似雷，又不似雷，似响在空中，又似在地面爆开！

　　这一声响，除了凌云，众人皆惊！包括一直目光呆滞趴在地上哭的杨云舒也猛的抬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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