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峭王苏仆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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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原国的土地上,烟火冲天,哭声震野。

  苏仆延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手中环首刀的血珠还未滴落,眼中满是贪婪的红光。

  这片土地远比他想象中富庶,而且没有坞堡的阻隔。

  豪族庄园的夯土围墙又矮又小。

  密集的人口和堆积如山的粮食、财帛,让他和麾下的乌桓骑卒几乎要抢疯了。

  “冲进去!不管男女统统抓起来,粮食、钱财全部装车!

  反抗者,杀无赦!”

  苏仆延高声呼喝,虽然属下们知道怎么做,但他就是喜欢喊上一嗓子。

  乌桓骑卒们嗷嗷叫着冲进一座大庄园。

  庄园内的豪族私兵虽奋力抵抗,却根本不是精锐胡骑的对手,箭矢如雨,不过片刻便大都倒在血泊中。

  当然也有投降的......

  乌桓人翻箱倒柜,将库房里的粟米、布匹、金银珠宝尽数搜刮。

  连妇人头上的钗环、孩童身上的银锁都不放过,最后一把火点燃了庄园的主屋。

  浓烟滚滚中,只留下满地狼藉。

  这便是平原国的现状,除了黄河,无险可守,无坚可依。

  具体位置在后世德州市及东部一带,东汉中后期时的黄河横穿平原国,使得此处遍地都是丰沃的田地。

  这里的豪族更习惯聚居耕作,而由于处于帝国腹地,庄园虽大,却缺乏有效的防御工事。

  面对来去如风的乌桓骑兵,只能任人宰割。

  苏仆延麾下的骑卒分作数十股,像饿狼般在平原大地上肆虐。

  所过之处,村庄被焚毁,百姓被掳掠,原本富庶安宁的土地,如今成了人间炼狱。

  有老妇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却被乌桓兵一脚踹开,婴孩摔在地上,哭声戛然而止。

  有青壮试图反抗,被环首刀劈成两半,鲜血染红了田埂......

  “哈哈哈!这哪里是平原国,明明天空之国!”

  苏仆延勒马立于一处高坡,看着麾下骑卒源源不断地押送着掳掠来的人口和财货,笑得愈发嚣张。

  针对平原国,他和王政早已定下“围点打援”的策略。

  由王政率领两万步兵,包围平原国国都平原城。

  驱使掳来的百姓挖掘泥土、砍伐树木,制造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

  同时逼着百姓填埋护城河,为攻城做准备。

  而他自己,则率领万余乌桓勇士,一边四处劫掠,充实军需,一边派出大量哨探,严密监视青州刺史的动向。

  青州兵一旦集结完毕,必然会来驰援。

  届时正好以逸待劳,将其一举击溃。

  平原城下,更是一片惨状。

  王政骑着马,手持马鞭,来回奔走,监督麾下兵马,催促他们驱赶百姓干活。

  数千百姓被绳索绑着,像牲口般被赶到护城河边,把泥土石块一点点的填入河中。

  有人累得倒在地上,立刻被乌桓兵的长矛刺穿胸膛。

  有人试图逃跑,却被早已埋伏在旁的胡骑一箭射穿后背......

  护城河渐渐被填平,几架粗糙却高大的云梯已经搭建完毕。

  乌桓步兵们摩拳擦掌,只待苏仆延回师,便要对平原城发起总攻。

  城楼上,平原国相脸色惨白,望着城下黑压压的乌桓兵和被驱使的百姓,眼中满是绝望。

  城中守军不过数千,且多是临时征召的青壮,根本不是乌桓大军的对手。

  他早已派出数波信使,分别前往雒阳和青州求援,却迟迟没有回音。

  想必是信使要么在路上被乌桓哨探截杀,要么青州兵还未集结完毕。

  至于雒阳,那还在千里之外。

  “相国,胡狗又在驱赶百姓填沟了!

  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护城河就会被填平,到时候他们就能直接架云梯攻城了!”

  都尉焦急地说道,声音带着颤抖。

  平原国相叹了口气,目光落在远方:“只能盼着青州援军早日到来,或是……冀州那边能有援军赶来。

  否则,这平原城,怕是守不住了。”

  “冀州?!这伙乌桓狗就是从冀州过来的,那甘陵国自身难保......”

  “唉!”

  ......

  平原城外乌桓大营内,篝火熊熊,空气中弥漫着酒肉与血腥混合的气味。

  王政身披甲胄,脸色凝重地站在大帐外,望着远方疾驰而来的一队骑卒。

  为首那人正是乌桓峭王苏仆延,黑马踏起的尘土在夜色中格外扎眼。

  “大人!

  甘陵国那边出大事了!”

  王政快步迎上前,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

  “我现在是乌桓峭王,不要再叫我大人,请叫我大王!”

  苏仆延不悦道。

  随即翻身下马,一把推开凑上来献殷勤的亲兵。

  “大王!”

  王政心中有些无语,暗想若不是张君要用你们为前驱,老子一剑砍了你的脑袋。

  一个内附大汉的胡人单于,最多算个大人,还有脸自称为王。

  “何事?”

  苏仆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王将军,私底下咱们是兄弟,但在场面上,还是要称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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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政暗想你这哪里来的词汇,还职务?!

  不过还是点点头,道:“甘陵国那边出大事了。”

  “大事?”

  苏仆延一瞪眼,“慌什么?莫非乌延被人杀了。”

  王政彻底无语,苏仆延的内心戏可真多,我什么时候慌了,我在好好的和你说话好不好。

  “雒阳那边,大将军何进的从子何方,带了一千多汉骑驰援甘陵,两次大败乌延大人!

  如今乌延大人的部众,只能龟缩在界桥和甘陵城外的营垒里,连劫掠都不敢了。”

  “什么?!”

  苏仆延眼睛一瞪,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一个士兵的脸上,“那个废物乌延!

  手握八千骑卒,居然打不过一千汉狗?”

  他三天前就收到了王政派人传递的消息。

  但却被平原国源源不断的财货和人口冲昏了头,只顾着指挥部下劫掠,直到今日才赶回大营。

  此刻听闻乌延连番惨败,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早就说他胆小如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么好的局面,居然被他搞砸了!”

  王政连忙劝道:“大人,啊不,大王息怒。

  那何方麾下的汉骑甲胄齐全,刀兵锋利,而且其中不但有三河骑卒,更多凉州大马。

  而何方本人极为狡猾,只在甘陵国境内四处扫荡,专挑小股部队下手。

  乌延大人组织骑兵去突击,他们见人多就跑,见人少就打。

  还经常设伏偷袭,乌延大人的部众折损了不少,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到。

  最后只能加固营垒,死守界桥和甘陵,只求保住后路不失。”

  “废物!纯纯的废物!”

  苏仆延忍不住又骂了几句,他在平原国劫掠到那么多的人口和财富,若是运不回乌桓老家,那岂不白瞎。

  不过听说甘陵和界桥不失,倒也渐渐冷静下来。

  两人踱步到大帐内的舆图前,看着冀州和青州的舆图,苏仆延开口道:“咱们在平原国劫掠的百姓和物资,不许再往甘陵运,全部集中到这里,先顾着眼前。”

  “可是大王。”

  王政迟疑道,“青州刺史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如今已到了济南国。

  不出几日就会赶到平原国,到时候咱们腹背受敌,只恐……”

  “怕什么!”

  苏仆延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青州兵都是些土鸡瓦狗,当年黄巾贼都打不过,还敢来挡咱们的路?

  先集中主力,把青州兵打垮,到时候再回头收拾甘陵国的那一千汉骑,易如反掌!”

  王政还是忧心忡忡:“可乌延大人那边,万一他兵败,界桥丢了怎么办?

  咱们的后路就断了。”

  “断不了!”

  苏仆延满不在乎地摆手,“真丢了界桥,咱们就从渤海郡返回幽州!

  那里虽河水多、桥少,却也难不住咱们的骑兵。”

  “可那何方来势汹汹,万一他不满足于甘陵国,率军来平原国怎么办?”

  王政追问,语气愈发急切。

  苏仆延不担心,他担心。

  毕竟乌桓人是骑马,他带的是步兵,走的是11路。

  苏仆延眉头皱了皱,这倒是个隐患。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让蹋顿去!”

  “蹋顿大人?”王政一愣。

  “没错!”苏仆延点头,“蹋顿勇猛善战,麾下都是精锐勇士,让他带两千骑卒去甘陵国,协助乌延。

  乌延油滑,擅长自保;蹋顿悍勇,擅长野战突袭,两人加起来近万骑卒。

  就算不能击败何方,也能死死缠住他,保住界桥和后路不失。”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十足的自信:“等咱们收拾了青州兵,带着主力回师。

  到时候合兵一处,定要把那个何方和他的汉骑,挫骨扬灰!”

  王政闻言,心中的担忧总算消了大半。

  蹋顿的勇猛在乌桓各部中是出了名的,麾下骑兵更是丘力居麾下精锐,能征善战。

  有他去支援乌延,甘陵国的局面定然能稳住。

  “遵大王令!”

  王政拱手应道,“我这就派人去传令,让蹋顿大人即刻率军驰援甘陵!”

  “去吧!”

  苏仆延挥了挥手,目光重新落回平原城的方向,眼中又燃起贪婪的光芒,“庄园都如此富足,平原城里得有多少宝贝。

  咱们得加快速度,尽快攻破平原城,把里面的财货和人口全部劫掠一空。

  等收拾了青州兵,咱们就满载而归,让那些汉狗知道,得罪咱们乌桓人的下场!”

  王政道:“大王不必担心,汉军善守城,不善野战。

  只要咱们击败青州刺史的援兵,平原城不攻自破。”

  ......

  平原国郊外的一处乌桓营地,酒肉香气与女人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

  蹋顿刚接到苏仆延的军令,便把生肉扔在一边,提着染血的小刀,大步走出临时搭建的大帐。

  身后跟着几名亲卫,脸上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集合!”

  蹋顿的吼声如同惊雷,震得营地内的喧闹声瞬间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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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桓人纷纷从帐篷里钻出来,有的还搂着抢来的汉家女子,有的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兽肉,一个个脸上满是不情愿......

  听到要放弃平原国的劫掠,转而去甘陵国打汉骑。

  营地内顿时炸开了锅,骂声此起彼伏。

  “他娘的!凭什么去打汉狗?

  在这里有酒有肉有女人,不好好快活,跑去甘陵找罪受?”

  一个满脸横肉的乌桓大汉把手里的骨头狠狠扔在地上,唾沫星子都喷到旁边女子身上。

  “就是!

  那些汉家女人细皮嫩肉的,抱着睡觉都舒坦。

  前几日老三他们还烤了两个,那味道……

  啧啧,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

  另一个胡人大汉搓着手,眼神里满是贪婪与回味,语气里的残忍令人发指。

  “汉骑哪是好惹的?

  当年公孙瓒就带几十个骑兵,追得好几百个弟兄跑了几百里,杀得尸横遍野!

  那何方既然能两次打败乌延大人,肯定也不好对付!”

  有人想起公孙瓒的威慑,脸上露出了惧色,声音也低了几分。

  “苏仆延太坏了,硬骨头自己不去,却让我们去。

  得去告诉丘力居大王!”

  “咱们在这里抢够了,直接回幽州不好吗?”

  抱怨声、怒骂声越来越大。

  蹋顿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暴戾。

  他猛地抬手,小刀直指那个抱怨最凶的大汉:“聒噪!”

  那大汉面对蹋顿,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低头却看到脚下女人鄙夷的神情。

  这让他心中莫名羞怒起来,一个羔羊般的小娘,还敢这样看老子。

  他心中火气升腾,又想起大家都在发牢骚,于是直着脖子道:“蹋顿,不是某说你,脑子还能灵光一点......”

  话音未落,蹋顿几个跨步冲到跟前,扬手就是一拳。

  大汉被打的一个趔趄,此刻的他不但没有恐惧,反而在酒精和女人的支配下,愈发羞怒,当即扑上去。

  “嗯!”

  蹋顿眼中闪过一道用光,生吃了大汉一拳,随即小刀闪电般插入对方的胸膛。

  下一刻,小刀飞快的下滑,鲜血喷涌。

  蹋顿用力一撕,探手将对方的心脏掏了出来。

  看着那嘭嘭跳动的桃子,大汉还没有死去,此刻的眼神中只有无尽的恐惧,宛如那些被他宰杀的羔羊。

  营地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乌桓骑卒都吓得脸色发白,再也不敢抱怨半句。

  “还有谁敢和勇士这样说话!?”

  蹋顿提着滴血的小刀,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冰冷刺骨,“保住后路,才能满载而归!

  甘陵国的汉骑不除,咱们抢来的财货、女人,都可能半路被劫。

  谁敢再违抗勇士,这就是下场!”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威严:“等稳住甘陵后路,击败那些汉骑,平原国、甘陵国的财富、小娘,还有更多郡县的战利品,都等着你们!

  现在,立刻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出发!”

  乌桓骑卒们面面相觑,看着地上的大汉,再看看蹋顿凶神恶煞的模样,不敢再迟疑。

  ......

  在远处的一处树林中,太史慈正百无聊赖的躺在树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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