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蝶为何被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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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轮碾过山间最后一截坑洼的土路时,小蝶还能闻到鞋底沾着的湿泥气味,混着路边野艾草的涩香。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山庄独有的味道,山坳里的炊烟总是在日头偏西时漫上来,裹着家家户户灶台里的柴火气息,可此刻,那气息正被摩托车排气管喷出的油烟一点点冲淡,像被风吹散的雾。

  她坐在两个男人中间,后座的空间逼仄得让她脊背发僵。左边的男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袖口磨出了毛边,指关节上沾着黑褐色的污渍,像是长期握农具留下的;右边的是个年轻些的,头发染成了枯草似的黄色,脖颈上挂着条廉价的金属链子,随着车身的颠簸叮叮作响。两人是上午来山庄收购山货的,说话带着外地口音,却又刻意模仿着本地人的腔调,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小蝶本来不想搭他们的车,可阿婆卧病在床,急需下山买止咳的药,山庄里的拖拉机一早被邻村借走了,步行到镇上要三个多小时,这两个男人主动提出顺路捎她一程,脸上堆着和善的笑,说“都是山里人,互帮衬是应该的”。

  她当时心里不是没有疑虑,山庄偏僻,平日里少见外人,这两人收购山货时出价爽快,却总时不时打量着山庄的地形,眼神里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可阿婆咳嗽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回响,那声音嘶哑得像是破了的风箱,每一声都揪着她的心。她咬了咬牙,还是跨上了摩托车的后座,手里紧紧攥着阿婆塞给她的皱巴巴的二十块钱,心里盘算着买完药就赶紧往回赶,顺便给阿婆带两个刚出锅的糖糕。

  摩托车驶离山庄的范围后,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荒凉。原本错落分布的土坯房不见了,只剩下连绵起伏的山岗,山坡上的野草长得齐腰深,被风一吹,掀起一片灰蒙蒙的浪。路是越来越窄的水泥路,路边没有护栏,往下望去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偶尔能看到几只山雀扑棱棱地从草丛里飞起,惊得她下意识地抓紧了前面男人的衣角。

  “师傅,还要多久到镇上啊?”小蝶忍不住问了一句,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飘。

  穿蓝布褂的男人回头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显得有些狰狞:“快了快了,过了前面那个山口就差不多了。”他的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和善,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小蝶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不安像藤蔓一样缠了上来。

  后座的黄发男人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轻佻:“小姑娘,你们这山庄可真偏,一辈子待在这儿不闷得慌?”

  小蝶没敢接话,只是往旁边缩了缩,尽量和他拉开距离。她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那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后背渐渐渗出了冷汗。山里的风带着凉意,吹在汗湿的衣服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前方路边突然出现了一辆白色的轿车。那车停在一片稀疏的树林旁,车身干净得有些扎眼,和周围荒凉的环境格格不入。摩托车慢慢减速,最终停在了轿车旁边。小蝶正疑惑着,穿蓝布褂的男人突然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眼神变得阴鸷:“下来吧,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里?不是去镇上吗?”小蝶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下意识地往后缩。

  黄发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少废话,让你下来你就下来!”

  小蝶挣扎着想要挣脱,可那男人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地钳着她:“你们放开我!我要去镇上买药,我阿还等着我呢!”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心里的不安已经变成了恐惧。

  “买药?”穿蓝布褂的男人冷笑一声,“等会儿自然有人让你爷爷好好治病,现在,乖乖跟我们上车!”

  “我不!”小蝶拼命扭动着身体,“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黄发男人失去了耐心,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小蝶的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别给脸不要脸!”他恶狠狠地骂道,“告诉你,今天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穿蓝布褂的男人也上来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小蝶的胳膊,连拖带拽地把她往白色轿车那边拉。小蝶的脚在地上乱蹬,鞋底磨得生疼,可根本挣脱不开两人的束缚。她看着那辆白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发冷。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小蝶拼尽全力大喊,声音在空旷的山间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过往的车辆都很少见,她的呼救像是石沉大海。

  两个男人把她推到轿车门边,黄发男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股陌生的气味扑面而来,不是山里的草木香,也不是泥土的腥气,而是一种淡淡的、带着刺激性的香水味,混杂着烟草和皮革的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进去!”穿蓝布褂的男人在她背后推了一把,小蝶踉跄着跌进了车里。

  她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就看到后座上坐着两个外国人。一男一女,皮肤是深褐色的,头发卷曲,眼眶深陷,鼻梁高挺。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金戒指;女人则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涂着鲜艳的口红,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看到这两个人的瞬间,小蝶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她认得他们!三个月前,村里的渔船在海上遇到了一艘搁浅的商船,她跟着父亲一起去帮忙,就是这两个人,当时被关在商船的货舱里,脸色苍白,眼神惶恐,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后来镇上的警察来了,把商船里的人都带走了,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重逢,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不是被警察带走了吗?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收购山货、主动捎她下山、路边的白色轿车……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她,就是那个被网住的猎物。

  恐惧像潮水一样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几乎窒息。她猛地回过神来,挣扎着想要推开车门:“我要下车!我要回家!放开我!”

  她的声音尖利而绝望,可刚抬起手,就被那个穿黑西装的外国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捏得她手腕生疼,骨头像是要碎了一样。“老实点!”男人开口了,说着一口生硬的中文,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旁边的外国女人也伸出手,死死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小蝶被两人按在座位上,动弹不得,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眼泪混合着汗水往下流,嘴里不停地喊着:“放开我!我要下车!我阿婆还等着我呢!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穿蓝布褂的男人和黄发男人也上了车,坐在了前排。黄发男人回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破布,狞笑着凑近她:“吵死了,给我闭嘴!”

  小蝶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可头被外国女人牢牢地按住,嘴巴根本无法闭合。破布被硬生生塞进了她的嘴里,布料粗糙坚硬,带着一股霉味和汗臭味,呛得她直想咳嗽,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的脸颊被破布撑得生疼,眼泪流得更凶了,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眼前几双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眼睛。

  “开车。”穿黑西装的外国男人冷冷地说了一句。

  司机立刻发动了汽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白色轿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轮胎碾过路面,溅起一串碎石。车子开得飞快,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山岗、树林、野草,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小蝶能感觉到车身在剧烈地颠簸,可她被牢牢地按在座位上,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她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还有无尽的悔恨。如果她没有轻信那两个男人的话,如果她宁愿步行下山,如果她当时能多一点警惕……可是,没有如果了。她不知道这些人要把她带到哪里,不知道他们想对她做什么,更不知道阿婆还能不能等到她回去送药。一想到阿婆卧病在床的样子,想到阿婆可能因为等不到她而病情加重,小蝶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拼命地扭动着脑袋,想要把嘴里的破布吐出来,可破布塞得太紧了,只能发出徒劳的呜呜声。她的目光扫过车里的几个人,穿黑西装的外国男人正闭着眼睛,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外国女人则拿出一面小镜子,慢条斯理地补着口红,眼神偶尔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轻蔑和冷漠;前排的两个男人正在低声交谈,声音含糊不清,她只能隐约听到几个词,“老板”、“货”、“码头”……

  码头?他们要把她带到码头去吗?小蝶的心里咯噔一下,三个月前那艘商船的影子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艘商船看起来阴森诡异,货舱里堆满了不知名的箱子,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来,那艘船恐怕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商船。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抓她,又是为了什么?

  车子还在急速前行,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照进来,在车厢里投下长长的影子。小蝶的手腕被外国男人捏得麻木了,肩膀也因为被死死按住而酸痛难忍,嘴里的破布让她口干舌燥,呼吸困难。可她不敢停下来挣扎,她知道,一旦停下来,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车窗,希望能看到熟悉的景象,希望能遇到路过的车辆或者行人,可窗外除了荒凉的山野,什么都没有。车子越开越远,离她熟悉的山庄也越来越远,离阿婆也越来越远。她仿佛能听到阿婆咳嗽的声音,能看到阿婆坐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样子,泪水再次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外国女人似乎嫌她哭得烦了,抬手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比黄发男人之前打的更重,小蝶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她倔强地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外国女人,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她虽然害怕,虽然绝望,但她不想就这么认命,她想回家,想回到阿婆身边。

  穿黑西装的外国男人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用生硬的中文说:“再闹,就把你扔下去。”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胁,让小蝶浑身一僵。她知道,这些人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在这荒山野岭里,把她扔下去,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

  她不敢再大声挣扎了,只能默默地流泪,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和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小蝶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她在想办法,在想怎么才能逃出去。她注意到车门的把手就在旁边,只要能挣脱束缚,只要能拉开门,她就有机会跳下去。可是,她被两个人死死地按住,根本没有机会碰到门把手。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窗外的景象渐渐发生了变化。荒凉的山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屋,路边开始出现零星的行人。小蝶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呜呜的声音,希望能引起外面行人的注意。可车子开得太快了,行人只是模糊地看了一眼,根本没有察觉到车厢里的异常。

  很快,房屋也变得稀疏起来,车子再次驶入了一片偏僻的区域。路边出现了铁丝网,远处能看到高耸的塔吊和停泊在水边的船只。是码头!小蝶的心里一沉,果然被她猜中了。这些人真的要把她带到码头去,难道是要把她装上船,运到别的地方去?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恐惧几乎让她窒息。她想到了那些被拐卖的女孩的故事,想到了她们可能遭遇的悲惨命运,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她不能这样,她必须逃出去!

  她再次拼命地挣扎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扭动着身体,嘴里的破布被她顶得微微松动。外国男人皱了皱眉,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厉声呵斥:“别动!”

  小蝶没有理会他的呵斥,反而挣扎得更厉害了。她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可她顾不上了,她只想挣脱,只想逃跑。突然,她感觉到按住她肩膀的外国女人的力道松了一下,可能是被她挣扎得有些不耐烦了。就是这一瞬间的机会,小蝶猛地抬起头,用额头狠狠地撞向外国女人的脸。

  “啊!”外国女人尖叫了一声,捂住了鼻子,按住小蝶肩膀的手彻底松开了。

  小蝶抓住这个机会,猛地向旁边一滚,挣脱了外国男人的束缚。她伸手去扯嘴里的破布,可还没等她扯下来,前排的黄发男人已经转过身,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狠狠地把她往座位上按。“臭娘们,还敢反抗!”他恶狠狠地骂道,抬手就要打她。

  小蝶死死地咬着牙,用膝盖狠狠地顶向黄发男人的肚子。黄发男人闷哼一声,手劲松了一下。小蝶趁机推开他,伸手去拉车门把手。可车门被锁死了,她怎么拉也拉不开。

  “锁上了,你跑不掉的。”穿黑西装的外国男人冷冷地说,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小蝶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看着紧锁的车门,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几个人,绝望再次涌上心头。她难道真的逃不掉了吗?真的要被这些人带走,再也见不到阿婆了吗?

  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偏僻的码头角落。周围没有其他的人,只有几艘停泊的船只和呼啸的海风。穿蓝布褂的男人先下了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黄发男人则抓住小蝶的胳膊,把她从车里拖了出来。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在脸上,冰冷刺骨。小蝶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嘴里的破布还没有取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环顾四周,码头空旷而寂静,只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远处的塔吊在夜色中像一个个巨大的黑影,显得阴森而诡异。

  “把她带过来。”穿黑西装的外国男人下了车,指了指旁边一艘不起眼的货船。那艘船不大,船身斑驳,看起来有些陈旧,甲板上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正冷冷地看着她。

  小蝶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她知道,一旦上了这艘船,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逃跑了。她拼命地挣扎着,脚在地上乱蹬,想要挣脱黄发男人的束缚。可黄发男人的力气太大了,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往货船的方向拖。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小蝶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是警察!警察来了!

  车里的几个人和甲板上的男人都愣住了,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穿黑西装的外国男人脸色一变,厉声喊道:“快,把她带上船,快走!”

  黄发男人和穿蓝布褂的男人不敢怠慢,拖着小蝶就往船上跑。可已经来不及了,几辆警车呼啸着冲了过来,停在了码头边,警察们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拿着枪,厉声喊道:“不许动!放下人质!”

  穿黑西装的外国男人见状,想要往船上跑,却被警察拦住了。甲板上的几个男人也想反抗,可根本不是警察的对手,很快就被制服了。黄发男人和穿蓝布褂的男人吓得浑身发抖,松开了抓着小蝶的手,想要逃跑,却被警察当场抓获。

  小蝶跌坐在地上,浑身脱力,嘴里的破布终于被警察取了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再次流了下来,这一次,却是激动和庆幸的泪水。她抬头看着眼前的警察,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警灯,心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小姑娘,你没事吧?”一位警察蹲下身,关切地问她。

  小蝶摇了摇头,哽咽着说:“我……我没事,谢谢你们……我阿婆还在家等着我,我要回家……”

  警察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们已经联系了你们村的村干部,他们会照顾好你爷爷的。你先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之后我们送你回家。”

  小蝶点了点头,在警察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艘货船,看了一眼被警察制服的那几个人,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了。她知道,她安全了,她可以回家了,可以见到爷爷了。

  海风依旧吹着,可此刻,那咸湿的气息却让她无比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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