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衅与“侥幸”

　　林渊带着新合成的星尘鳐从鉴定处出来，没走多远，就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个穿着流萤级绿袍的年轻人，面容倨傲，身旁跟着一只气息达到黄金上品的火焰狼。另外两人也是流萤级，像是跟班。

　　“喂，新来的。”倨傲青年上下打量着林渊，目光尤其在林渊肩头悬浮的星尘鳐和跟在他身后、气息内敛的星宇幻龙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听说你运气不错，用垃圾材料合出了黄金中品？”

　　林渊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有事？”

　　“我叫雷恩。”倨傲青年抬了抬下巴，“看你有点天赋，给你个机会。跟我比一场合成，就用最基础的材料和公式，限时一炷香。赢了，我这月流萤级的资源配额分你一半。输了，”他指了指星尘鳐，“你这小玩意儿归我。”

　　周围渐渐聚拢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大多是尘砂级，也有几个流萤级。有人低声议论。

　　“是雷恩，他又在欺负新人了。”

　　“他那火焰狼就是靠他叔叔给的资源堆上去的，实际合成水平也就那样。”

　　“这新人惨了，雷恩虽然人品不行，但好歹是正经流萤级，基础比咱们扎实多了。”

　　“看他那星尘鳐确实不错，难怪被盯上。”

　　林渊还没说话，雷恩旁边的一个跟班就嗤笑道：“怎么，不敢？怕露馅？我就说嘛，一个下界来的，走了狗屎运合成一次，真以为自己有本事了？”

　　另一人也帮腔：“就是，尘砂级就该有尘砂级的样子，乖乖在下面呆着，合成出好东西也不知道孝敬前辈。”

　　激将法很拙劣，但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渊身上。拒绝，会被坐实“运气好没实力”，以后在灰岩区更不好过。接受，对方是流萤级，理论上基础更牢。

　　林渊看了一眼状态面板，【剩余寿命：117年】。时间宝贵，没必要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但有些麻烦，不解决会一直缠着你。

　　“比什么？”林渊开口，声音依旧平稳。

　　雷恩见他应战，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就比合成‘石甲龟’！用标准尘砂级材料包，严格按照《基础防御型合成公式（甲壳类）》操作。看谁合成的石甲龟防御力更强！如何？”

　　石甲龟是尘砂级最经典的防御型合成兽之一，结构稳定，评价标准单一，就是看其背甲的物理和能量防御强度。这确实是最能体现实打实基础功底的对决。

　　“可以。”林渊点头。

　　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公共合成区，租用了两个相邻的石台。公证人由一位路过的、看起来中立的流萤级中年合成师担任。材料很快被送来，是两份完全相同的标准尘砂级材料包：主要是硬岩石、土龟基因碎片、基础能量结晶和粘合液。

　　规则很简单：一炷香时间内，各自合成一只石甲龟，完成后由公证人用标准测能石轰击背甲，记录承受的最大强度。

　　香被点燃。

　　雷恩立刻行动起来。他手法熟练地处理材料，剔除杂质，引导能量。他的动作符合标准，甚至带着一点表演性质，显得行云流水。他确实有流萤级的底子，对这套流程很熟悉。他一边操作，还一边用眼角余光瞥向林渊，带着轻蔑。

　　林渊则显得不紧不慢。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用精神力仔细感知了一遍所有材料的状态。硬岩石的密度分布、土龟基因碎片的活性、能量结晶的纯度、粘合液的粘稠度……这些细节，在标准公式里是被忽略的，或者只用“适量”、“均匀”等模糊词语描述。

　　然后，他才开始处理。他的动作同样标准，但更加简洁，没有丝毫多余。在熔炼硬岩石时，他没有像雷恩那样追求完全均匀融化，而是根据感知到的密度差异，在不同区域施加了细微不同的温度和精神力压力，使得融化的岩石溶液内部结构更趋于一种动态的稳定。

　　在注入土龟基因碎片时，他没有一次性全部投入，而是分成了三批，在不同能量震荡阶段依次融入，使得基因与岩石基质的结合更加有序。

　　最关键的背甲塑形阶段，标准公式是形成一个完整的半球形能量护罩，然后引导溶液填充。林渊却用精神力勾勒出一个更加复杂的、由无数细微六边形构成的蜂窝状结构框架，然后再引导溶液流入。这个结构，是他在研究《能量回路基础构型》时，从一个最不起眼的“分散应力结构”中推导演变而来的，能极大提升单位面积的承载力。

　　整个过程，林渊没有超出任何尘砂级的知识范畴，他只是将那些最基础的理论，运用到了近乎苛刻的精准地步。

　　雷恩率先完成。他合成的石甲龟有脸盆大小，背甲光滑厚重，散发着土黄色的光泽，看起来相当不错。他得意地瞥了还在塑形的林渊一眼。

　　林渊在香即将燃尽时，也完成了合成。他的石甲龟体型稍小，背甲颜色深沉，表面隐约能看到极其细微的网格状纹路，不像雷恩的那么光滑亮眼，反而显得有些朴实无华。

　　“时间到！”公证人宣布。

　　两人将石甲龟放在测试台上。测试台前方有一块测能石，可以释放出强度递增的能量冲击。

　　“先测我的！”雷恩自信满满。

　　公证人启动测能石。第一波冲击，石甲龟纹丝不动。第二波，背甲微光闪烁。第三波，开始出现细微裂纹。第四波冲击结束时，背甲碎裂，测能石显示数值：“防御强度：35刻”。

　　周围响起一阵低呼。35刻，这已经接近石甲龟的理论上限了！流萤级的基础确实扎实。

　　雷恩昂起头，挑衅地看着林渊。

　　轮到林渊的石甲龟。测能石启动。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石甲龟毫无反应，连微光都没有。第四波冲击，依旧稳如磐石。

　　雷恩的脸色变了。围观者也安静下来，紧紧盯着测试台。

　　第五波冲击！测能石的亮度明显提升。能量轰击在深色背甲上，那细微的网格纹路似乎微微亮了一下，冲击力被均匀分散到整个甲壳，依旧没有破损！

　　第六波！这是很多流萤级合成的石甲龟都难以承受的强度。能量光束击中，背甲上的网格纹路清晰了一瞬，将冲击力导向各个节点，甲壳发出沉闷的“嗡”声，但依然完好！

　　公证人脸上也露出惊容，他加大了输出。

　　第七波冲击！轰！刺目的光芒闪过。林渊的石甲龟终于晃动了一下，背甲中心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但没有碎裂。测能石上的数值最终定格在——“防御强度：58刻”！

　　全场寂静。

　　58刻！这几乎超出了标准石甲龟防御力的一半以上！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尘砂级用基础材料合成出来的？

　　雷恩张大了嘴巴，脸色由红转白，指着林渊的石甲龟，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可能！你作弊！你肯定用了更高阶的材料或者手法！”

　　公证人皱着眉头，上前仔细检查了林渊的石甲龟残骸，又查看了他剩余的材料，最终摇头：“材料无误，合成过程符合基础公式规范，并未检测到超出尘砂级权限的能量波动。”

　　“那他怎么可能……”雷恩无法接受。

　　林渊这时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基础防御型合成公式》第三章，备注第七条：硬岩石溶液在非均匀冷却下，内部应力可形成隐性支撑。第五章，第二节：分批次融入活性基因，可提升结合有序度，增强结构稳定性。附录三，分散应力结构解析图，第七变种，适用于平面承压结构优化。”

　　他每说一句，雷恩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都是基础理论里记载的内容，只是太过细微和繁琐，大部分人在实际合成中都会忽略，或者觉得没必要那么精益求精。

　　林渊看着雷恩：“你只是‘知道’公式，但没有‘理解’它。基础不牢，流萤级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雷恩被说得面红耳赤，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尘砂级教训“基础不牢”，简直是无地自容。他咬咬牙，将自己这个月的资源配额令牌扔给林渊，带着跟班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

　　公证人深深看了林渊一眼，没说什么，也转身离开。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议论。

　　“58刻！我的天，他怎么做到的？”

　　“他刚才说的那些……好像真是书里的内容？”

　　“这哪是运气，这是真本事啊！”

　　“看来这新人有点邪门，不能轻易招惹。”

　　林渊收起雷恩的资源令牌和那只耗尽能量、布满裂纹但核心结构依旧完好的石甲龟（这本身就是他技术的最好证明），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他知道，经此一事，“走了狗屎运”的说法会少很多，但随之而来的可能是更多的关注和麻烦。不过，他也向所有人证明了，哪怕只是尘砂级，只要基础足够扎实，也能化腐朽为神奇。

　　他看了一眼状态面板，寿命没有变化，但一种对自身道路更加坚定的信心，让他感觉精神层面的“修复”似乎加快了一丝。他需要更多的资源，更高的权限，那个矿区调查任务，该去碰碰运气了。不，不是运气，是去验证他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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