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仙骨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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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日，他们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在这小院中暂且住下，重温这份久违的、如同家一般的宁静氛围。

　　三人一狐围坐，品着清茶，吃着灵膳，说着这一年多来的种种见闻与经历。

　　叶长青说得眉飞色舞，锦璃偶尔补充几句，声音轻柔。

　　穆亦情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面容始终带着那份特有的柔和与宁静，仿佛外界一切风波，都无法扰乱她心中的澄澈。

　　直到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到那诡异的仙骨与李御苍之事时，穆亦情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静静听完所有细节，她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叹息声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仿佛……对于这仙骨终究酿成祸端，她心中早已有所预料一般。

　　穆亦情轻轻放下茶盏，素白的手指在微凉的杯壁上停留片刻，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她声音平缓，带着一种追忆的渺远：

　　“那仙骨，伴随我降生于此世，与我同源而出，其间自有外人难以理解的微妙感应。”

　　她微微阖眼，似在仔细捕捉那份玄之又玄的联系，

　　“此种关联，非是寻常共生，它独立于我之外，却又仿佛是我延伸出的另一段‘因果’。”

　　“说其似分身，它又拥有完全独立的灵性与意志，不受我掌控。”

　　她睁开眼，看向虚空中某一点，仿佛能透过无尽距离感知到什么：

　　“自那日我于寂灭中归来，重燃生机时，便清晰地感应到，那沉寂了漫长岁月的仙骨，亦随之苏醒……不，或许它早已在李御苍体内悄然复苏，只是彼时我未曾察觉。”

　　“如今，它与我，虽已分离数百载，看似再无瓜葛，实则冥冥之中，仍息息相关。其中玄奥，便是我自身，也难以尽数言说。”

　　叶长青与锦璃静静听着，心中恍然。

　　如此说来，穆亦情恐怕才是最早感知到仙骨异动、乃至预见到可能祸端的人。

　　锦璃轻声开口，带着宽慰：“师父，此事非您之过，您不必……”

　　穆亦情轻轻摇头，唇角噙着一抹淡然而通透的笑意，打断了她的话：“痴儿，为师并无愧疚之心。因果循环，自有定数。只是……”

　　她话锋一转，眸光扫过二人，“你们可知，那块骨，为何自始至终，都被唤作‘仙骨’？”

　　叶长青与锦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他们只知道那骨被称作仙骨，似乎理所当然，却从未深究过其缘由。

　　叶长青挠了挠头：“难道……是古籍中有何记载？”

　　穆亦情缓缓站起身，素白的裙裾在微风中轻拂。

　　她目光投向小院之外，仿佛望穿了火桑林，回到了那片孕育她的圣地圣山。

　　“此骨，前无古人。”她的声音空灵而悠远，带着一丝追忆的慨叹，“也或许，是此种骨太过独特，天地间纵然存在，也不愿记载，故而无有流传。”

　　她微微仰头，似在回忆那遥远岁月里的惊世景象。

　　“我降生之地，便在太苍圣地之中。”

　　“据说，我出世之时，胸前自多带一骨，并非后天植入，而是先天孕育。”

　　“彼时，那骨自发霞光，那不是寻常瑞彩，而是映照了整片天穹！”

　　“霞光之中，有万灵虚影显化，朝着我之降生方向顶礼膜拜，其声恢弘，似跨越万古而来。”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缥缈的意境，让叶长青和锦璃仿佛身临其境。

　　“那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太苍，非是圣威，非是帝气，而是……一种更为超然、更为古老、仿佛来自另一层次的力量。”

　　“圣地之内，诸圣竟不由自主心生俯首之意，非是畏惧，而是一种面对更高生命层次的天然敬畏。”

　　“万般灵物，无论是圣符圣兵还是万年圣药，在其光华下尽皆失去色泽，黯然无声。”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缓缓说出了最震撼的一幕：

　　“就连……我太苍圣地最大的底蕴，由苍帝亲手书就、蕴含无上帝威的苍帝法旨，在那一刻，其上的帝道符文也为之轻颤，光华内敛，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小院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火桑叶的沙沙声。

　　叶长青和锦璃随着她的描述，心潮澎湃，脑海中不由勾勒出那日太苍圣地上空霞光万道、万灵朝拜、诸圣心悸、帝旨失色的浩瀚场景。

　　那是何等的震撼？

　　当时的太苍门人，该是何等的激动与狂喜？

　　宗门竟诞生了身负如此异象的天骄！

　　然而，他们旋即想到，这还仅仅只是那块骨自带的光环！

　　穆亦情本身，又何尝是凡俗？

　　她定然也是一种极为特殊的体质，据锦璃所说她乃是天地通玄之体，对于天地法则，大道轨迹极为敏感。

　　用于作画之上，执笔便能勾勒天地！

　　只是在那仙骨太过夺目、太过壮观的辉光下，她自身的非凡，反而被掩盖了，她也并未提及自身。

　　叶长青心中不由生出无限向往，若有可能，他真想逆转时光，回到那一日，亲眼看一看那惊世骇俗的降生之景。

　　可惜，岁月长河奔流不息，那已是千百年前的往事，而当时的穆亦情自身，尚在襁褓，并无清晰意识。

　　小院中沉默了片刻，被那宏大古老的回忆所充斥。

　　叶长青忽然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锦璃，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与调侃，笑道：“说起来，也不知道我们家阿璃出生时，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定然也是天地同贺，万剑齐鸣，霞光万丈吧？”

　　锦璃闻言，却是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少见的茫然。

　　莫说她自己，便是连将她抚养长大、传道授业的穆亦情，对此也知之甚少。

　　锦璃自有记忆起，便已身在太苍圣地，跟随在穆亦情身边修炼了。

　　据师父所言，她是在这火桑城中遇到的自己，将她带回了圣地。

　　然而，不知为何，锦璃关于火桑城、关于更早之前的记忆，却是极为模糊，仿佛被一层浓雾笼罩。

　　记忆的起点似乎就是从跟随师父开始，再往前，便是一片空白。

　　只在极偶然的时候，随着穆亦情的提及，脑海中会隐约闪过几个破碎的、模糊不清的画面。

　　似乎是流落街头、蜷缩在角落的冰冷与无助……但那些片段太过零碎，转瞬即逝，让她无法捕捉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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