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符笔初试

　　晨光熹微，林间鸟鸣清脆。

　　玄尘子毫不客气地将长生从调息状态中踹醒，扔给他一套粗糙的黄符纸、一碟腥气扑鼻的妖兽血调制的墨汁，还有一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狼毫笔。

　　“画符乃修士必备之技，攻防辅助，行走天下，都离不开它。”玄尘子难得摆出几分严师架势，“符之一道，首重‘静、准、凝’。静心无杂念，准绳勾勒符文，凝神贯注灵力。三者缺一，便是废纸一张。”

　　他并指如刀，凌空虚划，灵力光芒在指尖吞吐，勾勒出一个结构繁复、笔画遒劲的奇异符文——“御”。符文一成，一股沉稳厚重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引得周围空气都微微凝滞。

　　“此为最基础的‘御字符’，若能成功，可挡炼气中期修士全力一击。看清楚了？”玄尘子散掉符文，示意长生开始尝试。

　　长生凝神屏息，回忆着方才道长勾勒的每一笔每一画。他深吸一口气，提起那支狼毫笔，蘸饱了墨汁，落笔于黄符纸上。

　　笔尖触及符纸的瞬间，他下意识地调动体内灵力，试图循着笔尖注入符文。然而，灵力运转与手腕动作难以协调，才画了两笔，灵力便猛地一岔！

　　噗！

　　整张符纸无火自燃，瞬间化为一小撮黑灰。

　　“蠢材！灵力贵在均匀持续，似溪流涓涓，岂能如洪水决堤？”玄尘子骂道，“重来！”

　　长生脸一红，定了定神，再次尝试。这一次，他小心控制着灵力输出，速度却慢了太多，笔画断断续续，毫无神韵可言。画完最后一笔，符纸毫无反应，只是一张沾了墨迹的普通黄纸。

　　“没吃饭吗？软绵绵的！符文需一气呵成，笔断意不断！再来！”

　　一次，两次，三次……

　　符纸不断化为灰烬，或成为废纸。长生额头见汗，手臂因持续灌注灵力和紧绷而微微颤抖。画符对心神和灵力的消耗，远超他的想象。那看似简单的“御”字符文，每一笔转折、每一处粗细变化都蕴含玄奥，对灵力输出的要求更是精细到了极致。

　　玄尘子在一旁冷眼旁观，不时出言呵斥，言语刻薄，却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谬误所在。

　　长生咬牙坚持，心性中的那股韧劲被彻底激发出来。他摒弃所有杂念，眼中只剩下那枚符文，不断失败，不断重来，一点点调整着灵力的输出与笔画的配合。

　　不知不觉，日头已渐西斜。他身边的废符纸堆了一小堆，体内灵力也几近枯竭。

　　就在他又一次耗尽心力，笔尖颤抖着勾勒向最后一道收尾的笔锋时，异变陡生！

　　他怀中那支一直沉寂的判官断笔，竟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与此同时，他因疲惫而有些涣散的精神猛地一凝，手腕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带动了一下，笔下那原本有些歪斜的收尾笔锋骤然变得圆融流畅，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光在笔尖一闪而逝！

　　唰！

　　最后一笔落下！

　　整张符纸微微一颤，表面流光一闪，随即隐没。一股沉稳的灵韵自符纸上弥漫开来！

　　成功了！

　　长生几乎虚脱，看着那张终于成功的“御字符”，苍白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喜悦。

　　玄尘子眼中精光一闪，上前拿起那张符箓，仔细感应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嗯…马马虎虎，总算成了。不过…”

　　他指尖在那流畅得有些过分的收尾笔锋处点了点：“这一笔…倒是有点意思，不像你这新手能画出来的。灵力运转也…格外顺畅些。”

　　长生心中一惊，暗道莫非是判官笔的缘故？他不敢隐瞒，低声道：“弟子…也不知为何，最后那一刻，感觉…好像顺畅了许多。”

　　玄尘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他怀里一眼，哼了一声，却没追问，只是道：“罢了，总算开了张。今日便到此为止。打坐恢复灵力，明日继续。”

　　长生松了口气，连忙盘膝坐下，吞纳天地灵气。这一次，他感觉灵力恢复的速度似乎比以往快了一丝，而且更加得心应手。

　　此后数日，玄尘子开始系统地传授长生符箓之道。从最基础的“净衣符”、“清水符”，到稍难些的“火弹符”、“轻身符”。长生进步神速，虽成功率依旧不高，但对灵力的掌控力却在飞速提升。

　　他渐渐发现，每当自己心神高度集中、灵力运转至极限时，怀中那支判官笔总会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让他下笔更为精准，灵力灌注更为流畅均匀。尤其是绘制那些带有“封”、“禁”、“破”等意味的符文时，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但他谨记道长的告诫，绝不敢主动催动判官笔，只能将这份异常深埋心底，归功于自己勤学苦练。

　　这一日，玄尘子丢给他一枚材质奇特、似玉非玉的残破符牌，上面刻着一个极其复杂、残缺不全的符文，透着一股古老苍凉的气息。

　　“这是贫道早年偶然所得的一枚古符残片，上面的符文早已失效，但其笔意结构颇有些玄妙。你试着临摹看看，能摹出几分神韵，对你大有裨益。”

　　长生接过符牌，指尖触及那冰冷材质时，心中莫名一悸。他凝神观察那残缺的符文，只觉得其笔画盘根错节，深奥无比，远非他现在所学的基础符箓可比。

　　他铺开符纸，沉心静气，开始依样临摹。

　　起初极为艰难，那符文似乎排斥灵力的注入，每每画到关键处便自行中断。长生不服输，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来，将全部心神沉浸其中。

　　就在他不知第多少次尝试，描绘到符文中心一处类似“判决”意味的笔触时，他怀中判官笔的悸动骤然变得清晰！一股清凉之意自笔杆传入掌心，汇入他近乎枯竭的灵力之中！

　　他福至心灵，手腕不由自主地随之而动，笔走龙蛇，一道带着某种难以言喻“断”之真意的笔锋骤然落下！

　　轰！

　　虽是临摹，虽那残符早已失效，但在那一笔落成的瞬间，长生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远古的、模糊的惊雷之音！桌面上所有画好的符箓无风自动，嗡嗡作响！就连玄尘子放在一旁的酒葫芦，都轻轻震颤了一下！

　　长生骇然停笔，只见笔下临摹出的那片残缺符文，竟流转着一丝极其黯淡、却真实存在的紫金色光芒，虽然一闪即逝，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气息！

　　玄尘子猛地睁开半眯的醉眼，一把抢过那张临摹的符纸，盯着那残留着微弱波动的紫金笔痕，脸色变幻不定，良久，才长长吐出一口酒气，眼神复杂地看向长生。

　　“小子…你这笔…和你这天赋…真是…”他摇了摇头，似乎不知该如何评价，最终将符纸丢还给他，“收好！这东西…有点邪门，别再轻易示人。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来普通的教法对你已是太慢。走吧，带你去个地方，给你找点‘快’的历练。”

　　说罢，也不等长生回答，拎起酒葫芦，起身便走。

　　长生连忙收起那枚残符和临摹之作，快步跟上，心中却因方才的异象和道长的话语，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而远处，一直遥遥跟随的幽璃，于云层中轻轻“咦”了一声。方才那一瞬间，她似乎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古老、甚至让她神魂都为之微颤的法则波动，虽然微弱至极，却绝非一个炼气期修士所能引动。

　　那少年…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她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清冷的眼眸中，探究之意愈发浓烈。身影一晃，再次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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