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古阵藏锋

　　远离了鬼市的喧嚣与险恶，玄尘子带着长生寻了一处更为荒僻的山涧，布下几个简单的隐匿和预警阵法，这才松了口气。

　　“拿出来吧，小子，让贫道好好瞧瞧你这五十块中品灵石‘买’来的宝贝。”玄尘子搓着手，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长生连忙将那块沉重的黑色铁牌取出。在阵法隔绝下，铁牌看起来更是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上面的纹路模糊残缺，毫无灵气波动。

　　玄尘子接过铁牌，手指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般，细细摩挲着那些古老的刻痕，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他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精纯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向铁牌内部探去。

　　长生屏息凝神地看着。只见道长指尖灵光与铁牌接触的瞬间，那铁牌表面竟泛起一层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乌光，将道长的灵力轻轻荡开。

　　“咦？有点意思！”玄尘子不惊反喜，眼中精光大盛，“好高明的封灵禁制！几乎与铁牌本身融为一体，若非刻意探查，根本发现不了！布下此禁制之人，阵法造诣远在贫道之上！”

　　他来了兴致，不再试探，而是双手捧着铁牌，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更为庞大却温和的神识之力缓缓包裹住铁牌，如同抽丝剥茧般，开始分析、破解那层古老的禁制。

　　过程极为缓慢，玄尘子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极为耗费心神。

　　长生不敢打扰，安静地在一旁护法。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玄尘子忽然睁开双眼，低喝一声：“开！”

　　他指尖猛地按在铁牌中心一处毫不起眼的凹点上！

　　嗡！

　　铁牌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表面那层乌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随即悄然消散。紧接着，一股苍凉、古老、却又带着一丝锐利锋芒的气息，自铁牌内缓缓弥漫而出！

　　原本模糊的纹路，此刻竟变得清晰了不少，虽然依旧残缺，却隐隐构成了一座极其复杂玄奥的阵法的一部分，阵法中心，似乎还镶嵌着一点极其微小的、暗金色的异物！

　　“果然内有乾坤！”玄尘子长舒一口气，将铁牌递给长生，“感受一下。”

　　长生接过铁牌，入手不再是冰冷死寂，反而有一丝温润之感。他尝试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

　　嗡！

　　铁牌轻颤，那些清晰的阵纹骤然亮起微光！一股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长生脑海——并非完整的功法或阵法，而是一些关于“锐金”、“破甲”、“凝锋”的零散感悟和阵理推演！更有一幅残缺的、名为“小诛仙剑阵”的阵图一闪而逝，虽只是冰山一角，却散发出凌厉无匹、斩灭一切的可怕意蕴！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判官笔再次传来清晰的悸动，笔尖甚至自行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锋芒，与铁牌中的“锐金”之意隐隐呼应！

　　长生骇然收回灵力，心潮澎湃！这残片的价值，远超想象！绝非几十块中品灵石所能衡量！

　　“感受到了？”玄尘子得意地捋着胡须，“这应是阵衍宗某位精研杀伐剑阵的长老留下的阵盘核心残片，里面封存了他的一部分阵法感悟和一道残缺剑阵。对你领悟攻伐阵法，大有裨益！至于中心那点暗金…”

　　他凑近了仔细看了看，神色愈发惊奇：“这…这似乎是一枚符种！而且是极其古老的‘金石锐符’的符种！虽能量几乎耗尽，但本质极高！难怪那家伙如此想要此物，若能提取炼化这枚符种，对其修炼金属性功法或炼制金行法宝，妙用无穷！”

　　长生这才明白为何那锦袍修士志在必得，甚至不惜威逼利诱。

　　“道长，那现在…”

　　“便宜你了！”玄尘子嘿嘿一笑，“这阵理感悟和残缺剑阵，正好弥补你目前只学了些防护迷踪阵法的短板。至于这符种…嗯，你试着用灵力慢慢温养，或许有一天能将其复苏一丝本源之力。就算不能，借此感悟金石锐气，对你画制‘金刀符’、‘破甲符’也有极大好处。”

　　正说着，玄尘子忽然“咦”了一声，目光再次聚焦在那枚暗金符种之上。他眉头紧锁，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不对…这符种的气息…怎会如此古老？而且…这炼制手法…”他猛地抓起铁牌，凑到眼前，指尖灵光吞吐，仔细探查那枚符种，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道长，怎么了？”长生心中忐忑。

　　玄尘子没有立刻回答，反复查验了许久，才缓缓放下铁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复杂地看着长生：“小子…你这运气…真不知是该说好还是差…”

　　他指着那符种：“这绝非阵衍宗的手笔！阵衍宗虽也是上古大派，但此符种蕴含的法则意蕴及其炼制手法之古老玄奥，远超其年代！此物…怕是比阵衍宗本身的历史还要久远！是后来被阵衍宗那位长老意外得到，封印于此阵盘之中的！”

　　长生闻言，也惊呆了。比上古大派还要古老？那是什么概念？

　　“更奇怪的是…”玄尘子语气愈发凝重，“这符种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香火神道的气息！虽然淡得几乎无法察觉，但贫道绝不会感应错！”

　　“香火神道？”长生对这个词十分陌生。

　　“那是一种早已失传的古老修炼体系，借众生信仰愿力凝聚神符，威力莫测，却也因果极大。”玄尘子解释道，“此物…来头恐怕大得吓人。若被识货之人知晓，引来的就不是筑基修士，而是金丹、甚至元婴老怪了！”

　　长生顿时感到手中的铁牌变得烫手无比。

　　“还有…”玄尘子目光锐利地盯向长生，“方才你灵力注入时，这符种与阵盘残片的气息，似乎与你怀中那凶笔…隐隐有一丝共鸣？虽然极其微弱…”

　　长生心中巨震，没想到道长连这个都察觉到了！他不敢隐瞒，低声道：“是…弟子也觉得，判官笔似乎…对此物有所反应。”

　　玄尘子沉默了，来回踱步，半晌才停下，目光深邃：“阵衍宗古阵盘、疑似香火神道的古老符种、蕴含轮回断灭之意的判官笔…还有外面那个来历不明、却对你格外在意的鬼仙丫头…”

　　他看向长生，语气前所未有地严肃：“小子，你身上的这些东西，还有围绕你出现的这些人，恐怕都指向一段被埋葬的、极其惊人的古老因果。贫道原本只想随便教个徒弟玩玩，现在看来…怕是卷入了个天大的麻烦里啊。”

　　长生听得心神摇曳，既感不安，又有一股莫名的激动。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正在接近某个巨大的真相。

　　“那…道长…”

　　“怕了？”玄尘子瞥了他一眼。

　　长生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不怕！弟子只想弄清真相！”

　　“好！”玄尘子一拍大腿，“既然如此，贫道就陪你玩玩这把大的！从今日起，你好生参悟这残片中的阵理和那‘小诛仙剑阵’的残图，同时尝试用灵力温养那枚符种。至于能悟到多少，能温养出什么，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将铁牌塞回长生手中：“祸福无门，惟人自召。是福是祸，走下去才知道！”

　　就在长生接过铁牌，准备再次感应之时，远处天际，一道极其隐晦的青色流光悄然落下，遁入山林。

　　片刻后，幽璃的身影出现在玄尘子布下的阵法之外。她并未强行闯入，只是静静地站着，清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阵法阻隔，感受到其内那骤然爆发的、古老而锐利的金石气息以及…那让她心悸的判官笔的微弱波动。

　　她手中，提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修士，正是那锦袍修士的一名随从。她随手将其丢在一旁，目光复杂地望向阵法之内。

　　“又在折腾什么…”她低声自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担忧，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守护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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