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剑胚初成

　　百炼阁内，热浪灼人，锤击声不绝于耳。

　　老欧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涔涔，肌肉虬结，正抡动一柄巨大的灵纹锤，狠狠砸向煅烧炉中一块通体暗红、隐约流动着金灰色光丝的剑胚。每一次锤落，都火星四溅，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更有细微的罡风煞气与锐金之意随之迸发，让整个锻炉室都充斥着令人皮肤刺痛的锋锐感。

　　长生、玄尘子和幽璃站在不远处观看。长生目光灼灼，紧紧盯着那在锤下不断变形、延伸、凝聚的剑胚，能清晰地感受到与自己体内那丝罡煞金气同源的力量正在被一点点唤醒、锤炼、融合。那将是属于他的第一把真正意义上的法剑！

　　幽璃静静立在一旁，周身自然散发出一层微不可察的幽光，将那些四溢的煞气锋锐轻易荡开，清冷的目光偶尔掠过长生那专注而期待的侧脸，眸中神色复杂难明。自星辰阁归来，得知了更多关于轮回、判官笔的秘辛后，她心中的波澜始终未能完全平息。

　　玄尘子则抱着酒葫芦，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点评几句：“嗯，老欧这手‘千锻凝纹’的火候倒是没退步…就是这罡煞之力融合得还差了点意思，不够圆润…”

　　老欧听得吹胡子瞪眼，手下锤击得更加用力，仿佛要把不满都发泄在剑胚上。

　　足足锤炼了三个时辰，当最后一道灵纹在剑柄处成型，老欧猛地大喝一声，将烧得通红的剑胚迅速浸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散发着刺骨寒气的黑色灵液之中！

　　嗤——！

　　剧烈的白雾升腾而起，伴随着一声仿佛龙吟般的清越剑鸣！

　　嗡！

　　剑胚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金灰色光芒，一股凌厉无匹、带着撕裂与破灭意境的剑气冲天而起，竟将百炼阁的屋顶都冲开一丝缝隙！

　　“好剑胚！”玄尘子眼睛一亮。

　　老欧喘着粗气，将已然成型的长剑从淬火液中抽出。只见剑身长约三尺二寸，宽约两指，通体呈现一种暗沉的青灰色，表面却流动着如同血管般的细微金丝，剑刃薄如蝉翼，看似无锋，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剑格处镶嵌着一小块煞风铁，更添几分凶戾之气。

　　“小子，过来！”老欧将长剑抛给长生。

　　长生激动地接过长剑，入手微沉，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下意识地将体内那丝独特的罡煞金气注入其中。

　　嗡！

　　长剑轻颤，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剑身金灰色光芒大放，一道尺许长的、凝练无比的剑罡自行吞吐而出，切割空气，发出嗤嗤声响，锋锐之意远超他之前凭空凝出的剑气！

　　他甚至感觉，以此剑施展那“小诛仙剑阵”的残招，威力必将暴增数倍！

　　“多谢欧大师！”长生爱不释手，由衷感激道。

　　老欧哼了一声，脸上却颇有得色：“算你小子识货！此剑胚以煞风铁为主材，融入了你那破镜子的少许庚金之精，更以地肺之火辅以老夫独门手法锻造，能完美传导并增幅你那古怪的罡煞金气。其锋锐程度，足以媲美上品法器！好好温养，未来成就不可限量。给它起个名吧。”

　　长生抚摸着冰凉的剑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撕裂罡风与破灭锐金之意，沉吟片刻，道：“便叫‘裂风’吧。”

　　“裂风？不错，贴切！”老欧点点头。

　　玄尘子也凑过来看了看，啧啧道：“老欧手艺确实没得说。小子，得了好处，是不是该表示表示？请老夫和老欧去‘醉仙居’喝一顿不过分吧？”

　　长生连忙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当下，三人便离开了百炼阁，由玄尘子带路，前往坊市中最有名的酒楼“醉仙居”。

　　醉仙居内宾客盈堂，香气四溢。三人寻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玄尘子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灵食珍馐和一坛招牌灵酒“醉仙酿”。

　　灵酒佳肴上来，玄尘子和老欧推杯换盏，大快朵颐。长生也吃得颇为开心，裂风剑就放在手边，他时不时看上两眼，心中欢喜。幽璃只是略动了几筷子素菜，便静静坐着，目光偶尔扫过窗外，依旧保持着警惕。

　　酒过三巡，老欧话多了起来，拍着长生的肩膀道：“小子，你这剑胚潜力不小，但需记住，剑乃凶器，亦通灵性。罡煞金气虽利，却易影响心性，滋生戾气。需以心神时时温养擦拭，使其如臂使指，而非反被其操控。”

　　长生凛然受教：“晚辈谨记大师教诲。”

　　玄尘子也喝得满面红光，嘿嘿笑道：“老欧说的没错。不过嘛，剑利也不是坏事，至少砍人的时候痛快！小子，回头找个机会，试试这新剑的锋芒！”

　　正说着，邻桌几个修士的交谈声隐隐传来。

　　“听说了吗？前几天有人在风吼崖深处，发现了一处古修洞府的痕迹，外面禁制都快消散了！”

　　“哦？可知是哪位前辈所留？”

　　“不清楚，但那禁制手法古老，里面说不定有好东西！已经有好几拨人赶过去了，听说‘狂沙帮’和‘星流剑宗’的人都插手了！”

　　“啧啧，那地方可不太平，罡风厉害得很，没点本事可去不了…”

　　长生心中一动，风吼崖？古修洞府？

　　玄尘子眯着眼，似乎也听到了，与老欧对视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几名衣着华贵、气息骄纵的年轻修士走了上来，为首一人锦衣玉带，面容倨傲，修为竟有筑基初期，身后跟着的几人也是炼气后期模样。看其服饰，似乎是某个修仙家族的子弟。

　　店小二连忙殷勤地上前招呼。那锦衣青年目光扫过大堂，看到幽璃时，眼中顿时闪过强烈的惊艳与贪婪之色，再看到她身旁穿着朴素的长生和邋里邋遢的玄尘子，嘴角立刻勾起一抹不屑。

　　他径直带人走到长生他们桌旁，毫不客气地用折扇敲了敲桌子，对幽璃露出一个自以为潇洒的笑容：“这位仙子面生得很，不知是哪派高人？在下临洲林家林皓，相见即是有缘，不知可否请仙子移步一叙？”

　　他完全无视了玄尘子和长生，目光赤裸裸地停留在幽璃身上。

　　长生眉头顿时皱起，握紧了手中的裂风剑。

　　幽璃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到，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愈发明显。

　　林皓见对方如此无视自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身后的一个狗腿子立刻上前一步，指着长生呵斥道：“小子，没看到我家少主在跟这位仙子说话吗？还不快滚开，给少主让座！”

　　长生本就因对方无礼而心生怒意，此刻见对方直接欺上门来，少年心性的火气也上来了。他霍然起身，冷声道：“此座是我们先占，为何要让？还请阁下自重！”

　　“哟呵？一个炼气五层的小子，也敢跟我家少主这么说话？”那狗腿子狞笑一声，竟直接伸手抓向长生的衣领，手上带着灵力波动，显然想给他个难堪！

　　长生眼神一厉，新得的裂风剑就在手边，他几乎是本能地手腕一翻！

　　呛啷！

　　裂风剑骤然出鞘半尺！

　　一道凝练无比、带着撕裂罡风与破灭锐金意境的灰金色剑罡瞬间迸发，如同毒蛇出洞，直刺那狗腿子抓来的手掌！

　　快！狠！准！

　　那狗腿子根本没料到对方一个炼气五层竟敢直接动手，更没料到这剑罡如此凌厉可怕！他骇然想缩手，却已来不及！

　　嗤啦！

　　血光迸现！

　　那狗腿子的手掌竟被那道剑罡直接洞穿，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凌厉的罡煞金气更是顺势侵入其经脉，让他惨叫一声，整条手臂瞬间变得灰败，踉跄后退！

　　全场骤然一静！

　　所有目光都汇聚过来！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炼气少年，出手竟如此果决狠辣，那剑罡更是诡异强悍！

　　林皓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眼中杀机毕露：“好个小杂种！竟敢伤我林家之人！给我废了他！”

　　他身后另外几名随从立刻怒吼着扑上，法器灵光闪动！

　　长生一剑建功，心中豪气顿生，裂风剑彻底出鞘，发出一声愉悦的剑鸣，灰金色剑罡吞吐不定，就要迎上！

　　“够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

　　一直静坐的幽璃终于抬起眼眸，看了那林皓一眼。

　　就这么一眼！

　　林皓只觉得如同被万载寒冰瞬间冻彻神魂，一股无法形容的大恐怖笼罩全身，体内奔腾的灵力瞬间凝滞，仿佛再多动一下，便会立刻身死道消！他身后的那些随从更是如同被无形大山压住，动弹不得，脸上充满惊骇！

　　幽璃并未出手，仅仅是一个眼神，便镇住了全场！

　　她目光扫过脸色惨白、冷汗直流的林皓，声音冰寒刺骨：“滚。”

　　林皓如蒙大赦，那股恐怖的压力骤然消失。他连狠话都不敢再说一句，带着一群吓破胆的随从，连滚爬爬地冲下了酒楼，狼狈不堪。

　　酒楼内再次恢复寂静，所有食客都敬畏地看着幽璃这一桌，再无人敢大声喧哗。

　　长生还保持着持剑的姿势，怔怔地看着幽璃。他知道仙子很强，却没想到强到如此地步，一个眼神便能吓退筑基修士！

　　玄尘子嘿嘿一笑，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苍蝇赶走了，继续喝酒！小子，你这新剑开锋见血，倒是省了功夫了。不过嘛，锋芒太露，可是会惹麻烦的哦。”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窗外林皓等人消失的方向。

　　长生还剑入鞘，坐下后心跳依旧有些快，既有初试锋芒的兴奋，也有对强大力量的渴望，更有一丝隐隐的担忧。那林皓，怕是绝不会善罢甘休。

　　幽璃再次恢复了沉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在她低垂的眼眸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悄然掠过。

　　麻烦，或许才刚刚开始。而她与这少年，似乎正不可避免地，被卷入更大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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