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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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城巷口的 “悦来茶馆” 里,最后一桌客人刚结账离开,店小二麻利地收拾着碗筷,眼角却时不时瞟向最里面的隔间 —— 那扇竹编门帘始终垂着,只有偶尔漏出的低声交谈,证明里面藏着正搅动荆襄风云的关键人物。竹帘被轻轻掀开,赵虎的身影先探了进来,玄色夜行衣沾着夜露的潮气,他刚走进隔间,吴远便起身相迎,递过一杯温茶:“路上没遇到巡逻队吧?凌霜刚收到暗桩消息,柳大业今晚要核对最后一批粮草,回宅会比平时晚一刻钟,咱们的时间正好。”
赵虎接过茶杯,却没喝,只放在桌角,目光落在凌霜摊开的手绘地图上:“死士的位置、撤离的暗门,都标清楚了?” 他说话向来直奔主题,暗卫行动容不得半分含糊。
凌霜指尖点在地图上 “通济巷” 的位置 —— 那是柳大业回宅的必经之路,巷子窄得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两侧是高墙,正是伏击的绝佳地点:“通济巷中段有处废弃的酱菜铺,暗卫可以先藏在里面,等柳大业的马车过去一半,就用绊马索放倒马匹;巷尾的暗门我已经让墨隐卫清理过了,门口的金兵岗哨被调去了码头,咱们得手后从暗门出去,三里外有墨隐卫备好的快马,能连夜出樊城。”
她顿了顿,又从袖中取出两张纸条,一张画着柳大业的样貌,一张记着死士的特征:“柳大业今晚穿的是灰布长衫,左胸口别着块玉佩 —— 那是他妹妹小时候给他编的,他从不离身;两个金人死士,一个叫巴图,擅使阔背刀,刀重三十斤,臂力惊人;另一个叫阿勒,惯用短匕,喜欢从侧面偷袭,你们要格外留意他的脚步,他左脚有点跛,落地时会比右脚重半分。”
吴远补充道:“我已经在通济巷拐角的酒肆里安排了暗哨,柳大业的马车一出现,就会用‘敲碗三声’发信号。你们动手时,我会带着两个墨隐卫在巷口望风,若是有金兵巡逻队过来,就放烟弹拖延时间。”
赵虎听完,指尖在地图上通济巷的位置划了个圈,语气果决:“暗卫分三组 —— 一组四人,陈五带队,负责用绊马索拦马车、控制车夫;二组六人,李疤跟着,负责守住巷口和巷尾,防止有人靠近;我带剩下的人对付死士、抓柳大业。动作要快,从动手到撤离,不能超过一炷香,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若有兄弟遇险,优先保人!”
陈五和李疤是暗卫里跟了赵虎最久的弟兄,陈五擅使绊马索,在劫金兵粮草时,曾一人放倒三匹战马;李疤则练过铁布衫,臂力过人,巷战里最擅长堵截退路,两人闻言齐声应道:“属下明白!”
他话音刚落,巷口忽然传来三声清脆的敲碗声 —— 是暗哨的信号!三人对视一眼,赵虎立刻起身,抬手将面罩拉到鼻尖,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凌霜将 “鹤” 字牌塞进他手里:“出樊城后,凭这个牌子找墨隐卫的接头人,他会带你们走小路去隆兴府。陈五、李疤,你们也多保重。”
“谢凌舵主!” 陈五和李疤躬身行礼,跟着赵虎走出隔间。茶馆后院,二十名暗卫早已列队等候,人人面罩遮脸,腰间短刃泛着冷光。一行人如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通济巷的夜色里,吴远则和两名墨隐卫拐进酒肆,登上二楼,透过窗缝紧盯着巷口的动静。
通济巷里静得能听见墙砖上草虫的叫声,废弃酱菜铺的木门虚掩着,赵虎带着暗卫闪身进去,空气中还残留着腐坏的酱味,正好掩盖了人气。陈五蹲在门后,手里攥着绊马索的绳结,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李疤则靠在墙根,右手按在腰间短刃上,耳朵贴紧墙壁听着外面的动静。赵虎靠在另一扇门后,耳朵贴紧门板,能清晰地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还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 “轱辘” 声。
“来了。” 赵虎低声道,陈五立刻将绊马索的两端固定在巷两侧的石墩下,绳索紧贴地面,只等着马车经过;李疤则带着两名暗卫摸到巷尾,守住暗门的方向,防止有人从后面包抄。
酱菜铺的窗户破了个洞,能看见一辆简陋的马车缓缓驶入通济巷,马车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车夫穿着粗布短褂,坐在前面赶车;车帘低垂,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个人,手里似乎在摩挲着什么。
那是柳大业。他坐在马车里,指尖反复蹭过左胸口的玉佩 —— 那是妹妹柳小梅十岁时用红绳编的,上面串着颗磨圆的鹅卵石,妹妹说 “哥,戴着这个,就像我陪着你一样”。他靠在车壁上,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总觉得今晚的巷子太静了,静得让人发慌。
“就是现在!” 赵虎见马车走到酱菜铺门口,猛地挥手。陈五狠狠拉动绳结,早已备好的绊马索 “唰” 地从地下弹起,精准地缠住马腿,那匹老马吃痛,前蹄扬起,发出一声嘶鸣,车夫来不及反应,就被陈五身边的暗卫从侧面扑倒,捂住嘴按在地上。
马车剧烈晃动,柳大业下意识地抓住车帘,刚想探头出去看看,车帘却被一只大手猛地掀开 —— 赵虎的身影出现在面前,玄色夜行衣上还沾着尘土,短刃的刀尖离他的胸口只有三寸。“别动!” 赵虎的声音低沉而冷冽,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就在这时,两道金光突然从马车两侧窜出 —— 是巴图和阿勒!巴图手中的阔背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劈赵虎的后颈,刀身反射着月光,亮得刺眼;阿勒则握着短刃,悄无声息地绕到赵虎侧面,脚尖点地时左腿微跛,却丝毫不影响速度,短匕直指赵虎的腰眼 —— 这是他们在金国训练营练了十年的合击之术,当年追杀蒙古部落的首领时,就是这一招,让对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统领小心!” 陈五见巴图的刀来得太急,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手里的短刃横在赵虎后颈前。“当” 的一声巨响,阔背刀劈在短刃上,陈五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短刃瞬间被劈飞,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巴图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左手成拳,带着风声砸向陈五的胸口 —— 这一拳他用了十成力,连铁板都能砸出坑!
“陈五!” 赵虎听见动静,刚想转身,就看见陈五被巴图的拳头砸中胸口,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在青石板上,眼睛瞬间失去了神采。陈五最后看了赵虎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 “统领快走”,却再也没了声音。
“狗娘养的!” 赵虎眼睛瞬间红了,陈五跟了他五年,从背嵬军开始,多少次出生入死,如今却死在金人的拳头下!他猛地转身,不等巴图第二刀劈来,身体往下一蹲,右手短刃从下往上刺向巴图的小腹 —— 巴图的阔刀重,收刀需要时间,这是他唯一的破绽,也是陈五用命换来的机会!
巴图没想到赵虎的动作这么快,想往后退却已经来不及,短刃 “噗” 地刺入小腹,冰冷的刀锋划破内脏,他闷哼一声,双手握刀的力气瞬间卸了,阔背刀 “咚” 地砸在地上。赵虎抽出短刃,反手一扬,刀刃划过巴图的咽喉,鲜血喷溅在赵虎的夜行衣上,巴图的身体晃了晃,重重倒在地上,眼睛还圆睁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一个汉人杀死。
另一边,阿勒见巴图得手,本想趁机偷袭赵虎,却被李疤拦了下来。李疤双手握着短刃,左手臂上的旧疤在月光下格外明显 —— 那是去年跟金兵斥候交手时留下的。“想动我们统领?先过老子这关!” 李疤怒吼一声,挥刀劈向阿勒,刀刃带着风声,逼得阿勒连连后退。
阿勒冷笑一声,左脚在地上一点,身体突然转向,短匕刺向李疤的左臂旧伤 —— 他刚才就注意到李疤挥刀时左臂有些僵硬,显然是旧伤未愈。李疤没想到阿勒这么贼,想躲已经来不及,短匕 “噗” 地刺入旧伤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闷哼一声,却没退,反而用尽全力将短刃刺向阿勒的胸口!
阿勒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却还是被刀刃划开了衣襟,露出里面的护心镜。他刚想反击,就看见赵虎杀完巴图,正朝着自己冲来,眼神里的杀意像要把他生吞活剥。阿勒心里一慌,转身就想跑,却被李疤死死抱住腿 —— 李疤忍着左臂的剧痛,双手紧扣阿勒的脚踝,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统领,别让他跑了!”
赵虎几步冲到阿勒身后,右手短刃从阿勒的后心刺入,刀刃穿透胸膛,带着鲜血的刀尖从阿勒的胸口露出来。阿勒身体一僵,嘴里涌出鲜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动静。赵虎拔出短刃,蹲下身,看着李疤的左臂:“怎么样?还能走吗?”
李疤咬着牙,用布条紧紧缠住伤口,鲜血很快染红了布条:“统领放心,死不了!陈五…… 陈五他……” 提到陈五,李疤的声音哽咽了,眼泪顺着面罩的缝隙往下掉。
赵虎深吸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李疤的肩膀,声音沙哑:“先把陈五的遗体抬进酱菜铺,用草席裹好,等咱们回隆兴府,好好安葬他。” 他站起身,看向马车上的柳大业 —— 柳大业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胸口的玉佩,身体不住地发抖,却没有求饶,只是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里满是恐惧和茫然。
“柳大业?” 赵虎走到马车旁,短刃指向他的胸口,“跟我们走一趟,去隆兴府见我们主公。别想着反抗,不然,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他指了指巴图和阿勒的尸体,语气里的杀意让柳大业打了个寒颤。
柳大业嘴唇哆嗦着,却还是问出了口:“你们…… 是周羽的人?”
赵虎皱了皱眉,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对身边的暗卫道:“把他捆起来,堵住嘴,带上马车。动作轻点,别伤了他 —— 主公要活的。” 暗卫立刻上前,用裹了棉絮的布条捆住柳大业的手腕,又用布条堵住他的嘴,防止他乱叫。
柳大业没有反抗,任由暗卫把他扶下马车,只是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玉佩,眼神里满是茫然和挣扎,陈五的死,巴图和阿勒的尸体,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选的路,到底有多危险。
赵虎检查了一下陈五的遗体,小心翼翼地用草席裹好,对暗卫道:“把陈五抬上最后一辆马车,一定要看好,不能让他受委屈。李疤,你跟我坐前面的马车,你的伤得赶紧处理,别感染了。”
“是,统领。” 李疤点点头,忍着剧痛站起身,跟着赵虎走向巷尾的暗门 —— 那是个不起眼的小木门,藏在一棵老槐树下,墨隐卫已经在门上做了记号,画了个小小的 “鹤” 字。暗卫推开门,外面是一条窄窄的小巷,巷口停着三辆马车,赶车的都是墨隐卫的人,见赵虎他们过来,立刻掀开马车帘。
“赵统领,快上车!” 赶车人低声道,“刚才有金兵巡逻队往通济巷去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赵虎让暗卫把柳大业押上中间的马车,把陈五的遗体抬上最后一辆,自己则扶着李疤坐上前面的马车,对赶车人道:“走,按之前定的路线,去隆兴府。路上找个干净的地方,帮李疤处理下伤口。”
赶车人应了一声,扬起马鞭,马车立刻动了起来,车轮裹了棉布,行驶在青石板上几乎没有声音,很快就驶出了小巷,汇入樊城的夜色里。
通济巷的酒肆二楼,吴远看着马车消失在巷口,才松了口气,对身边的墨隐卫道:“通知暗桩,按计划清理现场,咱们也撤吧,去跟凌霜汇合。” 他没看见刚才的战斗,却从赵虎一行人上车的速度里,隐约感觉到事情可能不顺利 —— 平时总是走在最前面的陈五,这次没出现。
茶馆里,凌霜正坐在隔间里,手里捏着茶杯,心里很是紧张 —— 赵虎动手的时间比预期长了半刻钟,不会出什么事吧?就在这时,竹帘被掀开,吴远走了进来:“放心吧,已经走了,柳大业被顺利押上马车,赵虎他们正往隆兴府去。只是…… 刚才好像没看见陈五。”
凌霜的手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 —— 陈五是赵虎最得力的手下,若是没出现,恐怕是…… 她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先离开樊城再说,路上或许能收到他们的消息。”
两人收拾好地图和纸条,走出茶馆。夜色更深了,樊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金兵的巡逻队偶尔经过,两人低着头,装作晚归的商贩,顺利走出了城门,往隆兴府的方向而去。
而此刻,押着柳大业的马车正在夜色中疾驰。前面的马车里,李疤靠在车壁上,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赵虎正用青禾给他的伤药膏,小心翼翼地帮他涂抹伤口 —— 这药膏是青禾用后山的草药熬的,止血效果极好,刚才他就是用这个,暂时止住了李疤的血。
“统领,陈五他……” 李疤看着赵虎,声音哽咽。
赵虎沉默了片刻,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沙哑:“回隆兴府后,我会求主公,给陈五追封,让他的家人能过上好日子。咱们暗卫,不能让兄弟白死。” 他想起陈五上次跟他说,想等这次任务结束,就回老家娶隔壁村的姑娘,可现在,再也没机会了。
中间的马车里,柳大业靠在车壁上,眼睛望着窗外的月光,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玉佩。陈五的死,巴图和阿勒的尸体,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里 —— 他以为帮金人做事,只是管管粮草,却没想到会卷入这么多杀戮。他想起妹妹,想起自己寒窗苦读的日子,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打湿了衣襟。
最后一辆马车里,陈五的遗体被妥善地放在铺着棉絮的木板上,两名暗卫守在旁边,眼神里满是悲痛 —— 他们都是跟陈五一起入的暗卫,一起训练,一起执行任务,如今却要看着他冰冷的遗体,回隆兴府。
马车一路疾驰,穿过樊城的田野,越过汉水的渡口,朝着隆兴府的方向而去。夜色中,马蹄声、车轮声,还有暗卫们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 他们带着胜利的果实,也带着兄弟的遗体,朝着家的方向前进。赵虎摸了摸怀里青禾给的布包,心里默默道:“青禾,等我回去,再跟你说陈五的事。陈五,兄弟带你回家了。”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汉水的水面上,押解柳大业的马车已经驶离了荆襄地界,进入了周羽的管辖范围。路边开始出现周羽的士兵,他们看到马车上的 “虎” 字标记,立刻放行,还对着最后一辆马车敬礼 —— 他们认得出,那是运送烈士遗体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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