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壹大爷道：“那行吧，秦淮茹，你看怎么赔？”

　　秦淮茹说：“这鞋在百货大楼卖五块钱，我赔你五块吧！”

　　“你想得倒美！”李琴反驳道，“买鞋不要布票和皮子票吗？要么赔十块钱，要么你自己去百货大楼买一双回来！”

　　秦淮茹一脸心疼，试探着问：“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李琴，咱们好歹是亲戚呀！”

　　“咱们可是亲戚，你们还偷我们家东西？”李琴怒气冲冲地说，“还有第三条路可走，你们不用赔了，我直接去找派出所，请王主任和所长来跟你们谈谈！”

　　一听这话，贾东旭、贾张氏和秦淮茹顿时慌了神。

　　“好好好，我们赔、我们赔还不行吗！”

　　最后，李琴拿着十块钱，拉着贾文和果果回了屋。

　　果然，自从秦淮茹家赔了钱，那奇怪的鞋子再也没出现过。

　　但秦淮茹一家人心里对贾文和李琴的怨恨却更深了。

　　那可是十块钱啊！

　　这年头，白花花的大米才一毛一斤，十块钱能买一百斤大米，或者差不多二十斤猪肉。

　　就这么赔出去了？

　　贾东旭因为工作考核总不合格，上班还总偷懒，工资也降了，从四十多块掉到了二十七块五。

　　这十块钱，差不多是他半个月的工资。

　　贾张氏和秦淮茹气得直咬牙，却从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错。

　　转眼到了周五。

　　贾文和果果一大早就起来了。

　　今天期中摸底考试，贾文提前把铅笔削好了，一口气削了三支，怕不够用。

　　橡皮也备好，文具盒、书本都整整齐齐收进书包。

　　“今天期中考试了，”李琴叮嘱，“贾文，要好好学啊。我知道这学期阎老师对你不太好，但你要争气。自古以来，读书才是出路！”

　　“我们厂新来的那两个大学生，技术特别厉害，一来就当工程师，一个月一百多工资，还不用下车间，人家会画图！”

　　说起这个，李琴一脸羡慕。

　　工程师和工人，那是两个世界。工程师画图纸，工人按图纸干活，天差地别。

　　“妈，我知道了，”贾文笑着应道，“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个惊喜！”

　　“好孩子。”李琴相信贾文。

　　她看过贾文的作业，几乎全对，字也写得工工整整。

　　吱呀——

　　吃过早饭，贾文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天气不错，冰雪消融，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

　　“仓库，好好考！”唐仓库的妈妈唐大妈在后面挥手：“考上八十分，妈回家给你煮个鸡蛋吃！”

　　“妈，我也想吃鸡蛋！”周银行羡慕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周母不甘示弱：“别说八十分，你考七十九分我都给你煮鸡蛋。要是语文算术都上八十，我给你煮一盆，让你吃个够！”

　　“噗……”唐大妈笑出声：“周家的，你哪来那么多鸡蛋票啊？”

　　“哈哈哈……”周大妈放声大笑。

　　两个孩子背着书包出了门。

　　棒梗和贾文也一起往外走。

　　棒梗说：“妈……我也想吃鸡蛋！”

　　“放心！”秦淮茹应道：“吃什么鸡蛋，你要是能考上九十分，妈去百货大楼给你买件皮夹克！”

　　听到“皮夹克”三个字，周大妈和唐大妈互相撇了撇嘴。

　　好家伙，秦淮茹这一句，又把攀比抬到了新高度。

　　贾文、棒梗、唐仓库、周银行，还有小果果，五个孩子慢悠悠地走出四合院，背着几家大人的期望往学校走去。

　　秦淮茹脸上笑开了花：“这次考试，就知道谁聪明谁傻了。呵呵呵……我虽然不识字，可我看棒梗作业本上每次都是对钩，没错过！”

　　“一次都没错过！”她强调：“你们说，我儿子考个一百分没问题吧？”

　　“啥？”周银行的妈妈周大妈一脸震惊：“一次都没错过？”

　　“秦淮茹，这是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真的！”秦淮茹语气笃定：“我还能骗你们不成？我儿子作业可厉害了，不信我拿给你们看！”

　　说着，她就拿出早就备好的作业本。

　　一页一页翻过去。字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不太好看，但确实全是红钩。

　　一个错处都没有。

　　“这……”周大妈惊叹：“太厉害了，棒梗真聪明啊！我们家那个几乎每次都错，还错一半多！”

　　唐大妈也跟着说：“我们家的也是错的多。”

　　“棒梗真机灵！”

　　周大妈和唐大妈接连称赞棒梗，秦淮茹则笑道：“哈哈……当初报名时，吴校长就说我家棒梗聪明，唉……真愁人，我还得赶去百货大楼给我儿子买皮夹克呢！”

　　她那副模样，让周大妈看着都想动手。

　　“哎，伯母——”秦淮茹拦住要上班的李琴，说道：“我身上钱和票不够，您能借我些吗？我想去百货大楼给儿子买皮夹克。”

　　李琴一脸不解：“你给你儿子买皮夹克，怎么找我借钱？”

　　秦淮茹冷冷一笑：“我向你借钱，是给你面子！”

　　“我儿子学习这么出色，将来是要当官的。你现在不赶紧讨好我，等我儿子真做了官，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可要是你现在还这个态度，等他当上官，第一个就拿你们家开刀！”

　　“呸！”李琴啐了秦淮茹一脸，“滚远点，等你儿子真当了官再说吧！”

　　李琴头也不回，骑上自行车上班去了。

　　是呀，李琴也有自行车了。

　　前院的叁大爷提着渔具正要出门。

　　秦淮茹惊讶地问：“叁大爷，您这是去钓鱼啊？今天不是还要考试吗？”

　　叁大爷说：“孩子们考试，还用得着我这个班主任？”

　　“交给冉老师就行了，我今天没课，就出去钓钓鱼。”

　　这年头学生和老师上课都挺随意，纪律什么的，也没那么严格。

　　阎埠贵自然一有机会就想偷个懒。

　　去什刹海钓鱼多好，还能给家里改善伙食。

　　“你别担心，”叁大爷说，“棒梗学习确实不错，作业从不出错。对了，今天上午考完，下午成绩就出来了，你就等着好消息吧，早点去百货大楼给你儿子买皮夹克！”

　　说完，叁大爷拎着小桶走了。

　　阎埠贵就是这么一个人，仗着自己年纪大，倚老卖老。

　　不但瞧不上冉秋叶，连吴校长他也敢摆两下老资格。

　　今天他借口身体不适，上不了课。

　　其实学生考试只要有人监考就行，所以阎埠贵偷懒，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贾文带着妹妹来到学校。

　　考试开始了！

　　因为一年级只学了两门课，所以考试也就考这两门。

　　孩子们分开坐。

　　二年级和一年级交叉安排，这样也能防止互相抄袭。

　　冉秋叶握着一叠试卷，手中的教鞭重重敲在办公桌上：“冉老师从不打人，但考试时谁敢抄袭，老师绝不会手软！”

　　孩子们吓得浑身一颤。

　　冉秋叶开始分发试卷。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

　　她先发了二年级的卷子，接着才轮到一年级。

　　发完试卷后，坐在贾文旁边的果果怯生生地举起手：“冉老师，果果也想考试！”

　　“啊？”

　　冉秋叶怔住了。

　　贾文也一愣——大家都把这事忘了。

　　果果已经跟着上了半学期课，虽然从不写作业，但这丫头学得并不差。

　　冉秋叶看了看手里多余的试卷，点头道：“行，果果你过来，坐在老师办公桌这儿写吧！”

　　“哎！”

　　果果小跑到讲台，可一坐下，却够不到桌面。

　　“那你站着写吧。”

　　冉秋叶无奈地笑了笑，递给她一张试卷。

　　贾文借给果果一支铅笔和一块橡皮。

　　考试正式开始。

　　冉秋叶提醒道：“同学们注意，试卷上方要先写姓名，写完再答题！”

　　“好！”

　　学生们依言写下名字，埋头答卷。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听见笔尖沙沙作响。

　　学生们认真答题，唯有棒梗抓耳挠腮——试卷上的题目，他几乎一道也不会。

　　平时他自以为聪明，从不认真学习；写作业时又偷懒，总借贾文的抄。

　　贾文也从不藏私，大方地把作业给他抄，让棒梗次次都得满分。

　　这让他越发膨胀，以为全是自己的本事。

　　直到考试来临，棒梗才慌了神：要是能抄贾文的该多好！

　　可惜贾文坐得太远，中间还隔着二年级的学生。

　　怎么办？

　　嗯……

　　抄二年级的也行吧？他们学得更好，说不定我能考两百分呢！

　　棒梗偷偷瞄向旁边——可连第一题都对不上。

　　第一堂课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考试结束后，冉秋叶收好了试卷。中间有十分钟的课间休息，同学们各自去洗手间或活动。休息结束后，紧接着进行第二场考试——算术，也就是后来的数学考试。

　　小果果同样向冉秋叶要了一张试卷，站在讲台上作答。同样一小时后，孩子们陆续交卷，有的甚至提前完成。冉秋叶收好试卷，告诉学生们：“好了，可以放学回家了。下午按时到校，放学时就能领到试卷和成绩了。”学生们很快散去了。

　　冉秋叶拿着试卷回到办公室。才进门，就听见吴校长喊道：“快来，秋叶，快过来看看这两张卷子！”吴校长身边已经围了三四个老师。冉秋叶也凑上前去，看见吴校长面前摊开了一叠试卷。名字处没有遮盖，小学考试用不着密封。

　　她的目光立刻被试卷上鲜红的一百分和下面的双横线吸引。“一百？”她惊讶地吸了口气。这个年代，一年级学生考满分极其罕见。家庭少有精力辅导孩子，所以红星路小学建校以来，一年级考满分的次数屈指可数。能拿满分的，几乎都是智力超群的孩子。

　　冉秋叶看向试卷上的姓名，心里又是一震：“贾文？”

　　吴校长笑着说：“是啊，我刚刚顺手批改了试卷。贾文考一百分，我不意外，这孩子报名那天就显出早慧。但真正让我惊讶的，是下面这张——”说着，他翻开了贾文的试卷。

　　清秀的字迹。

　　满分。

　　又是一百分？

　　冉秋叶身子一颤，习惯性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即看向学生的名字。

　　“贾果？”冉秋叶嗓音都变了调，声带颤抖地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贾果就是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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